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重逢 ...
-
玄冥宗,景朝第一门派。
四环东临海,位于仙岛蓬莱之上,东临海险,常有漩涡,伴迷境,凶险万分,是以,普通人不得入。
仙岛蓬莱无定点,于海上四处飘荡,有结界,春时可见。
如果要进入玄冥宗,就要乘玄冥宗内特制的飞船“鹰隼”,船身,两侧有翅,长百里,可乘万人。
而且要入玄冥宗,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少男才能参加入门考核,只有春季仙岛才会现身,过时不候。
东临海上,一艘大船悬在半空。
海面上巨大的漩涡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人吸进去,几位长者站在船上,看着那群正在被往下扔的少年。
“师父。”
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喊道。
“真的要这样吗?他们不过是一群新弟子,这份考核是不是太过严苛了?”
另一名弟子道。
那位长者摸着胡子,只是笑着,令人摸不着头脑,那两名弟子对视一眼,御剑朝漩涡飞去。
……
凌町被人拉着悬在半空,随后那人手一松,她迅速朝下坠去,凌町心下一惊,喊道:
“霜月!”
一柄长剑快速从她腰间的剑鞘中抽出来到她的脚下,她站在剑上,这才堪堪稳住。
周边的人陆陆续续地御剑稳在半空,只剩下个别的还在往下落,凌町看了看四周,发现了熟人,快速飞过去,接住那人。
“凌町!离了你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季澜哭诉道。
“你怎么不御剑?”凌町问。
季澜哭丧着脸,将自己的剑举起来,道:
“它不听我的话。”
“……那我拉着你。”
“好。”
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金光,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玄冥宗入宗测试正式开始,请各位小友进入漩涡开始考验。”
语毕,那道金光消失,那艘大船不知何时竟也飞走了,只剩下这一群人飞在半空,满脸迷茫。
“凌町,我们怎么办啊?”
凌町沉思了一会儿,道:
“进漩涡吧,我早就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了。”
“好,我都听你的。”
凌町御剑朝漩涡飞去,随后两人被漩涡吞噬,消失不见。
漩涡内。
高大的树木拔地而起,一棵挨着一棵将上方挡的严严实实,一丝光亮也没有,四周黑黢黢的,只有一些灵草在发着光。
但是那光也太弱了。
作为一个夜盲症患者,凌町觉得这对她很不友好,她从乾坤袋里掏出符纸,催动咒语,那符纸化成一团火,飘在半空,照亮了四周。
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树和草相伴,同她一起进来的季澜也不知去了何处。
“季澜——”
她喊。
自己的回声在四周游荡,撞到树木上又荡了回来。
看来这是把人一个个都给分开了啊。
一粒光点从树叶的缝隙间穿过,飞到凌町面前。
凌町用手指点了一下,那光点四散开来,形成一面小屏障,上面有一行字——
“请于一炷香之内,逃离迷境,过时者,将不予入门资格。”
凌町叹了一口气,哀嚎道:“我到底为底为什么要来这儿啊?为什么非要搞攻略?留在上京享清福不香吗?
……
凌町在迷境里走着,时不时的在树上刻上记号,走来走去,她好像都在一个地方打转,她有些懊恼的将手里的石头扔在地上做了标记,那棵树旁,堆了一堆石头,全是她放的。
凌町:……
她觉得,她要是再走一会儿,都要垒出一座房子了。
这座林子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宫,那些树木一排一排的,只留下一些极小的缝隙,人根本就过不去,她在脑子里思考放火烧林的结果,觉得太残暴又放弃了。
按理说,走了这么久,她总得遇到个人吧?可是走到现在她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她换了个方向,那条道看着比她刚刚走过的时候黑了一些,她抬脚走进去,火符照亮着整条道路。
走了一会儿,她竟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这里怎么会有婴儿?她想。
几只灵蝶从她脸前飞过,不知是不是幻觉,她总觉得这灵蝶在将她朝前方引,她握紧了佩剑,压轻了步子,朝那阵哭声走去。
……
青年靠树坐着,有些头疼的看着滚在地上并一直模仿婴儿哭的鹦鹉。
“喂,起来,再叫把你烤了。”
“你不敢的。”那鹦鹉回道。
他朝前伸手,捞起地上的鹦鹉,把他扔进乾坤袋里,那哭声就再也听不见了。
“呼——这下安静了,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人。”
青年玩味的笑道。
……
哭声消失,凌町屏住呼吸,闭着眼,抽出剑胡乱往前挥着:
“别过来啊,我可是很厉害的!”
“嗤——”
她听见一声嗤笑,这才睁开眼睛。
眼前站着一位青年,青年身量很高,腰肢纤细,穿着玄冥宗的道袍,粉色的道袍将他整个人衬得越发娇嫩,那双上挑的桃花眼一看就是个风流的。
凌町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给人下了一个“风流”的定义不太好,收起剑,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这位如玉哥哥?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凌町问道。
“什么声音?”他笑道。
“比如……婴儿的哭声?”
不知是这句话怎么戳中了他的笑点,他因为憋笑而猛烈的咳嗽起来。
察觉到自己有些无礼,他轻咳一声,正色道:
“听到了,然后呢?”
然后呢?东西呢?发出叫声的东西去哪儿了?
凌町盯着这个如玉哥哥看了会儿,默默地抽出了剑:
“妖孽,还不快现出原形?!”
边说边向他刺去,那人似是料到她会出剑,提剑一挡,二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片刻后,那人笑道:
“师妹是打算就这么和我一直打下去吗?你好像只剩下半柱香的时间喽!”
见凌町不说话,他又补充道:
“在下燕如玉,玄冥宗内门弟子,敢问师妹芳名?”
“如玉哥哥?你怎么又逗我?”凌町埋怨道。
“哈哈,我就是看师妹有趣,想逗几下啊。”
燕如玉笑了笑,打开乾坤袋,将那只鹦鹉拿出来扔在了地上。
那鹦鹉“哎呦”一声,趴在地上幻化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
那小孩儿幽怨的看着燕如玉,道:“燕如玉!你真粗鲁!我回去要告你状!!”
燕如玉在他头上胡乱揉了一把,道:
“那我现在就把你烤了!”
他又看了眼凌町,“刚好还能和师妹分着吃。”
鹦鹉哼了一声,道:“还没通过考核呢,你就叫上师妹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道:“哇!你不会是——”
“唔唔唔——”
燕如玉赶忙捂住他的嘴,道:“你想胡说八道什么?你上次造我谣的事儿我可还记得呢。”
凌町弱弱举手,燕如玉看向她问:“怎么了?”
“所以刚刚就是他在哭对吗?”
“对啊。总不能,”他笑了笑,“是我在哭吧。”
“也是哈。”凌町尴尬的笑笑。
“如玉哥哥知道怎么出去吗?”
刚问出口,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我这算不算是作弊啊?”
燕如玉收起乾坤袋道:
“不算,因为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进来替如玉哥哥采个药,怎么出去我还真不知道。”
对上凌町的眼睛,他又道:
“东临海漩涡里的迷境每开启一次就会改变一次,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而且我们当时入门考也不是迷境。”
“嗷嗷,我懂了,谢谢如玉哥哥。”
说着,她顺手从树枝上折了一枝别在腰间。
燕如玉被她这动作弄的一愣,问:“师妹这是做什么?”
“这是一种树,带上了可以辨方向,不容易迷路。”
燕如玉也从树枝上折了一枝,放在鼻尖嗅了嗅,“这是什么树啊,这么神奇?”
“迷榖。”
“《山海经·南山经》有言:‘有木焉,其状如榖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
“没想到师妹懂得竟这么多。”
系统提示:“燕如玉好感+50,当前好感:+200请宿主再接再厉,好感达到+1000爱意+100则攻略完成。”
“我只是比较爱看书而已,那如玉哥哥我们一起走吧,刚好还能有个照应。”
“好啊。”
燕如玉走在前面开路,还时不时与凌町闲聊几句。
凌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着话,两个人在一起,总不算太孤单。
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隐隐的风声,风声穿过树木间的缝隙,发出鬼叫般的哭嚎。
仔细听来,还有些可怖。
几只萤火虫穿梭在树林之间,在这么安静的环境内,听觉都被放大了,这里除了风声,就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
凌町想着聊聊天活跃一下气氛,问道:
“小鹦鹉,你有名字吗?”
那小鹦鹉哼了一声道:“连川。”
她似是又想起来燕如玉和他的对话,问道:
“如玉哥哥说你之前造他谣,你造的什么啊?给我说说呗?”
燕如玉忍无可忍终于开口:“你敢说一个字试试,我烤了你!”
连川也不怕,道:“有本事你就烤了我啊!看你师父不打死你!”
连川是玄冥宗灵讨仙尊的鸟,确切的说,连川不是鹦鹉,而是乌鸫,全身黑色,嘴巴和眼圈为黄色,至于为什么会被认成鹦鹉,因为他与其他乌鸫不一样,他不仅会模仿其他鸟类的叫声,还会学人语。
连川是只成精的鸟。
灵讨仙尊是在山下游历时捡到他的,那时他被客人当作猎物打伤,趴在树丛里奄奄一息,模仿婴儿的啼哭声来引起人的注意,恰好被灵讨仙尊听见了,仙尊见他可怜,就将他捡了回去,做了灵宠。
而燕如玉这个倒霉蛋,日常除了要修行,还要照顾这只难伺候的鸟。
正谈论着,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响起,传入他们耳朵,声音在树林里荡开,悠长而清脆,放到别处可能就是被遗弃的婴儿,但在这里就显得有些诡异了,迷境之中,怎么会有婴儿呢?
凌町下意识扭头看向连川,连川摊摊手表示不是自己,她又看向燕如玉,询问他该怎么办。
燕如玉取下腰间的佩剑,抱在怀里,语气吊儿郎当的:“我过去看看,师妹你小心啊。”
“如玉哥哥你才要小心才对。”
“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一半了哦。”
凌町有些恼了,这人怎么跟个闹钟一样,时不时的蹦跶出来告诉自己,时间不多了。
……
丛林之中,一行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走着,血红色的纸钱撒了一地,婴儿的啼哭声时不时的从大红喜轿中传出来,诡异又阴森。
燕如玉躲在树后面,静静地观察着,那迎亲队伍里,四只狐狸抬着喜轿,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迎亲队伍最末端,跟着的是一群来参加考核的新弟子。
那群新弟子眼神木讷,一点精神都没有,个个佝偻着腰,低着头,手上的青筋暴起,脖子上画着黑纹,他们的腿似是被打断了一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十分诡异,犹如一群死尸。
“如玉哥哥。”燕如玉听到声音,有些诧异地扭过头。
“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丢下如玉哥哥一人,所以我就来了。”
他闻言神情微舒,嘴角挂上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那你的考核怎么办?”
“先活着出去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喽!”凌町一派凛然道。
谈话间,那轿帘忽然掀开,一只九尾狐坐在那里,尾巴晃来晃去,几缕红光散出,凌町和燕如玉两眼发昏,晕了过去。
周边的环境迅速变换,树林消失不见,只余下一扇门。
那门很高,一眼望不到顶,门的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高墙,黑色的门上,银色的门环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显得越发压抑,恐怖。
凌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问:“如玉哥哥,我们现在要干嘛?”
燕如玉冷笑一声,眼神凌厉,道:“还能干嘛?人家都把我们请过来了,当然是敲门了。”
他的声音肃然而冷冽,察觉不出一丝情绪。
说罢,他向前一步走一步,手搭上门环,用力一敲,见没动静,他又敲了几下。
片刻后,那门打开了,一张狐狸的脸出现在他们眼前。
“既是城主的客人,便请进吧。”
那狐狸脸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与这黑门白墙并在一起,将这环境衬得愈发诡异了。
凌町不敢轻举妄动,只盯着燕如玉,看他的下一步动作,只见燕如玉站那儿不动那股闲散劲儿萦绕在他周身,向来是一汪春水的桃花眼,此时也仿佛失去了温度,只目不转睛得盯着狐狸脸。
那狐狸脸见他们没动作,催促道:“还请客人快快进城,太阳就要落山了。”
说罢,他露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转过身去。
眼看城门就要关闭,燕如玉这才抬脚,向城中走去。
门里一片黑暗,像是一条巨长的隧道,一眼望不到头,石壁上,洞口里的烛火发出微弱的亮光。
凌町怕黑,想要从乾坤袋里拿火符,却发现没了,真是天要亡我,她想。
她下意识地抓住身边人的胳膊,那人身体一僵,说话都有些结巴:“怎……怎么了?”
凌町并未发现他的异常,只觉得是他也怕黑,道:“这里太暗了,我看不清东西,劳烦如玉哥哥牵着我了。”
燕如玉刚想把手递给她,却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从乾坤袋里掏出火符点燃。
刹那间,原本黑暗的隧道变得明亮,凌町也能看见了。
“师妹。”燕如玉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
凌町感觉到他的不自在,看向燕如玉,发现那人耳朵红红的,感到不解,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还搭在人家的手臂上。
凌町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太自在,这也太暧昧了。
这灯光,这氛围,不接个吻真的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