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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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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火焰更加高涨起来，呲呲啦啦的爆裂声在小腿旁边密集的响起，待得公孙策与桑影再次踏上坚实的土地，公孙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有牛皮字条的指示，但谁也不能保证其中没有错漏，一步错满盘皆落索。空气由灼热变得滚烫起来，还夹杂着潮湿的蒸气，公孙策也觉得这热度不堪忍受了。
那剑，就在眼前，不过十几丈外的距离。笔直的插在隆起的一小堆土石上，大半的剑身掩映在一片火光之中。
公孙策看着剑，却迟迟不敢朝前。千百年来天子和权臣、皇权和朋党，都不共戴天，迟早，皇帝和庞家会有一个了断。公孙策知道自己在做一场豪博，赌得是庞统的心，若他肯放弃，大宋王朝便将免于一场灾祸。
心中正思量间，桑影却咕咚一声栽倒在脚边，公孙策连忙将她扶起，见她张着嘴喘气，脸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桑影轻轻挣开公孙策的手，自行打坐运功，想是这热度连桑影都受不住了，只得运功抵御。
“那姑娘就在此地休息好了。”公孙策见她呼吸渐平，料想并无大碍，此地灼热非常，还是早早取了剑出去才是。
公孙策仔细避开地面上可能会冒出火舌的缝隙，一路朝前跑，一口气冲到插剑的土石堆前，土石堆周围满布火焰，根本没有路可以接近。所幸惟尊剑所处的位置并没有明火，公孙策咬咬牙，将衣袍都撩起来塞进腰带里，护住头脸，闭着眼睛往火里一跳，火焰舔在裸露的皮肤上，火辣辣的疼，他连忙倒地就滚，滚了两圈，才放松身体爬起来，动作一番，还好并无大碍。
他一抬头，那剑就插在与他头顶平行的土石堆顶端，像一位居高临下的王者凛然的看着他。神剑通体流光锃亮，黄金样的光泽随着火焰的跳动而在剑身上流动，剑格上嵌一只偌大的虎头，虎口大开仿佛正欲咆哮山林。剑刃自虎口处而出，共分两截，一截略宽且带着细小的倒钩，一截略窄直插入地。
公孙策错一步上前，扎个前后蹬腿的桩子，双手去握那剑柄，却烫得立刻缩了手，想那剑金属所制，立在火里，岂有不烫之理。公孙策暗骂自己粗心，搓了搓手，将袍子撕下来半片，裹在手上。再去拔剑时，烫是不烫了，可用上了吃奶的劲，那该死的剑却纹丝不动。
公孙策抹了抹额头上黏糊糊的汗水，凑近去看剑刃与大地相连接的部分，发现石块的布局完整的形成了一个方形的石匣子，而剑刃则插在石匣子中的缝隙里面。
恍惚间记起曾读过一本有关机关暗器的古籍，其中有一句是这样说的：石脉用枷，与之为锁，脉节有续，摧以启之。
或许，正如书中所述，这是一个石锁？公孙策心中虽有迟疑，但这却是一个可能性极大的假设。可是，文中所说要打开石锁，须得毁了石节，可这茫茫一片火焰，哪里去寻这石节呢？
公孙策焦急的朝四周看了看，只怕他还没破解石锁，便已经葬身火海。但这条路，走进来了就没有回头的理由，拼着这条命不要，他也要拿到惟尊剑。
他狼狈的从火焰中又滚了出去，手在额头前搭起凉棚，踉跄着步伐朝着更深的地方走去，再往里走，却不想里面的火势却小了许多，他仔细的检查着脚下没有被火焰熔化的土地，能落脚的地方越来越逼仄。
走得片刻，眼前悬挂的一川瀑布的声响已是震耳欲聋，公孙策仰着头看去，漆黑的天空繁星点点，瀑布如自九天落下，打在这片火海的低洼处，天长日久的冲击，竟然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天坑，无数的熔岩从两侧滚落下去，将坑底的水煮沸，蒸腾起一片浓密而滚烫的白雾，想必温泉别院那些温泉水与此定然有莫大的关系。
饶是如此恶劣的环境，大坑潮湿的边缘也有不少或红或黄的苔藓生长，生命之脆弱和生命之坚韧同时同地的展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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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莫闲带着五六个大夫到达桑府，可怜这些御用的国手，被莫闲用一根麻绳串了一路提溜着来，哎哟声此起彼伏。
包拯从里屋伸出头来，莫闲迎面就撞进来。
“将军呢！”
“莫将军，你来得晚了些，庞统和展昭带着公孙策去林子里了。”
“林子里？”
“是桑影姑娘带着去的。”
“麻烦你将这几个老家伙安顿一下。”莫闲朝着包拯一拱手，旋身而走，顷刻就消失在夜色里。
包拯目送着莫闲的背影消失，见到那些个御医国手们的惨状，觉得这莫闲实在不厚道，赶忙召了些人手，将这些大夫一个个都松绳子，扶进屋内休息，好茶好水的招待着。
“老人家，您请喝水。”
“什么老人家！我是太医院的副院张太医！”
“哎呀，这小王八羔子，真太狠了，嫌马车跑得慢，掀了顶子幔子，就留了块板子，六个人挤一起啊！”
“可不是嘛！说怕我们落下车去，拿麻绳给绑了一圈！”
包拯初时还有些同情他们，只是这些国手们在这里骂骂咧咧的实在有失风度，听到后来也不禁忍俊不禁。正听着，忽然其中有一人上前朝包拯行礼，包拯连忙还了礼。
“公子可知道庞将军的病人在什么地方？”
“大人有所不知，庞将军心急，早一步带着人去救治去了。”包拯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近四十岁的须眉男子，穿着便衣，很是温文尔雅。其余几人都在撒气的时候他却还想着病人云云，包拯不禁高看他一眼。
“哦，如此，在下还以为可以帮上庞将军的忙。”
“请问，您与庞将军相熟吗？”
那男子微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姓姚名九一，久仰庞将军威名，却不得一见，实乃憾事。”
“哦，原来如此，姚太医好。”包拯忽然想起不是还有个病怏怏的桑矜春吗？“这府里倒是有个人需要大夫瞧瞧。”
“医者父母心，请公子带路。”
桑矜春悠悠张开眼睛，恍恍惚惚得瞧见有人在床前忙动着，听见丫鬟小荷的声音：“醒了，醒了！少夫人醒了。”
桑管家跪在床前，垂泪道：“小姐，你可是吓坏老奴了！”
姚九一将针刀一根跟收回针包里，对桑矜春说道：“夫人，切莫太过伤悲，对腹中胎儿不好啊。”
此言一出，桑府上下皆是震惊，连桑矜春都瞪圆了眼睛：“什...什么，大夫您可说的是真的？”
桑管家也抢着说道：“御医大人，您可瞧得真儿了！为什么之前的大夫都没说有孕呢？”
“夫人怀孕只有月余，一月内的脉象并不明显，很容易被忽略。而且夫人前段时间有过惊悸以及大出血，也使胎象很是不稳，好在这胚胎很是顽强，夫人只要好生调养，想无大碍。”
桑矜春双手捂住肚腹，两眼瞧着窗外泊泊留下泪来，真好，相公，谢谢你送给我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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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雾气对于公孙策被寒毒浸透的身体并无太大的作用，公孙策一边挥着袖子将浓雾驱散开，一边一路仔细检查着每一寸可以窥见的地貌，许是太过专心于眼前，并未注意那些长在潮湿坑边的苔藓，公孙策只觉得脚下跐溜一滑，他整个人都朝前栽去，偏巧又摔在一片苔藓之上，加之地势略朝大坑方向倾斜，身体便不可控制的朝坑内滑去。
公孙策大惊之下本能的双手乱抓，心中正泛起些许绝望的情绪，双手却牢牢了抓住了什么。也许是一块凸起的岩石，也许是一条枯死的树根，公孙策没有时间去分辨，他的身体匍匐在大坑的边缘，双腿已经悬空，浸没在浓浓的雾气之中，全靠手中的一点力量支撑身体。
公孙策试着想爬上去，只觉得身子沉重非常，又不敢动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是个书生，哪怕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拳脚功夫，也不至于现在进退维谷。坚持了片刻，双手渐渐有滑开的趋势，公孙策清楚，若不想对策，自己迟早只有落入深渊溺死这一条路。
想起展昭从前说过轻功的要诀，说是要气沉丹田，然后提气一纵，这口气越是绵密沉稳，轻功越是卓绝。公孙策只能赌这最后一个机会，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将全身都放松，将气息和力气都沉在腰上，然后他双眼猛的睁开，手上腰上腿上一起用力向上，本以为能大半身子攀上坑口就不错了，却不想这一跃跃出去老远，公孙策料不到自己居然如此神勇，落地时虽然摔了个结实，心中却很是欣喜，他哪里知道他体内那道庞统为他注入的护心真气足够他一跃十丈。
不知刚才抓住的是什么东西？公孙策小心的朝坑边摸索过去，挥散了裹成一团的雾气，眼前一块突起的顽石，左圆右方，石中横插着一物，略有二指粗细，状似插销，泛着银光，人工雕凿的痕迹很是明显。
公孙策大喜，真是因祸得福，这十有八九便是那机关石锁。他摸了摸顽石表面，并无可下手的地方，唯有那二指粗细的插销可以搭手，公孙策双手握住露在外面的头，双脚瞪住顽石两侧，朝外用力一扯，插销竟然全部脱出，拿在手中在看时，那插销状似一把小匕首，通体银光闪闪，古朴好看，公孙策正想着将它收在袖中，忽然间觉得脚下地面开始震动。
震动越发明显，公孙策心知不好，此处的石脉恐与地脉连接在一起，解了石锁便是动了地脉，只怕不消一会便会地动山摇。
公孙策用最快的速度奔回去抢那惟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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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甫一震动，庞统便觉不妥，直接从坐姿跃起朝那条火焰小路奔去，只是大地的震动使得小路两边的熔岩似被人搅动着一般，吐出的火焰几乎将小路吞没，庞统被逼得倒退了几次。
展昭惊觉大地的震动，心中念道：不好，公孙大哥！遂火烧屁股的朝着小路奔去，见小路前方已被火焰封堵，而庞统却提气朝前想要硬闯火路，展昭一惊之下抓住庞统后领将他拉了回来。
“你不要命了！”
“放开！”
庞统回头一招打掉了展昭的手，又要提气朝前冲，展昭依然是将他拉了回来。只见庞统双眼焦红，如同受了伤的豹子。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展昭心中忿忿难平，也知道救人刻不容缓：“庞统，你内力虚耗过度，交给我吧，我会带公孙大哥出来的。”
庞统皱眉看向他，见少年一脸的笃定：“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庞统与展昭同时腾空而起，庞统双掌拍在展昭的足底，展昭借力腾起得更高，越过火墙自然不在话下，凭借着高空中的优势，他远远看见火焰之中公孙策正拔取神剑的身影，心中正自高兴，不想耳中响起一阵山石断裂的巨响，一道炽热却无形的气墙迎面击来，展昭被撞得朝来时方向飞了出去，喉头一甜，鲜血喷涌而出。
山崩地裂便在顷刻间发生，熔岩和火焰已然乱了原本的秩序，击中展昭的气墙迎面而来，庞统也不能幸免，如同千斤铁锤砸在心口，岂有不伤的道理，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任何人也经不住分毫。
整个世界似乎都被火焰点燃，橙红光芒很是漂亮，焚尽世间一切罪，就如同凤凰涅槃，今生不能相守，便等得重生再续前缘。
对不起，公孙策。
庞统闭上眼的一瞬间，恍惚见到一只蝙蝠盘旋于火焰之上，然后，世界泯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