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城》朝风夕月

3、第二章：钩吾山·狍鸮（2）

　　第二章：钩吾山·狍鸮（2）

　　凤潇潇望着眼前这个如一座小山般的超级怪物，整个人不行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裂天犀不是在诸神大战中跟他的主人战神刑天一起被杀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不错的，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正是裂天犀，战神天原——被轩辕剑斩下头颅后自命为刑天——的坐骑，他明明在诸神之战中死了的啊？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难道天界史库里的记载是假的？

　　凤潇潇还在愣怔之中，那大家伙已向他伸出了手——一只如粗棒般生着无数皲裂纹的超大牛蹄。凤潇潇情急之中向后退，身后的羲月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后，昂然站到他面前，直面裂天犀。

　　凤潇潇大张着嘴没回过神，羲月不用回头，向后伸手拽了他一下，他不自觉的，向前扑在了羲月背上，然后又不自觉的伸出双手，环上了羲月的纤腰。羲月似乎没想到凤潇潇会有这个举动，他冰冷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但转瞬即逝。

　　裂天犀似乎被这个渺小人类的可笑举动惊了一下，手停在了半空中。

　　突然一声细长的女声自裂天犀肩膀上传来，一位身着彩衣十分暴露的美艳女子挥舞着袍袖自裂天犀肩膀上滑落到了他手臂上，那女子尖细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将军，您可千万别脏了自己的手啊！那孩子是我们村二傻，他啊！倒三不着两，什么都不懂，而且身上还带着一股邪劲，被人碰了会倒霉的！”

　　“嗯？此话怎讲？”裂天犀瞪着铜铃般的一双大眼，声如洪钟，震得附近的人耳膜生疼。

　　女子轻笑：“将军，您看他——一身红衣啊！别人可没这么穿的，只有他自己这么穿，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您再看，他穿着一身红衣，如今不正抱着他前面的这位公子吗？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位好心肠的人，护着这二傻呢！”

　　裂天犀看向凤潇潇，凤潇潇看向自己——

　　果然，自己一袭红衣，放在周围一片青蓝灰之间，显得格格不入；果然，自己一惊之下后退之时被羲月拽到身后又向前拉了一把，他竟无意识的去抱住了羲月的腰。

　　我——操！

　　凤潇潇死的心都有了。

　　二傻，不知自己是男是女，穿着红衣抱着一个男人的后腰，探着头观察前面的情况！

　　这他娘的是一幅怎样骇人的画面？凤爷什么时候如此窝囊过？出问题了，出大问题了！

　　凤潇潇仰着凤头，在心里千转百绕之时，裂天犀竟张开大口呵呵笑了，那笑声如同击鼓，震得人心脏狂跳。在那大块头看来，凤潇潇的确很像二傻，他堂堂犀将军，怎么可能吃个傻子？吃进肚子里可是会被传染的。

　　笑完，裂天犀迈开双脚，带着小山般的身躯转身，离去。

　　羲月向着裂天犀胳膊上的女子抱拳一躬，算是道了谢。

　　凤潇潇却将目光定在了裂天犀脖子上——九颗美女头——大东西的项链，看着那九颗晃动的美女头，凤潇潇差点吐出来，刚张嘴，被突然扭身的羲月伸手捂住了。凤潇潇红着眼瞪着他，羲月朝他摇了摇头。凤潇潇硬生生将从胃里翻出来的东西又咽了回去。

　　凤潇潇再无半点精神，他无精打采的垂下头，想着心事，无力的迈着双脚。他希望自己这是做了一场梦，一会儿梦就能醒，于是，他又咬舌头，又掐手心，感觉告诉他，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着的。

　　不知走了多久，凤潇潇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前面突然声音嘈杂起来：

　　“犀将军辛苦了！小的代钩吾山谢过犀将军！”

　　“犀将军，我现在派巡查兵清点食物数量，如果对上数了，还请将军到山上一坐，我家将军正等着犀将军呢！”

　　“你们赶紧的清点数量，数量够了我还得继续赶路，往下一座山上送，告诉狍鸮将军，我就不上山了，带着这么多食物，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始清点食物数量！”

　　声音停止，上方突然出现无数只巨大的雕鸟，那些雕鸟在空中盘旋飞翔，分成几组，扇动着翅膀，似乎在数地上的人*头数量。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那些雕鸟鸣叫着向前飞去，大概清点完了。

　　凤潇潇迈着沉重的步伐，只觉得脑袋胀胀，不会是病了吧？不可能啊！凤爷什么时候病过？从娘胎里出来他就不知道“病”这个字怎么写？但现在，他非常确定，他病了，一种前所未的痛苦的新感觉席卷了全身，他觉得浑身骤然冷了起来。

　　凤潇潇勉强抬头看了看天，天依旧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没有风，空气都好像是凝结的，除了铁链相撞的叮当声，沉重的脚步声，就是令人心慌的喘气声。

　　凤潇潇在用力迈出下一脚后，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闪烁，双眼一闭，失去了知觉。

　　凤潇潇这次醒来是被说话声吵醒的，周围似乎有很多人，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他听不清的话，有叹息声，还有哭泣声。凤潇潇再次在心里骂娘，然后又骂自己，觉得太没用。

　　“你醒了？既然醒了就睁开眼吧！”一个熟悉的冰冷的声音响起。

　　凤潇潇猛的睁开双眼，果然，映入他双眸的是那个羲月，这次自己竟躺在那人怀里，周围是无数张焦急的脏乱不堪的脸。

　　凤潇潇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惊问：“什么情况？”

　　一位衣衫褴褛头发苍白却精神极好的老者笑了，黝黑的脸上竟放出令人心悦的光芒，他看着凤潇潇，道：“小伙子，醒过来就好，现在是好时机，你要是在他们追食的时候晕倒，那可就再无机会醒来了！”

　　凤潇潇茫然的看着老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羲月看着他发呆的样子，急忙道：“我们已被送上了钩吾山，他们是山上的居民，你发烧了，是这位老先生帮你退了烧。”

　　凤潇潇看了羲月一眼，重又把目光投到老者身上，终于勉强开了口：“老先生，这，这里是钩吾山？你们是山上的居民？这山上不是住着狍鸮吗？”

　　“嘘——”不止是老者，他身边围着的一众全伸出食指，惊恐的对他做禁声状。

　　凤潇潇张着嘴，半天没明白过自己到底哪句话问错了。

　　老者看着他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低声道：“年轻人，现在，你也成了钩吾山上的居民，我们大家都是了，同时还是这山上主人的食物。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出来觅食，我们就得逃。跑不掉的，自然就会成为他们的食物；逃掉的，就能在这里暂时生存下来，不就成了这里的居民吗？”

　　凤潇潇张着嘴，好长时间又憋出两句：“老先生，您——够厉害啊！竟能逃出那群吃货的嘴？”

　　的确，这老者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如果是人族的肉胎凡体，这个年龄算得上是高龄了，但眼前这老者不说精神矍铄，也算身康体健。

　　老者呵呵一笑道：“年轻人，我在这钩吾山上待了三十年了，二十多岁那年被捕到山上成为山中主人的食物，三十年了，我依旧活得好好的，因为我心态好，胆子大，从没被吓倒过，同时我又最擅长奔跑，所以，他们每次出来逮食物，我都能躲过去，在这山上一待就是三十年。”

　　“你可真是牛啊！难道就没想过从这里逃出去？你既然心态好，擅奔跑，完全可以逃离此地啊？”凤潇潇瞪着一对凤眼发出疑问。

　　周围的人摇着头向他投来可怜的目光，老者笑道：“小伙子，你以为我没逃过？逃了，但不会成功，因为你逃出这座山，还有下一座山等着你，是‘一山放过一山拦’啊！其它的山，情形比这钩吾山还要糟，所以，最后我决定不逃了，就在这里了。”

　　凤潇潇再次呆住。

　　老者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小伙子，再好好休息一番，然后赶紧去找食物，补充好体力，过不了几个时辰，主人的捕食就要开始了，你得跑，要是没力气，你很快会成为主人的盘中餐。”

　　说完，老者起身离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着老者走了，很快眼前只剩下羲月一人。凤潇潇抬头一看，他们正在一棵高大碧绿不知名的树下，羲月坐在一块与地面相齐的光秃秃的石头上，他就在羲月脚边。

　　羲月一直看着他，没作声。

　　凤潇潇勉强挤出一丝笑，问：“月兄，又是你救了我？”

　　羲月没作回答，而是问：“饿吗？如果饿，我去找吃的？”

　　“这里什么能吃？”凤潇潇懒懒的问。

　　“野草，野果，野动物，生吃或烤着吃。”羲月盯着他，声音很轻。

　　凤潇潇长长的叹了口气，再次抬头看向天。天上竟有了太阳，阳光正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来，落到他脸上，那张轮廓分明极其好看的脸，被透过枝叶洒下的阳光映照着，如同玉瓷般生辉，煞是好看。

　　羲月竟一时看呆了，他紧抿嘴唇，一双凤眼不眨的盯着那张脸，呼吸似乎也停顿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只剩下他眼前的这个人，这张脸。

　　“月兄，我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吗？”凤潇潇郁闷的问话突然传来，羲月咽了口唾沫，急忙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能，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羲月的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感情。

　　凤潇潇坐直身子，刚想开口问，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嘶喊声，紧接着是奔跑声，兽嗥声。

　　“狍鸮开始捕食了，快跑！”凤潇潇还在愣怔着，被羲月一把拽起，拉着他向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