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心动》荔枝银耳羹

4、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2

　　陈年旧事，不会消失，也不会再翻起什么浪花，只是像根卡在嗓子眼里的鱼刺，不上不下的。
　　这些过往在卓妍脑海里渐渐清明，但是药物效果明显，没过多久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候天已大亮。茶几上放着还没有打开的外卖餐盒，昨天被同事们吃完的果盘，也已经重新添满。
　　虽然是病号，卓妍也想做个干净的病号。好像妈妈今天还没有来，卓妍不强求洗脸了，只是努力地侧过身子，去够在柜子里的漱口水。
　　许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卓妍半个身子快要掉下床的场景，赶忙上前扶住。
　　“要找什么？我帮你拿……”
　　躺平之后看清楚来人，卓妍缩回手，没好气地说：“漱口水！”
　　软糯的声音，没有一点威慑力。
　　之后勉强吃了一点粥，两人再无其他交流。主要是护士来给卓妍换药挂水，没过多久又睡过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一波领导慰问。这次是台长和工会主席亲自来的，之前卓妍暗访的视频已经发了，而且这些年的工作需要经常出镜，也是个熟脸。前后几个月没有出现在屏幕上，有不少网友都到电视台官微下面留言。又正好赶上台庆活动，领导们看留言，正好刷到这条置顶，便来到医院，征询卓妍的意见。
　　毕竟现在卓妍是病号，也是功臣，还是尽量在不影响她休息的前提下，完成观众们的心愿。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领导们心满意足地走了。病房回归平静，今天天气还算不错，中午的阳光照进来，花瓶里白色的郁金香开得正盛。
　　但是此刻卓妍的心情非常烦躁。一方面是因为药效过了，伤口开始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坐在墙边沙发上，一声不吭的男人。
　　尽管房间里开着暖气，许澜还是觉得房间里的温度降低了不少。他第一反应是看向门窗，确认都是关好的之后，又看向病床上的卓妍。
　　此刻卓妍的脸色不是很好，神情也很冷淡。
　　许澜心里“咯噔”一下……
　　“许先生当年不告而别，难道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
　　其实过了这么久，卓妍对当年的事已经没有那么介意。只是想问清楚，既然已经发过《彩虹云朵》，为什么又不告而别，甚至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在联系不上之后，卓妍去过隔壁学校，也问过专业的领导，他们解释说实习走了。再后来，听说到了拍毕业照的时候，卓妍也去过，但是一直到散场，到日落，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没有出现过。但是他又出现在暗访的工厂，救了危在旦夕的自己，现在那边已经被清理，还能出现在这里的，应该也不会是坏人。
　　“你是卧底，对吗？”
　　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加上听到的犯罪分子落网的消息，卓妍也明白了事情原委。
　　许澜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还没有到能和盘托出的时候，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小……妍妍，对不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早晨看到队里的报告，电子厂那边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一些主要的犯罪分子也都已经落网，但是还有部分在逃。全部落网之前，他不想再让卓妍冒一点险。
　　卓妍气结。
　　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现在给他解释的机会了，也还不知道珍惜。
　　刚想开口撵人，颜末提着保温桶进来，后面跟着卓妍爸爸，卓庭昀。两人见到许澜，都愣住了。
　　颜末是没想到他还守在这里，卓庭昀却惊讶他现在能出现在这里，明明专案组里已经忙得脚不沾地。
　　“叔叔阿姨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这次行动两人都参与了，关于许澜和自家女儿之间的事情，卓庭昀也大概清楚。
　　这条线，这张网已经布了太久，牵扯到的各种势力不小，牺牲了很多同志，甚至在案子结束之前，都不能发讣告。相比之下，他们仅仅是不能跟家人相认，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即是他们从踏进警校那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牺牲奉献的准备。
　　自从跟妈妈来到这个城市开始，卓妍见爸爸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且这么多年来，妈妈一直没有再嫁，她也怀疑过，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但是颜末很忙，平时母女俩见面都难，更别提谈心了。
　　不管以前是因为什么，能见到爸爸，卓妍还是非常高兴的。
　　一家人在病房里，吃了顿团圆饭。
　　之后一连几天，许澜都没有再出现。期间卓妍在病房里拍了一条短视频，在电视台的微博上发布。有人认出来是在市立医院，自此鲜花就没有停过。
　　电视台这边给了卓妍一个月的假期，结束之后升任新闻部副总监。
　　卓妍出院之后直接住到了外婆家，颜末去外地谈一个并购案，已经拖了很久，只能让家里小辈们来接卓妍出院。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卓妍是个香油壶一般的存在，对于阿姨舅舅们来说，不仅仅是外甥，要是按年龄算，都能算上孙子辈了，真正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天吃过午饭，卓妍和外婆一起坐在院里的躺椅上晒太阳。突然，外婆悄咪咪地对卓妍说：“乖乖呀，谈男朋友没有呀？”
　　“阿婆，还没有呢！”在她们家催婚的事情比较少发生，大姨家表哥现在已经四十多岁还是单身，催多年无果，一家人也都看开了。只有外婆会偶尔问她，不过也不是催，像是谈八卦一样。
　　“没有的话，你看外面那个小伙子怎么样呀？”
　　外婆扶了扶金丝边的老花镜，“我看那个小伙子在这里好几天了，这么冷的天，有时候就站在外面守着呢！是认识的不？”
　　卓妍顺着外婆视线看去，可不就是许澜。
　　“外婆，风大了，您去屋里吧！”
　　“这孩子，净说瞎话，”外婆毫不犹豫戳破卓妍的谎话，“去吧，我看那小伙子不错，你们好好聊聊……”
　　黑色的越野车停在小院对面的胡同里，卓妍敲了敲车窗。
　　似是没有料到会有人来，车里的许澜猛地抬起头。
　　车门打开，浓烈的烟草味道飘散出来。
　　卓妍也有些惊讶，眼前的许澜，像是熬了很久的夜，眼下青黑明显，胡子也有些长了，通红的眼睛，此刻却是神采奕奕。
　　卓妍捏了捏衣角，她清楚地听到，心里的高墙轰然倒塌。
　　以前又怎样呢，又不是他愿意的……
　　要不，就原谅他吧……
　　“你怎么出来了？”许澜一开口，嘶哑的声音，加上倒灌的冷风，呛得他直咳嗽。午后的暖阳已经不再，他转身从后排拿出一个纸袋，里面是奶白色的帽子和围巾。
　　一圈圈给女孩裹好。
　　“我外婆说，你来过几次了……”
　　“嗯……”
　　“案子结束了吗？”
　　“还没有。”
　　“你跟我回家里吧，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刚刚还有些疲惫的男人，因为一句话唤醒了生机。
　　这么多天以来，终于绽放了明艳的笑意。
　　许澜给卓妍揶了揶围巾，粗粝的手指划过白嫩的脸颊，有些不舍，但是也没有唐突了心上人。
　　“这次就不去了，等下次吧！”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妍妍，今晚上我就出发了，算是这个案子收尾工作，你……”
　　这是告别？
　　卓妍瞬间红了眼眶，“危险吗？”
　　“你放心，我会好好回来的！”
　　“我可以相信你吗？”上次分开，再见面是五年之后。她真的害怕，这几天在家里，能搜到的新闻，再加上找熟人打听到的，犯罪团伙还有一小部分没有落网，持有重武器，还有提前得到消息的大头目一起潜逃中。
　　许澜也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卧底，再次交战，他必是对方攻击的主要目标。
　　这次得到消息，剩余的嫌疑人们会在明天晚上通过西南边境出逃。那边形式复杂，最近正是乱的时候，危险肯定有，但是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让这些人逃出去，再追捕就不容易了。
　　“之前都是我不好，原谅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