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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一弦一柱思华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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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过得极快,如白驹过隙。
二月以后,似乎同刚来的第一年一般,因为胤禛随行扈跸,就再也没看到,甚至连平日里福晋闲谈也较少提及了。
月中的时候,那日本是极度无聊,正在看苏云做艾泽拉斯的绣图,因为做得极大,足有两米见方,所以苏云只绣了一半而已。瞧着苏云在那儿穿针引线,比对绣线的颜色,楚笑寒只觉得眼皮渐渐沉重起来,直打瞌睡。待到突然惊醒的时候,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苏云居然不见了。
楚笑寒纳闷地从榻上坐起,到门外看。竟然瞧见塔纳、吉兰、苏云三人俱跪在院门外。
走出去几步就瞧见那李侧福晋正站在前头,心下暗暗叫苦。莫非她又来砸场子,而苏云她们则又被她给为难了。实在是难以理解,那李侧福晋当也知道胤禛的个性,怎会又来无端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走上几步,就听得那李侧福晋说着:“你们几个奴才也敢对我不敬?竟然如此口出狂言!就算你们主子现下得宠又如何?我好歹还是这府里的侧福晋,可不是庶福晋!”
楚笑寒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福了一福:“李侧福晋,不知道这几个奴才哪里得罪您了,我先给您赔不是了。”
那李玉琼冷冷地看了楚笑寒一眼,说道:“弘时病了。我好不容易求爷上了折子请皇阿玛派了御医来看了,也开了方子,可这药和药引子不好找。这折腾了三五个月,好容易从隔壁的药铺子里求了人家掌柜私藏的秘药来,今儿刚熬好的药,正要去书房给弘时送去,却在这半路上让你的几个奴才给撞洒了。你说,该怎么办?这事儿是不是赔个不是就能解决的?”
楚笑寒一听,大惊。这事情既然关系到胤禛的儿子,那怎么说都是自己这边的不是了。她赶紧低头问苏云:“真这般不小心?”
苏云低头道:“回格格,侧福晋经过的时候,奴婢在屋子里,听得吉兰塔纳她们的声音,这才出去的。并没有看清楚来龙去脉。”
吉兰则趴跪在地上,索索发抖:“是奴婢的错。奴婢刚才不小心冲撞了侧福晋,这才打翻了药的。”
塔纳却抬起头,低声说:“原也是侧福晋多方刁难,吉兰也不敢如何,却只是拉不住福晋自个儿摔过去。”
楚笑寒蹙眉,看来确实是摔了药,至于是否李侧福晋自个儿弄的,眼下不是追究的要点,关键是,这药确实砸了。按照福晋的处理,谁都不会偏袒,只怕吉兰必定要受苦,最差的后果则是三个丫头都逃不掉,连自个儿都讨不了好去。
“你说什么?一个小小的贱婢,居然敢这么口出妄言地诬陷府里的侧福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谁给你的胆子?你主子怎么教你的?就算是你主子,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格格,哼哼,名分都没有的侍妾,算个什么东西?真要有本事,就该让爷立刻升了你主子做福晋,那么才有资本跟我斗。”这边楚笑寒还没开口,那边李玉琼已经听到塔纳的话而开始破口大骂了。
楚笑寒看着李玉琼嘴唇不住上下开合,忽然注意到,她带的两个宫人居然一动不动,就站在一旁。其中一个还是那个姚康,另外一个则很面生。
不可能是因为上次吃亏便就不让她们动手捉吉兰吧?楚笑寒思考着,莫非?莫非,她也不想闹到福晋那里去?
“李姐姐,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你说吧。只要你肯放过吉兰。”楚笑寒想了想,说。姑且先听听她到底为了什么又来砸场子。至于做与不做,则可以听完后再考虑。
李侧福晋自然没想到楚笑寒这样说,倒是微微一怔,说:“没想到你还是肯为几个奴才做事。既如此,你便附耳过来。”
楚笑寒倒有点胆寒,万一她突然捅自己一刀怎么办?不过想了想,这对李侧福晋也没多大好处,而且几个奴才都是府里的人,万一自己受伤了,总也有人会叫医生的吧。不然她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这样想想,便壮着胆子凑了过去。
那李玉琼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也不要你做什么。就是这药引子很忌讳,所以不好弄,也是瞒着爷私下里去弄的。请你想法子帮我偷偷出去一下,钱银我会准备好,你出了府,右转走个一段路到弄口再右转进了那家药铺子的侧门进去,跟掌柜的说再弄一副药来即可。说是上次来过的。万一你被发现,那是你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承认的。你也不知道这药引子到底是什么,你若敢跟福晋说,我便推说不知。但是必然同你清算你的奴才撞了我打翻药罐子,还出言不逊的事情。前阵子刚出过那事,害得我姚康被打了二十板子,也害得你家苏拉被打了二十板子,若说我们之间罅隙,大家伙都会信的。就算福晋偏帮你,可也不好太明,只能秉公办理,最后吃不了好的还是你。如何?你做还是不做?”
楚笑寒想了半天,总觉得此事十分古怪。只是此刻有如肉在板上,不得不由人。李玉琼说得没错,清官难断家务事,两个女人吵闹争执之事,原上不得台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旦到了福晋面前,只怕今后自己院子里就要少一个吉兰了。
最多也就是一个私自出府的罪名,若能弄到药引子,就算违禁犯忌,总也算救了弘时,怎么说那也是胤禛的孩子。一旦药引到手,想必李侧福晋也会拼命保自己的。
“好。我去。”楚笑寒应道。“但出府的报备事宜,须得你,李侧福晋帮我办妥。”
李玉琼竟然一笑,说道:“这不难。我同福晋说一声,要遣姚康出去一趟办点事情即可,到时候你扮了宫人的样子,跟着姚康走出去就是了。”
楚笑寒凝视着李玉琼,道:“既然,你出府这般方便。为何定要我代你走这一趟?”
李玉琼垂眉,目光游走一阵,终是说道:“你去了便知,此药并非如此容易拿到。我见你那日应对福晋,甚是伶俐,又像是颇富学识的样儿,连四爷都这般垂青你,带你出门办事,也许你应对那掌柜,可以游刃有余。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我的机会,上次已经用掉了。这次看你能否帮我了。”
真的是这样吗?
楚笑寒将信将疑。但是会是什么样的刁难呢?古人的诗词歌赋,自个儿可不太行,不是不太行,是太不行了。这李玉琼,上次听她说,她也是知府的女儿,又是汉人,只怕从小就养得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万一这拿药时候的考察刁难十分高层次,那不是惨了?
“那……那边的情形可否与我细说?我也好准备一下。”楚笑寒犹疑地问。
李玉琼的脸沉了下来:“那边的情形我也不知。只是一个药铺掌柜,家有秘药,须得经他考核,够格才能获得一味。”
楚笑寒又问:“那他上次考了你什么?”
李玉琼皱眉道:“上次我请了人去的。我自己并不精擅才艺。所以这次,我还得请人……”
“那你这次不也可以再请一次?”楚笑寒又开始问了。
“是的,但是可巧你撞在我手上了,我就先不费那个心思了,看看你能不能帮了我这个忙。如果你能做成了这件事,以后我们在府里抬头低眼的,还是姐妹。一切事情,我既往不咎。”
李玉琼深深地看着楚笑寒,说道:“我本以为,你是个颇有侠性的女子,为了所谓奴才啊感情啊可以做不少事情,没想到,也是个思前虑后十分谨慎的人哪!”
楚笑寒脸红了。是的。自己实际上没有那么伟大。
只有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会出手救人。真的很丢脸。即便是汶川地震、玉树救灾,所捐的款额也不多,不过在自己每月的零花钱内的一个小数字。
其实,自己目前是四贝勒府的格格,除非是犯了事,否则皇帝是不会处死自己的。那么,出去到民间一家药铺拿个药,有啥可怕的呢?万一事败,坦诚身份也就是了。最多被胤禛训两句罢了。
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楚笑寒点头道:“就按李侧福晋说的办吧。我一阵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