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上部）》阿修罗飞天舞

20、女儿愁绪无处诉

　　这日午后，直闹了大半日，最终又在在五贝勒府里，用了晚膳，又玩些骰子行些酒令之类的，一些阿哥则哄哄地划拳，甚至跑出去玩些比试射镖一般的游戏，直至戌时，大家都就着酸笋鸡汤喝了些粳米粥，吃了茶，这才散了。
　　楚笑寒在一边看这么多人闹哄哄的，恍若在自己的时代，乡下姑姑姨姨家一起凑着过新年一般，不禁笑着笑着笑出了满眼的泪花，好在她一个坐在客堂边间厢房内，隔着软纱看着外头，进进出出都是伺候的太监宫女，纵有个别主子走进走出，也无人瞧见她，这才有了一个闹中取静之处。
　　苏云跑来给自己主子上了茶，又跑出去唤人进来备了洗漱用具，又跑去打探前头可有回府的消息，直忙得不亦乐乎。这让楚笑寒看了觉得十分汗颜，早知这小丫头这般忙碌着紧，该当再带一个吉兰的。
　　总算，磨到了回去的时间。楚笑寒心情大好，赶紧跟在福晋她们后面，准备一起回去。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觉得周身轻松，自然而然想起来下午的心绞痛。确也是第二次了，胤祯说得没错。不会得了什么癌症吧？楚笑寒脸色煞白。
　　“爷，你瞧苏妹妹，脸色一阵喜一阵忧的，不过可比平日里傻呆呆的好多啦。”李福晋在那边一边拉着胤禛一边指着楚笑寒拿手帕儿捂嘴笑道。
　　乌拉那拉氏则笑而不语，一边拉着楚笑寒一边上了马车。
　　而那宋格格则不示弱地也拥在了胤禛的另外一边，道：“苏妹妹只是文气爱静，并没有傻呆呆啊。”
　　耿格格则在一旁憨厚地说道：“倒是有几次看到苏妹妹站在花架子下看着李侧福晋，确实呆住了。”
　　“嗯，因为李姐姐很漂亮，让我想起汉武帝那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李夫人。”楚笑寒赶紧解释，话一出口，又觉得后悔，“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李姐姐。”
　　李侧福晋歪头诧道：“我知道苏妹妹在赞我，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楚笑寒看着刚同胤禛一起爬上马车的李氏，见她歪头嗔问，雪肤玉颜，此刻帘外月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分外娇憨可爱，实在是个美人，不禁又痴了，一时间竟然忘了回答。
　　“因为李夫人命非常不好。”胤禛替她回答了李侧福晋。“出身不佳，亦不长寿，子嗣也没出息。”
　　楚笑寒被胤禛的回答惊醒了，赶紧补充：“是的，除了容貌艳绝后宫，还有汉武帝对她宠冠天下之外，其他都不太好，不过我也就拿容貌来比比姐姐罢了，其他统统没有那个意思的。”
　　李福晋听了，娇媚地一笑：“苏妹妹过誉了。我自然不会误会妹妹的。”
　　“那妹妹尚且未曾说，怎么会无端忧心的？”宋格格倒是无聊，还在记着刚才的话由。
　　楚笑寒仔细回忆了一下适才的事情，也没什紧要事情，便老实作答：“下午忽然有些心绞痛，好像昨日也有过，怕是得了什么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去了，所以就怕了一下。”
　　这下连乌拉那拉氏都开始那手指节砸楚笑寒的头了：“过了年又长了一岁了，尽说些昏话。才几岁，就说那些个不吉利的。这种玩笑也是混开的？”
　　胤禛待乌拉那拉氏说完，又说：“难怪都说你不懂事，果然混帐。以后记住了，这话在外是断然不能说的，自己府里一样不准说，下次我只听一次，便打一次。”
　　楚笑寒抬眼看去，正瞧见胤禛那整个面容都沉了下来，声色俱厉地说着这番话，只声音还是不高，依然是低低的。胤禛这一番话训完，车上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有乌拉那拉氏抱住了楚笑寒，低声下气地同胤禛说：“苏妹妹年纪最小，这些道理你说与她听便是了，好端端的发什么火？也不怕吓了孩子。”
　　“孩子都在府里。她都嫁人了，还能叫做孩子么？这话是混说的吗？若是在皇阿玛前说了这话，是不是大家一起跟着受罪？”胤禛余怒未息，当下立刻反驳乌拉那拉氏。
　　这回乌拉那拉氏也不吭声了。
　　一车人尽无声息，直至回了四贝勒府。

　　楚笑寒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回想起刚才胤禛的说话，满脑子都是他说的那些个词语：混帐，打，跟着受罪……忽然就留下眼泪来。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重声重气的骂过？长到这么大，父母都是很民-主很温和的知识分子，所以从来都是重话也不说一句，至于哥哥楚凌风更是从小都护着她，……同学老师的关系一向非常好，纵看到有些同学争执或者老师斥骂，从来都不是以她为对象，以前还觉得那些被骂的同学真是太过娇气，不就被老师、被同学骂两句，至于流泪吗？可是今日事情临到她身上，才晓得，原来是这样的耻辱和委屈。
　　更何况，那个骂她的人，是她颇有点喜欢的人。
　　看着自己喜欢的眉目对着自己倒竖紧锁，听着那张好看的嘴巴吐出恶毒的语句是对着自己侮辱，只觉得无比无比的心痛，好像有个小刀，一刀一刀剜割着自己的心。
　　他一定觉得自己简直无可救药。
　　可是，可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那个建造得十分美丽，东西方建筑结合的校园里，楚笑寒总是飞扬跳脱地和同学们说着笑话，也会疯颠颠地说：我可能就要死了啦。然后大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大笑：是吗是吗？那好可怜啊，不过笑寒啊，你不会的啦，我们都死了，你也不会死，你是千年王八万年龟！大家都很喜欢自己的，不是吗？没有人对她恶语相向，没有人觉得她朽木不可雕，没有人觉得她拖累了大家……
　　苏云担心地看着楚笑寒，格格已经坐在院子里足有一个时辰了，夜寒露重的，可怎么是好。
　　“苏云，你知道吗？那颗星星旁边，还有一颗，发着小小的暗淡的光的，那叫做天姚星。”楚笑寒的脸上泪痕未干，却笑着对苏云说，“天姚星，听过吗？”
　　“格格，没有。”苏云摇摇头，劝道，“都已经子时了，回屋休息吧？”
　　“天姚星曾经来过凡间的。她喜欢上了一个书生，就嫁给了那个书生，可是那个书生却是个天生的白痴。”
　　“啊，她怎么这么笨啊？”苏云不知不觉去听了楚笑寒的话，忘了催主子睡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