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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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玄宗位于崇安西部的玄山山脉南麓，距京城快马加鞭也得十日行程。
现下三月初，正是春光宜人，出游佳季！
青林岳和云清随着师父水连空不疾不徐，走走停停了五六日，行程却尚未过半。
师徒三人沿途饱览各地风土人情，倒也自在快活。
青林岳和云清一路兴奋。
自六年前，云清留在凡界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两个小娃便惺惺相惜，形影不离。
云清的双父云深和舒英每次来看望儿子时，总是开玩笑说儿子被拐走了！
每回这话一出，云清总要梗着脖子纠正：“我是来拐人的！我要保护岳哥哥！”
青林岳年长云清两岁，云清年纪尚小，青林岳总是担心他路途奔波吃不消，早在多日前便提出要载着云清同乘一匹马，为他缓解疲劳。
云清不肯，只道无大碍，嫌丢人。
可是这两日云清下马已见踉跄，于是最终云清还是被青林岳强硬地抱上了自己的马。
云清被青林岳抱在身前，看着自己的短胳膊细腿，虽然也算结实，可是再看看青林岳那已与成人相差无几的身形，云清暗暗下定决心：要强身健体！多吃饭！
青林岳也不过十四岁，可他现如今虽年纪尚轻，身量却已直逼师父水连空。
看着他身材匀称，长腿有力，让云清别提有多郁闷了！
自己也算是灵界近千年来资质第一的小灵童，还天生自带神力，怎么自小就跟个小鸡崽似的，只往圆润了长，长势总是不尽人意！
行至越州地界，越走越觉得百姓的状态竟然有颓废之像，且田间劳作者多瘦弱精神疲惫，与一路走来的小镇都相去甚远。
崇安自上次大规模战乱结束后至今，国泰民安已有二十几年。这种民不聊生的情况令人惊奇。
今日师徒三人赶至齐郡的天井城，这里是去往玄山的必经之地，他们在一家客栈落脚，人满为患。
好在尚有两间客房，也是恰巧有客人赶路退空的。
沿途各地客栈均是生意红火，沿途百姓多喧闹热络，可这天井城街头巷尾的百姓却大都沉默寡言，商贩亦是懒散，让人甚是诧异。
订好客房，需要等待店家清扫换洗，他们便点了吃食，于堂中落了座。
师徒三人，均是气度不凡。
青林岳和云清都是灵界之人，自然应了“灵界无庸陋之相”，即便对自己施加了“遮颜术”，也只是局部稍作改动！尤其是云清，往那一坐，依旧是惹人关注，纷纷侧目！
因此，自小到大，他们出门在外，云清没少被觊觎，总能遇到些无耻狂徒！
水连空看徒儿绷得颇紧，笑着安抚道：“岳儿！稍安勿躁！”
青林岳环视四周，见众人大多观望，并无异样，便放松警惕，松了肃容。
正在此时，店内走进一人来，引得他又是神经兮兮的抬头望去。
来人一袭秀云纹白袍，腰坠碧玉佩，头戴金玉小冠，端的仪表堂堂。
这人急奔柜台而去，与店家一番交涉后，依旧是客满无房，甚是沮丧。
“子谦叔！”突然身后一声呼喊，林子谦闻声看去，见三个熟悉的身影，心下大喜。
“泊舟兄！岳儿清儿！太好了！哈哈哈……你们可是订到了客房？”
三人笑着点头称是。
林子谦嘿嘿一笑，有些局促道：“我能跟你们挤挤吗？”
水连空拉他坐了，道：“自是可以！子谦帮我们甚多，于你什么都可以！”
林子谦就着这水连空的手坐了，心跟着一阵悸动，忙掩饰般地打哈哈：“论帮忙，泊舟兄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那点小事，就别挂心上了。”
“不说这些，他乡遇故人，喜不自胜！嘿嘿！这条街的旅店几乎都满了，定是都去赴武林大会的，我都打算野外露宿了。”
“子谦叔也要参加武林大会？”青林岳问道。
林子谦摊手，道：“我这花拳绣腿，比武还是算了吧。不过我倒的确是应友人相邀，去那玄山凑凑热闹。你们也要去？”
水连空点头：“对，让他俩去比试一番，也好长长见识，以防闭门造车！”
此时小二上了两道菜来：“客官请慢用，还请客官勿怪罪，此时人实在太多，上菜属实慢了点，忘见谅！”
水连空道：“无妨，等上一等便是。请再多加两道招牌菜！”
小二眉开眼笑的应了，转身欲走，被青林岳叫住。
“店家请留步，小子有一困惑，店家可否解答一二？”
“啊？是，小公子请问。”这店小二颇为惊讶：看着眼前人身量如此高，年纪竟然还小？
青林岳道：“此地为郡城所在，来往要道之地，生意应是不愁做，为何街头田间的百姓，都如此垂头丧气？”
小二一愣，随即又叹口气道：“唉……诸位有所不知！”
他凑近两步低声道：“实不相瞒，此地有贪官横行，大肆敛财，百姓已经很是穷苦了。”
说完超掌柜看了一眼，更小声道：“我有远房亲戚在京城，正犹豫要不要去投奔他，这里怕是不能待……”
“牛娃子，还不快上菜，客人等急了！”掌柜在柜台前吆喝了一声，打断了小二的话。
“唉，来了！那……小的先失陪了？”小二施以抱歉的一笑。
“多谢答疑，不打扰店家了。”生意确实忙乱，青林岳也不为难那小二。
当今陛下政令轻徭薄赋，百姓亦多安居乐业。又是经年无大天灾，农耕勤茂，各行各业亦欣欣向荣，贸易往来颇盛。
对外，北泽虽多有骚扰，但镇北军犹如一道屏障，牢牢的守住了边疆！
如此盛况下，这一方太守竟敢明目张胆至此？朝廷该居安思危了！
林子谦诧异道：“小林岳为何探听此地民情？”
武林人士虽多行侠仗义，也有劫富济贫的侠义之举，却鲜少关心民情，此事本也是朝廷官府所辖之事。武林一直与朝廷相互敏感，曾不过多掺和。
青林岳道：“我们觉得此地民风与其他地方相去甚远，心有疑虑，不问不快！”
“嗯！我游历山川已遍大半崇安，也见了几处如此景象，但实属不多。天高路远，怕是并未引起朝廷重视，百姓安逸多年，约莫是忘了该如何反抗了。”
水连空不作评论，只道：“子谦所言不虚！”
此事牵扯太多，他只是一江湖郎中，虽行医济世是水连空一生所愿，却没有为官为民平天下的大义，不过林子谦的一番话却是对上了他们心中所想。
青林岳好奇问道：“子谦叔，您这次离开的久，这两年都走去了哪里？”
云清亮晶晶的眼眸也很期待得看着林子谦道：“有什么好玩儿的？美味佳肴呢？”
“我呀，去了东南边，那边的吃食很是奇特，酸甜居多……”
云清两眼放光的听着林子谦讲游记趣事。随着酒菜上齐，相谈甚欢。
青林岳看着“谈吃色变”的云清，不禁笑的开怀。
桌上其乐融融，街上却行色匆匆，多是赶路人。
商铺虽不少，但本该热闹的街市，却静默的有些诡异，还不如宿店内嘈杂。
突然一阵欣喜声引得正朝着窗外的青林岳看了过去。
“店家，你这手艺不错呢！为何不多做些？如此寥寥几样，够卖吗？”
青林岳瞧见一个雍容尔雅，面容却是普通的白衣公子，在拿着一只紫檀木簪往身旁人的发顶上比划。那木簪雕鹤浮云，工艺精湛，与之很是相配。
店家嘴角略微伸开，笑得勉强：“呵呵！客官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即便这些都不一定卖的掉，往来途径此处的多为赶路人，这些个首饰于他们用处不大。”
“那当地人也需得不是？”
店家肃了脸，嘴角落下，垂出个发苦的弧度，道：“此地哪里还有人需得这些？即便富庶的也不敢肆意挥霍喽！客官，此地忌讳，财不外露，可得小心！”
“哦？”那两个公子相视一眼，满是疑惑，“多谢店家！你这几支上乘的我都要了。”
那店家眉眼忽的张开了，却满目的不可置信：“这五支是我的镇铺佳品，每一支都是我花废月余细细雕磨成的，是我的得意之作！”
见客官点着头，又道：“用的也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山檀和小叶紫檀，价钱不菲呢！而且还有一支是女儿家式样，公子可是都要？”
那公子闻言确实思索了片刻，店家渐渐又失落下去。
“那支女子的，我倒是真不知该如何处置。但是，店家若是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与我细说细说此地百姓为何如此畏缩谨慎，我一并买了也无妨！”
说话见，那公子掏出一锭分量不小的银子，在手上掂了掂，放在了那木簪旁边。
这下店家笑容明朗的都透出了几分谄媚，看着并不好看，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忙着挨个细细包好了那簪子，略微往前倾身道：“两位公子，我们这里在十几年前本也算是富庶之地，我这手艺跟着师父学的时候那可是供不应求，卖得多做的多，手艺便练出来了。”
他张望了几眼，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可是有一年，这里的赋税突然调高了些，起初也不见有多大的影响，可是往后年年调，百姓竟然慢慢的入不敷出，又敢怒不敢言，渐渐地穷苦潦倒至此！温饱尚不能足，哪里还会需要这些玩意儿？唉！”
那两位公子的神情渐渐不似刚才随意，此时更是严肃的竟有些吓人。
店家看了心里“咯噔”，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惹了不该惹的人，心下突然后悔，暗骂自己见钱眼开，万一这两个是那贪官一伙的……
思至此，这店家竟慌张到手开始发抖，连那簪子都拿不住了，从手里滑落，眼见要落于地上摔碎了。
突然一只手快速的接住了，拿在手里细细的端详。青林岳近了看这簪子，确实手艺精湛，不输京城里那些贵人们常去光顾的首饰铺子。
“如此精美的簪子，店家可得小心，这毁了岂不十分可惜，功夫白费了！”
店家一把冷汗抹掉，忙不迭的点头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青林岳将簪子递还了摊主，道：“不必客气，方才我听店家说这里十几年前很是富庶，那请问此地官员可是换过？”
店家哪里还敢再继续说，一脸苦笑的支吾着转换话题：“不、不清……噢！这、这些簪子用不了这么些银两，我、我这便找些散银退于两位！”
买簪的两人也察觉到店家变了的神情，略带歉意道：“不必了！店家莫慌，我们只是颇为愤慨！贪官赋敛擅自加益，致使民不聊生，当以枉法论处！”
店家闻言先是一愣，这当街给官府大老爷定罪，可比自己狂妄多了。后又更加惊慌，这大庭广众之下，在他的铺面前大放厥词，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了！
“这这这……公子慎、慎言！这簪、簪子我不、不卖了，请请请……”
青林岳也是惊讶于这个贵公子如此大义凛然！只是这话于这街市上说有些不合时宜。已经吓得这店家连生意都不敢做了。
他赶紧拿了那包好的几只簪子，塞给义正辞严的这个公子，摧他们离开：“哎哎！两位可是要赶路？既然银钱付过了，拿着东西赶紧走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两人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忙顺着青林岳的话头连连称是，拿着簪子转身走了。
店家欲拦，青林岳冲他摇头道：“也不知哪里来的客官，看着像是江湖武人，店家可是认识？”
“不不不！不认识，不认识！那个……我、我突感不适，今日买卖不做了，还请公子自便。”
说着就要收拾铺子，又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那支险些摔碎的簪子，这支也是那两位付过钱的。
店家犹豫片刻，直接塞到了青林岳手中，也不多言，匆忙收拾了铺子，卷着走了。
青林岳拿着支簪子愣在原地，看店家跑的飞快，好似又什么山洪猛兽追着。又转头看那两个公子尚未走远，便追了上去。
“两位留步，你们落下了一支簪子！”
青林岳递出簪子，但他们并没有接的意思。
“刚多谢小公子解围！若无小公子出手，这簪子便也就黯然失色了，它在你手中得以重生，便该属于你。就当是谢礼赠与你吧！家中女眷想必会喜欢！”
“哎？这……”人生地不熟，这两人也的确像是赶路人，不容青林岳分说，便急匆匆的走了。
青林岳就这么拿着一支簪子回了宿店，有些莫名其妙。
“岳哥哥，这簪子好生精美，是买给婶娘的吗？”云清端详着这簪子，赞叹道。
青林岳无奈将簪子的由来大概说了说，引得几人哭笑不得。
水连空道：“想不到，这地方会有如此深藏不漏的手艺人。”
林子谦道：“想不到还有人能为黎明百姓言苦，想必应是哪家勤政爱民的官家子弟吧！”
夜幕降临，宿店的厅堂渐渐人少了，都回房歇息了。
而此时，客店一角，有两个人瞪着贼眉鼠眼，看着青林岳一行人许久，直到他们起身离开了，才相视而笑，笑的一脸奸诈。
“你俩能不能别每次笑的都这么难看！”
一旁，一人正坐的端正，看着他们弓着背低着头不怀好意的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语速极快道：“你们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只是出来探风，找大鱼来的，即便大大方方地看，也没人会在意他们，可这俩货总是怎么猥琐怎么来，反而容易被人提防。
“三哥！这么绕的话，你也能说溜了，厉害！”
“对对！不亏是三哥！什么‘别人……好人’？别人是好人，咱们不是！”
这个三哥额头青筋暴起，跳了几下，强压着怒火，低声道：“快闭嘴吧！有鱼了，你俩去请了大哥二哥来，我留下盯着。”
“好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