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梦·暗夜之花》风魂

1、序章

　　毫无疑问，天空是晴朗的。
　　于是，愈显得这片大地的荒芜。
　　金发的少年立于山巅，俊逸的脸庞如脚下的岩石般凝重。
　　没有王的国土就会崩坏，这是定数，他早知道的。
　　可着着实实看到这副景象，却仍忍不住要揪心的痛。
　　这里，就是他的国家。
　　他脚下那片大地，连一丝丝的绿意也不存在。
　　大路旁边的树木也已经枯死了，光秃秃的枝桠四下里伸着，尤如择人而噬的妖魔的爪。
　　事实上，的确有著许多状似妖魔的大鸟在高空回旋。
　　有一队人正忙着赶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拖儿带女，扶老擎幼。
　　金发少年握紧了拳，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那本是他的人民，现在却被迫背井离乡跑去其它国家做难民。
　　这，也是天命么？
　　不过就是一个王犯了错，为什么要连累这么多民众受苦？
　　十七年了，这还不够么？
　　没有选出新王之前，他就真的什么也不能做吗？
　　那么为什么还不让新王出现在他面前？
　　上天不是仁慈的吗？为什么会——
　　“塙麒。”
　　听到女怪示警的叫声，金发的少年抬起头来，正看到一只蛊雕向下俯冲的身影。
　　“糟了，那些人……青雘！”
　　似狐而九尾的使令没有等待主人具体的命令出口便从他的影子里腾空而起，追向空中捕食的妖魔。
　　“瞿如。”
　　派出另一只使令之后，金发的少年自己也开始要往山下冲，身形才动，已被一双手牢牢抱住。
　　锁起双眉，少年向抱住自己的女怪吼了声，“放手，歌砾。”
　　“来不及了，你过去也只会被血腥薰倒而已。”
　　依然是很温柔的声音，平静的告诉他，最真实的结果。
　　他回过头，看着女怪碧玉般的双眼，叹了口气，眉头松开来，但眉梢却禁不住下垂。
　　终归——
　　麒麟就是这么没用的生物吧。
　　连保护自己的民众都不行……
　　暗红的颜色在瞬间喷洒出来，连天空都染上了血色。
　　金发的少年咬着牙，闭上了眼，但传到他耳畔的惨叫，竟不是属于人类的。天边那一抹腥红，是用蛊雕的血涂出来的。
　　他颤颤的张眼望去，只见一抹黑影正从落在地上的蛊雕背上跃下来，在枯树的枝桠间窜向另一只。
　　那是什么？
　　“歌砾。”
　　女怪展开了双翅，抱着他飞下山崖，他伸手掩了口鼻，看清了那黑影原来是一只豹。
　　豹？
　　他眯起了眼，“歌砾，刚刚那是豹没错吧？”
　　“是。”肯定了主人的疑问，女怪自己也忍不住眯起眼来，不由得塙麒会这样问，一只豹居然杀了一只蛊雕，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得很。
　　黑豹骄健的身影迎着蛊雕飞翔的轨迹扑过去，扑了个空，险险的落在那边的树枝上，转过头来，看着那只头被砍下来的蛊雕跌落在地上。
　　斩杀蛊雕的人随即跃下。
　　用仍在滴血的剑插在地上减缓下坠的惯性，半蹲在地上的青年抬起一双墨绿的眼来，向树上的豹露了个笑容。
　　“不要抢我的猎物啊，幽昙。”
　　豹看了看已经散去的蛊雕群，在树上伏下来，舔了舔自己被蛊雕啄伤的腿，斜眼看向树下的人。“上次你有抢我的。”
　　“呀，早知道你记性这么好，就不该时时和你在一起的。以后要是告起状来，我会很难办啊。”黑发绿眼的青年笑着，收起了剑，向躲进其实并不能向他们提供多少庇护的树林的人们挥了挥手，大声的说，“没事了，大家都出来吧。”
　　“会说话？”坐在将蛊雕驱散回到主人身边的使令身上，塙麒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是半兽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伏在树上的黑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事实上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以他们所处的高度，地面上的人是不太可能看得清的。
　　或者只是有点神经过敏吧。
　　“塙麒。”女怪开始提醒他，“我们应该回去了。”
　　“是呢是呢。”双手叠在脑后，塙麒向后倒在使令背上，喃喃的叹了口气。“回去晚了，又要被女仙们唠叨了吧。‘升山的人都已经聚在门口了，蓬山公你还倒处乱跑……’”
　　听着他模仿着女仙的语气发着劳骚，旁边的女怪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的笑声让塙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坐直了身子，又叹了口气，“唔。回去吧。”
　　幽昙伏在树枝上抬起它那双夜色般漆黑的眼幽幽的向高空的某个黑点瞟了一眼，就转过去追随着那个有着晴空般和煦笑容的男子。
　　伏在自己的腿上，幽昙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刚刚上面那个是妖魔也好，其它什么也好，只要有凤翥在，似乎就什么也不用担心呢。
　　那男人的笑容，总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用这种笑容，他甚至没费多少口舌就让大家相信新王很快就要登基了，让那些刚刚还差点被妖魔吃掉的人愿意留在巧国重建家园。
　　事实上，此时离新的塙王被选出来，还有两个月又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