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上下都是咸鱼》九一七二

27、第二十七章

　　玉山璧自言想要在十方境内多走走，看看如今的风物人情，不愿御剑而行，胧苍三人也没有扔下这人皇先走一步的道理，肖雪月便用紫虚镜通知了师父，几人陪着他从长风城往北走去。

　　这时节樽前早已雪落满山，山下亦是覆雪之地。

　　玉山璧道：“我亦是许久未曾见过如此磅礴的雪景了。”

　　“我自苏醒以来，游历十方境数月，行过山川无数，却未有哪一处，能像樽前山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真是一处宝地啊！”

　　胧苍偷摸着观察着玉山璧，这人皇也是个奇人，无需招呼，自说自话也乐在其中。

　　许是察觉到胧苍的目光，玉山璧转过头来，对着他点头笑了笑，说道：“这位小友也是樽前山的弟子？”

　　胧苍点了点头，道：“在下胧苍，师从樽前山君贺林。”

　　玉山璧道：“既是樽前山弟子，将来一定也是不器之才。”

　　说着目光转向另一边，又说道：“这位想来便是樽前山君首徒，十方境第一琴修摘星女吧。”

　　肖雪月微一点头。

　　玉山璧又道：“我游历十方，数次听闻青阳剑主和摘星女之名，皆说青阳剑主乃是灵山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而摘星女的琴艺与修为皆深不可测，二位乃是十方灵修之典范。”

　　即墨青道：“同修谬赞之言，殿下见笑。”

　　胧苍有些不满，眨了眨眼，只说师姐和即墨青是怎么回事，倒也说说我啊！

　　他状似无意地往前迈了两步，玉山璧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这动静，笑道：“这位小友也是一表人才。”

　　胧苍这才满意，抱着剑悠哉悠哉地蹭到肖雪月身边。

　　玉山璧像是这时候才看见胧苍手中剑，随口一问：“此剑有灵，不似凡品。”

　　肖雪月道：“殿下好眼力，渠崖神鸟风赤栖于剑中，亦是不久前才苏醒。”

　　“哦？竟有此事？”

　　玉山璧似乎对这渠崖神鸟很感兴趣，“游历之时，我亦有所听闻，渠崖神鸟梵古与风赤皆栖于樽前山宝地，未曾想风赤竟留在这剑中？”

　　即墨青点了点头，道：“渠崖三神鸟，唯有乌戎追随烛龙，今日乌戎随引魂灯一同出现，却不知是何缘由。”

　　玉山璧摇了摇头，道：“今日你们在幻境中所见那白骨人，并非乌戎。”

　　即墨青奇道：“不是乌戎，却有操控死魂的能力，难道是烛龙？都说千年前烛龙已被诛杀，灵脉尽毁，可引魂灯上，分明还有苍炎之力存在，莫非烛龙还有复生的可能？”

　　玉山璧一手掏袖，将引魂灯拿出来，随意地握在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不值钱的物件一般，也不担心乌戎一行人又来搞个偷袭，那诡异烛火一直未曾熄灭，竟也没把他的衣袖烧着。

　　他道：“千年前，我以引魂灯剥去烛龙灵脉，有苍炎之力残留于其中，并不奇怪。”

　　“不过，合仙一战后引魂灯随乌戎一同落入地海，不知所踪，烛龙是否真的被诛杀，我亦不能确定。但近些年来十方境动荡不堪，隐隐有灾祸重现的征兆，这也是我此番前来灵山问道的原因。”

　　即墨青若有所思，道：“乌戎追随烛龙，亦痛恨世人，倘若他们真的复生还逃脱了地海的禁制，十方境不会还像如今这般平静。”

　　玉山璧点了点头，道：“青阳剑主所言不无道理。不过烛龙一脉囚于地海千年，即便烛龙真的复生，也是元气大伤，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恢复到从前，所以如今十方境，尚未走到不可回转的局面。”

　　胧苍心道，今日操控引魂灯之人，不会是烛龙，那大魔王如今可没有这般能力。

　　莫非是有人以引魂灯为饵，故意引他们将精力转移到烛龙及其旧部的身上，为了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胧苍十分想问问自己灵识境中那大魔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说来奇怪，自人皇出现，那向来聒噪的烛龙神魂竟一言不发，不见了踪迹。

　　“师父？”

　　听到肖雪月的的声音胧苍才回过了神。

　　思索之间几人已经走到了山门处，山中雪厚，已不便行走，胧苍本以为师父会让梵古前来山门迎接这人皇，没想到师父今日竟亲自下山来了。

　　胧苍低声和肖雪月说道：“师父今日怎得亲自下山了？”

　　贺林睨他一眼，躬身道：“山中雪寒，贺林在此恭候殿下。”

　　胧苍心中惊异不已，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师父对谁这么毕恭毕敬的，这人皇殿下竟有如此排面！

　　玉山璧笑道：“樽前山君不必如此客气。”

　　贺林手一挥，天地间景象便又变了一番。

　　——几人站在一处亭中，四周红梅盛栽，庭外白雪皑皑，亭中却无丝毫寒意，似有无形屏障隔绝了萧萧雪风。

　　亭中一只方椅上铺了软垫，搭手的桌上甚至已有沏好的热茶，胧苍见师父俯身抬手，邀玉山璧上座。

　　真是奇了！

　　这还是真的师父吗！

　　玉山璧从容地坐下，笑着招手让胧苍几人也别站着。

　　胧苍瞪大了眼睛，随师姐一起坐在一旁明显矮了一截的竹凳上。

　　转头便碰上师姐同样惊奇的目光，显然师姐也不曾见过师父如此对待谁，也甚是稀奇。

　　贺林道：“我自合仙一战后便驻守于樽前山，如今已有千载光阴。十五年前地海禁制无故出现裂痕，致使元清山覆灭，在下难辞其咎。”

　　“山君无需自责。”玉山璧摇了摇头，道：“元清山一事我亦有听闻。我游历期间，所至之处，各位山君皆言自己难辞其咎，其实不然，那封印已有千年，本就摇摇欲坠，况且以禁制封印地海之法本就治标不治本。若非当年我不慎被乌戎偷袭，灵力受损导致无法抹杀烛龙，也不会留下此等祸患。如此说来，难辞其咎的其实是我。”

　　贺林道：“殿下言重了。”

　　玉山璧道：“你做得很好，比别人做得都要好。”

　　只听得贺林说道：“在下惶恐。”

　　玉山璧又道：“我闭关千年，如今灵力已恢复如初。是以广邀十方修士，三日后在嵊川陵共议歼灭烛龙遗部之事。”

　　贺林道：“樽前山义不容辞，在下定当如期赴约。”

　　玉山璧摆了摆手，看向一旁坐着的几人，笑道：“我观樽前山君如今身体状况不佳，大可让你的两位弟子代劳。”

　　贺林微微一愣。

　　胧苍奇道，师父身体状况不佳？这是何时的事？最近时日，日日都能见到师父，并未发现师父有何异常，这玉山璧竟是只靠察言观色便能看出来？

　　胧苍问道：“师父怎么了？”

　　贺林抬手一挥，看他一眼，一副大人说话小孩儿莫要插嘴的意思。

　　贺林只道：“我本就有意让你们前往，既然殿下不怪罪，那便就这么定了。”

　　“既如此，我便在嵊川静候诸位。”

　　玉山璧说完这话，也不多留，化作一阵轻烟，原地消失了踪影。

　　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胧苍总觉得人皇有意无意地总在看着师姐。

　　胧苍跳起来转头望了望四周，道：“人皇这就走了？”

　　即墨青感叹道：“人皇殿下修为竟如此深不可测。”

　　贺林道：“人皇修行年岁不知穷几，修为已臻化境，你们今日所见不过是他灵识所化分身。”

　　一个灵识分身都能轻而易举地破除令他们身陷囹圄的幻境，这人皇实在不容小觑。

　　贺林拿起桌上的拜帖，递了过来，说道：“此番你们二人同去，若遇难以抉择之事，便用子虚镜与我联系。”

　　胧苍离得近，一手接了过来，随手打开一瞧，上面只写着三个大字：“嵊川陵。”

　　嵊川陵是何地？

　　便是千年前的人皇地宫。

　　世人只知人皇千年前于地宫闭关，却无人知晓地宫所在，十方境内也从未有过名为嵊川的地方。虽有不少好事者将千年前的皇城遗址翻了个遍，却也从未找到过一丝地宫的踪迹。

　　胧苍道：“这上面只写着嵊川陵，也没说这嵊川陵在何处啊？”

　　即墨青道：“我师父说，嵊川陵可以在十方境的任何地方。三日后，打开拜帖，无论身处何地，都可以进入嵊川。”

　　胧苍道：“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手中这平平无奇的纸片，竟有如此玄机！

　　贺林撤了那招待人皇的亭台，头也不回得走进了山门。

　　山门竟又被师父设下了牢固的禁制，非樽前山中人不得入。

　　胧苍心中得意，这下可好，即墨青又被关在门外了。

　　胧苍道：“师父看着心情不太好，青阳君请自便了。”

　　即墨青点了点头，道：“七曜山确实还有事务需处理，你们既已收到拜帖，我便先走了。”

　　肖雪月道：“今日有劳青阳君。”

　　即墨青淡笑道：“不必同我如此客气，嵊川见。”

　　肖雪月点了点头，胧苍赶忙说道：“青阳君快走吧，如今事态十分紧迫，别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

　　即墨青摇了摇头，无奈地挥剑转身。

　　胧苍这才得空，思索起方才玉山璧所说，将心中疑问说与师姐听。

　　且不说师姐这摇摇欲坠的身体状况，就连自己亦是常常陷入心魔之中，他们一个个的论身体康健谁能胜过师父。

　　可人皇却让他们两个小辈前去嵊川陵议事，这是什么打算？

　　肖雪月也是心存疑虑，思索再三，说道：“除非……人皇不想让师父前去嵊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