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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番外七、有关结尾 ...

  •   就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样,一度陷入混乱和黑暗的江户最终还是迎来了属于他的黎明。

      在那场残酷又艰辛的战争中,那些曾分散开来的人也得以再次重聚。在漫长战争的后期成为强力后援的茂茂一派,终于摆脱掉傀儡的头衔,重新站在顶端迎接朝阳。

      再没有什么身份权势之分,一切就如同当初澄夜在信中说的那样,他们一定会回来,与将军或是国家都没有关系,只是要回到大家的身边去。

      去接老婆孩子回家的时候,长得和坂田银时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刚出现在万事屋的楼下就受到一干人等的热情接待。渡不是怕生的性格,加上本来人群里就有自己熟悉的叔叔和阿姨们,很快就融入到热闹的气氛里去,只是从头到尾都牢牢地牵着自家妈咪的手。

      原本还站在最前面的坂田银时直接被众人挤到一边。

      一个人在后面站了好半天也没人记起他,期间硬着头皮用力朝里挤几次,还不小心拽到神乐的头发,被那姑娘一巴掌拍出五米远。

      头磕到墙壁流了满脸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被大家围在中间的老婆孩子,他老大不爽地哼哼几声,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和知足。

      坂田晋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抬起头,透过攒动的头顶准确地捕捉到他的视线。但只有很短的时间,她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其他人分走了。

      不过坂田银时看的很清楚。

      这个世界上充斥着太多太多漂亮的话。蕴含着向上的力量的言词,平淡却鼓励人心的语句,或者婚礼上庄严深情的宣誓。包括他自己也总是讲着或糙或酸的人生道理,还每每被提名在经典台词排行榜上。

      但无论是多动听的言语,包含着多深刻的意义,大概都比不上在经历种种分离后,最初就想要在一起的那个人,朝着自己投过来的不忘初心的眼神。

      坂田银时随意地抹去脸上小溪一样流淌的血,靠在一旁的墙上安静地等待那些人散去。

      不用急于一时,这次,真的不用再分开了。

      歌舞町这种本就目无章法的地方一直保持着本身最原始的模样。万事屋的社长还是成天赚不到什么钱,常常会在小钢珠的店里晃来晃去,输光自己口袋里的所有零用钱。

      眼镜少年还是过着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家里百废待兴的道场也逐渐的开始有学徒上门。他的身形逐渐抽长,已经直逼坂田银时的脑瓜顶。哦,虽然身高长了,但万年CBOY这个名号一时半会儿也还是摘不掉。

      寄住在万事屋的大胃萝莉现在已经变得有模有样,时不时就跟着自家那个秃头的爹爹满宇宙乱跑,寄回来的手信不是怪物的残肢就是奇怪的吃食。待在地球的时候也依旧跟真选组的那个抖S混小子打的火热。

      凉太和辉子拖拖拉拉这么多年终于扯了证,只是辉子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早些年陪着坂田晋待产时留下的心理阴影,一直都不肯要孩子。

      高杉晋助把心里那头野兽暂时关进笼子里,打算在跟神威结盟去开辟宇宙海贼王的道路时再把它放出来撒欢。桂的大脑一直瘫痪着,和几松小姐也还是老样子,只是他的身边始终跟着一只不知道企鹅还是鸭子的神秘生物。至于坂本辰马,反正他身边一直有陆奥陪着,总不至于在宇宙里迷路到把自己饿死。

      仔细算下来,这已经是坂田银时和坂田晋一起的第三个十年。虽然中间还有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过对方的消息,不过好在以后的他们还可以一起走过很多个十年。

      战争和纷扰不在,渡终于得以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虽然长相性格属□□好口味都和他爹一样,但本质上一直都是个听话认真,积极向上的好孩子。

      就像是为了弥补渡的童年,他们没有再要孩子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守着那个粉嫩的小家伙看着他一步步跌跌撞撞地成长,直到自己经济独立不再和他们住在一起。

      孩子不在家,闲下来的两个人偶尔会一声不吭地出现在儿子家的门外,欣赏他无奈又拿他们没办法的表情,或者时不时地跑到别的地方去溜溜自己已经逐渐开始生锈的胳膊腿。

      然后,在他们的第五个十年中迎来一个可爱的小孙女。

      那时的坂田银时已不再有挺拔的身影,好像是年轻时摄取的糖分过多,他这两年缩的有点厉害,银毛里已经掺杂进大半的白发。坂田晋看着他动作笨拙地抱着小孙女,没心没肺地嘲笑他们俩放在一块那明显的对比。

      一个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一个却已经步入迟暮。

      夫妻拌嘴从来没输过的坂田银时平淡地甩出一句,“眼角的鱼尾纹都快垂到下巴的老太婆快闭嘴吧,嘲笑银桑不觉得也是在嘲笑自己吗?”

      坂田晋立刻停止笑声,报复地掐住坂田银时胳膊上开始松弛的皮肤,满意地看着他因为抱着孙女腾不出手而疼的龇牙咧嘴。

      怀里的小丫头被他的颜艺逗弄的笑出声来,两个老家伙立把头凑到一起对着小孙女傻笑,渡无奈地表示这也算是秀恩爱的一种。

      那之后没多久,估摸是因为抽烟抽的伤透了肺子,高杉是几个人里最先走的。出殡的时候穿着整齐的寿衣,棺内还放着一只烟管和一本不知被翻了多少遍,每一页的边角都磨的泛着毛边的课本。

      他这一辈子都没能走出对于自身的束缚,哪怕后来真真正正地报了仇也一样。有些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放下,只是那些外露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风吹雨打变的不再明显,但内里却是毫无愈合的痕迹,只怕已经是腐烂到骨缝里。

      几个人难得再聚在一起,虽然是真的少了一个人,但老的经不起折腾的大家都选择用最平常的样子去面对。

      坂田晋调侃着那人穿了大半辈子的风骚浴衣,桂一本正经地拿着自己的那本课本和他的作对比,坂田银时在旁边斜眼看他犯傻时不时地吐槽。坂田晋收起笑容,认真地在那两人间来回打量半天,然后不确定地把视线投向棺内,

      “说起来晋助这样的还算高大上,以后你们俩的棺内要是放上草莓牛奶的盒子和美味棒的包装纸,我能不能选择拒绝出席?”

      坂田银时不客气地吐槽,“假发就算了,银桑的话你是逃不掉的!而且相比起来你这种连放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才最可悲吧!”

      “喂,银时。”

      坂田晋正想张嘴反驳的时候,桂慢悠悠开口,极其认真地盯着两人。

      “在讨论棺内物品之前……不是假发,是桂!”

      然后,就好像应征了他们在人家的哀悼会上的插科打诨。在他们刚踏进第八个十年的时候,坂田银时去世了。

      那天刚下过一场大雪,窗外堆成大片的银白。街道上不时跑过成群结队的孩子,清脆的笑声在屋内也能听得清晰。

      渡带着女儿和刚出生的小曾孙来看他们时,银时正缩在被炉里无聊地看着窗外,手边还摆着空掉的巧克力芭菲的杯子。坂田晋不轻不重地在他后背拍了下才慢半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正看着他流口水的小曾孙抱在怀里。

      一家四代和乐融融吃了晚饭,坂田银时嘟哝着困,非要枕着坂田晋的腿眯一觉。这家伙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肯和她做,老了老了黏糊起来却变得非常自然。

      然后这一睡就再也没醒过来。

      坂田银时这一生,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吃着自己喜欢的食物,过着不算短暂的人生,然后在孩子们的簇拥下寿终正寝。

      坂田晋恋恋不舍地摸着他那头被她嫌弃了一辈子的卷毛,眼睛干涩的什么都流不出来。

      浮生如梦,白云苍狗。幸而终得此生,能伴你细水长流,一起走到鹤发暮年,看尽世间安好。

      在那之后,生活依旧,只是日子变得异常单调难熬。

      没有那只卷毛和她吵架拌嘴,本来一直蹭蹭蹭快速前进的时光也好像放慢下脚步。

      卧室里再没有那人身上混着甜味和臭烘烘脚丫子的味道,沙发上看不见那个四仰八叉地翻阅jump的身影,冰箱里的草莓牛奶过期了也没有人记得喝掉,她开始觉得家里异常空荡。

      之前起码还能去桂那里串个门,两个老人家一起晒晒太阳,捧着冒着热气的茶,偶尔讲讲以前那些让人耳朵生茧的破烂事也能打发时间。但后来桂也先她一步走了,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万事屋除了她就不再有人出入,大家都默契地把那里留给她一个人,以便保留那个人留下的气息。

      开始每天跑去那里打扫卫生,只是人老了容易疲乏,有时候光是擦个桌子都要停下来歇上许久。

      只不过那栋房子本就已经超过使用期,登势婆婆去世后就属于随时会拆迁的建筑,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动还是因为坂田银时在歌舞町的人缘使然。

      坂田晋也老了,老的再没有什么心力去交涉这类事情。拆迁的那天她的远远的,平静地注视着让那个人重新牵起牵绊的地方会与一旦。

      她什么都没有拿,只是把客厅里那块写着糖分的牌匾取下来挂回家里。直到她从墙上取下来的那天,才知道那块牌匾背后的秘密。

      那里藏着各种各样的照片。

      从一开始登势婆婆的酒馆,增加到万事屋的三个人,又逐渐的出现阿妙,凯瑟琳,定春,还有许多其他的人,然后才是她和渡的身影。

      她和渡的照片被按照时间顺序整齐地单独收在一个信封里,她又哭又笑地一张张翻看过去,就好
      像又重温一遍那些年的过往。

      坂田家的小曾孙满五周岁的时候,坂田晋做了一个冗长又真实梦。

      梦中的她回到儿时那条石子小路,平薄的草底鞋硌的脚底有些刺痛,袜子的两侧还沾着稀疏的草屑。

      天空云卷舒长,道路两边长着幽绿的稻田,阳春时节的樱花不断地飘落到她的头顶。乡间干净的泥土气息吹过发梢,轻抚着脸庞,好像就能尽数带走这些年说不出的疲惫。

      她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她太熟悉这里的景色,脚下早已忍不住向着那边奔跑而去。

      身体传递过来的感觉是跟平日里那副老胳膊老腿的僵硬不同的轻盈,她惊讶于自己居然恢复到年轻时的样子,她已经有太久太久没能跑的这么快过。

      村塾的大门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远远的就能看见里面生长茂盛的樱花树的树枝。

      她湿润着眼眶,停下脚步不敢再前进。

      那么熟悉的场景,她却生怕这只是自己如水记忆中残存的倒影,轻轻一碰就会荡起层层涟漪,叫人再也看不清楚。

      就算在梦里还能拥有年轻的身体,但她的心还是老的。老的明明以前是个那么放不下的人,现在却连回忆都不再敢记起。

      “啧,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

      身后传来熟悉的腔调,坂田晋在听到那道声音的瞬间就僵在原地。那种深刻到已经烙印进皮肤,融入大脑皮层的声音,让她的身体开始不能自已的轻微颤抖。

      那人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分明是带着清晰温度的手掌,她却执拗地不肯回头去看。

      身后的人无奈地夸张叹气,随后她的后背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谁叫你这么快跟过来的,我可是还想独自多悠闲个几年。”

      从身边的人一个个相继去世开始,她梦到过很多人,却从来都没有在梦里到他。

      她想这下那人可真的自由了,一定是在那边可劲地撒着欢,早就忘了家里的糟糠妻。后来一个人的时日长了,她又想,梦不到也好啊。本来就已经变成满脸沟壑的老太婆,醒来后再用浑浊老泪填补皱纹的自己,一定会丑的吓哭自己的小曾孙。

      但是眼下,这个吝啬到连梦都不肯托给她的男人正像以前那样拥着她。

      还是那头毛线球一样的卷毛,还是那双毫无生气的死鱼眼,还是那张有点轻微面瘫的脸。

      坂田晋波不急待地转身搂住他的腰,早已泣不成声。

      “你这个人真是……到了现在,也不肯说几句中听的话!”

      “抱怨什么哟,我这一辈子不是都跟你拴在一起了嘛。”

      坂田银时懒洋洋地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这个动作也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保持了一辈子,早已经成为不可磨灭的习惯。他按着坂田晋的头摆弄着她的发梢,忍不住轻声笑着,

      “别哭了,年纪一大把还管不住自己的泪腺……里面还有人在等着你呢,让人看见会又以为银桑在欺负你啊!”

      她轻轻应答一声,顺从地退出他的怀抱,却是攥紧他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银时低头就看到一片泪光,嫌弃地一边抬手擦掉她的眼泪,一边牵着她跨过村塾的门槛,走进那个满是回忆的庭院。

      院子里那课记录着几个人身高线的樱花树开的正好,三郎绕着树下转圈地追着自己的尾巴。桂还是那副呆傻的样子,带着满脸可疑的红晕,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企图捏一捏肉球。

      高杉晋助悠闲地翘着腿坐在庭院的走廊上抽烟,时不时看着犯傻的桂嗤笑,衣领依旧开的能看见结实的腹肌。

      身旁的坂田银时看不下眼,正想张嘴呛他几句,突然就有风带起一地细碎的花瓣,恶劣地挡住他们的视线。

      待到风停,花瓣重新飘落回地面,视线再度清晰后,院子里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位长发的温润男子。

      他正忙着从高杉的手里抢过烟斗,抬头看见她时却好像并不惊讶她的到来。

      脸上扬着熟悉的柔和笑容,抬起手朝他们挥了挥,一如当年站在村塾门外迎接外出游戏的孩子们归来,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相隔过生死和时间。

      “银时,小晋,欢迎回来。”

      再次相见,坂田晋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这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缅怀他的笑容中度过。

      固执地守着他留下来的东西,抓着那些过往不放,甘愿将自己绑在在他们几个人身后的位置上,只想要看着他们一路安好,不要忘记自己来时的方向。

      然而那个人就只是站在那里,便已经可以成为他们世界中的全部光芒。

      银时敲敲她的头,转身抓抓满头的卷毛,摇晃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带着满足的笑,

      “嗯……我们回来了。”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番外七、有关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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