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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情侣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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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就这么来了。
本来应不尘想出去玩,但是天实在太热了。
周瞳给他找了补习班去上,省的天天在家跟个猴子一样挂在身上。
应不尘对此很不爽,但是又没办法。
治了一顿就好了。
周瞳一扯皮带,他就骨头软了。
知了放肆地狂叫,路上都没什么人。
李泥鳅找上了周瞳。
“找我啥事,说。”周瞳捣鼓着家电,他最近在修电脑,算是这第一批能修明白这东西的。
“他敲了我不少竹杠,你知道吧?”李泥鳅穿着个花衬衫,蹲在周瞳的店门口抽烟。
除了钱,没有别的什么事儿。
“咋了。”周瞳自己忙自己的,说,“我觉得他敲少了,心思再找你要一笔呢,你还找上门来了。”
李泥鳅说,“甭特么给我装,要是不给钱,我现在啥也没有,我弄他去。”
“你弄呗。”周瞳说,“我天天跟着他,我就在他边上,我怕你弄?”
周瞳一扯李泥鳅的衣服,往他脸上淬了一口痰,笑嘻嘻地说,“你当我跟你吃素啊?咱两谁光脚你分不清?”
李泥鳅之前虽说也是跟混子混在一块儿的,但是周瞳那劲儿属实有点怵人,他那只瞎了的眼睛像死人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阴嗖嗖的。
“滚。”周瞳一把甩开他,“我还指着他挣钱呢,你还想来我碗里扒拉两口,穷疯了你是。”
应不尘站在远处这会儿跑了过来,周瞳拍拍李泥鳅的衣服,李泥鳅没占到便宜,他俩人李泥鳅就自己,他就走了。
应不尘刚刚听见了,周瞳说还指着他挣钱呢。
周瞳有点尴尬,说,“那什么,我不是那意思,只能那么说,人为财死的那种决心才...”
“我高兴。”应不尘抱着周瞳。
“你高兴啥呀?我都那么说你了。”周瞳摸着他的狗毛。
“我又不是听不出啥意思,”应不尘说,“你指着我了,我高兴。”
“我也没指望你,那啥呀...”周瞳说,“说的我跟为了钱似的。”
“你为不为钱,”应不尘说,“没人比我更知道了。”
“李泥鳅那个活动中心散架了,”周瞳说,“你知道吧?”
“知道啊。”应不尘说,“活该他。”
“回头我送你上学下学,好不好?”周瞳问。
“真的?”应不尘的眼睛亮晶晶的。
“那我不是指着你挣钱呢么。”周瞳说,“有什么办法。”
“你再这样说自己,我要生气了。”应不尘说。
“要是你生一次气能下一个蛋,我都要发财了。”周瞳说。
“你刚刚骂李泥鳅,”应不尘说,“凶巴巴的。好看。”
“你啥你都好看,”周瞳按着他脑袋晃,“我去要饭我也好看,傻子。”
应不尘坐在周瞳的躺椅上,闭着眼睛,说,“我小时候,有一回,那会儿咱两还住鸡棚呢,我们班上有个小孩儿诬赖我偷他的钱,他那个妈就来找你,看咱住这种地方,就扯着嗓子骂我骂你,你问我,偷没偷,我说没偷,他就去沙龙那个老板那里闹,说我是小偷,闹得老难看了。”
“那会儿老板都说赔了算了,然后你掏了两块钱出来,那会儿两块钱特别值钱,我以为你听老板的要赔礼道歉了,结果你把那两块钱烧了,你说,这两块钱咱家也有,烧了给不给她,臭娘们去吃屎吧,诬赖我们家小孩儿,也不看看你家小孩儿满嘴谎话什么玩意儿。”
应不尘闭着眼睛说,“我真的要吓死了,我还怕你信了,还怕你道歉,那女的太凶了,连老板都再说耽误生意了。
“我就记着你的样子,”应不尘说,“凶巴巴的,站在我前面,我可能是看多了你对别人好声好气讨生活的样子,猛地来一下,记了好久。”
“我都忘了。”周瞳说。
“你买的东西乱七八糟都乱扔,你能记得啥。”应不尘说。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回事。”周瞳说,“那会儿你还小呢,晚上我回来面粉厂住,半路上叫一个谁来着叫走去修什么东西,然后人家就说太晚了,我也喝了点酒,头疼得很,她家锁不知道咋回事就别着了,拉好几下我拉不开,我心思那睡沙发呗,外面也下雨,你应该也睡了。”
“然后我一睁眼好家伙你就蹲在我边上,门卫那头说我回来了,没出去了。大晚上然后你就挨家挨户的敲门,哭唧唧地问你哥是不是在这,全厂都知道我住那个女的家里了。”
“你这你弄得,”周瞳说,“哪有人跟你这样办事的。”
“我忘了。”应不尘说,“我有这么缺心眼坏你好事吗?”
“你还没有呢?”周瞳说。
应不尘抵在他额头上,“怪我坏你好事啦?”
“我可没,”周瞳又去捣鼓电脑了,说,“你别整那捻酸劲儿。”
“我坏你好事的次数多吗?” 应不尘问。
“咋没,”周瞳说,“那会儿咱弄那个公司来着,公司办公室边上我不是有个床,那会儿有个小姑娘说头晕的不行,想在我床上躺一会儿,你干啥啦你不知道?”
“我太小了,我记不清。”应不尘说。
“你那会儿早不尿床了,就不让人家睡,我骂了你两句,你在那床上尿了一泡。”周瞳说,“我真服了都。”
“怎么着瞳哥,”应不尘说。“气坏了?”
“我气啥呀,”周瞳说,“我觉着我骂你有点儿骂过了,你才那样呗。而且你那尿有点黄,人家说得多喝水,你又不爱喝,我上省城给你买了个一打开就会发光的杯子,一天也不知道掰几回,两天没到就坏了。”
“瞳哥,”应不尘说,“我要回家,我饿。”
“你少来,”周瞳说,“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又要跟个猴子一样挂我身上。”
“真饿。”应不尘揪着周瞳衣服说,“中午饭没吃饱。”
“真饿了?”周瞳洗洗手,说,“那走呗。”就拉上卷帘门。
二人买了个西瓜就往家里走,应不尘之前拿着勺子说再也不让周瞳进了,虽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周瞳拎这个玻璃瓶的汽水喝,说,“这天真是越来越热了。”
“热过这阵就凉快了,但是一凉快我就要开学了。”
“就一年了,好好上呗。”周瞳说,“西瓜给我拎,压你个子了一会儿。”
“我拎,”应不尘说,“你喝汽水就行。”
“行行行,”周瞳说,“我享福就行了。”
“对面那俩同学,”应不尘说,“我们学校的,谈恋爱呢。”
“啊,你们学校里面的同学是吧,诶,你在学校没女同学给你送情书啊?”周瞳撞了他一下,说,“我的事儿你都听完了,你的事儿呢。”
“我咋没有。”应不尘说,“你瞧我这脸长得,跟是缺情书的样吗?”
“哟哟哟,”周瞳说,“那会儿我也没消息,你不想着谈一个试试?”
“我跟你可不一样,”应不尘说,“洁身自好。”
“我咋不洁了,”周瞳说,“你净能扯。”
“天天去上音乐课,”应不尘说,“那里头的事儿,谁知道呢,你一辈子不说,我一辈子不知道。”
“找茬是吧?”周瞳说,“喝你的汽水。”
周瞳匆匆往前走,回头问,“那你咋就觉得,我肯定会跟你在一块啊?在学校你也那么说。”
“没有什么是不能属于我的,”应不尘说,“死缠烂打,你总会被我追上的。”
周瞳在街角眯着眼点了根烟,说,“那我要是要去结婚生孩子呢?在你还小的时候?”
“你定不下来。”应不尘说,“只有我才行。”
“你哪来的自信啊?”周瞳吐了口眼圈,低着头开锁。
应不尘推门进去,扭头说,“你给的。”
周瞳歪在沙发上吃西瓜,应不尘哼哧哼哧的在炒菜,探出头说,“瞳哥,你先洗澡也行,进去吹空调,这么热,别在外面了。你要看电视,把电视挪进去。”
“你不更热?”周瞳说。
行了,菜也不炒了,就往人上扑,啵唧亲了一口,圈着脖子问,“你在这儿陪我呢?”
“诶诶,”周瞳说,“一身汗扑啥呀,赶紧给那菜弄完,进去吃饭去。”
“我不。”应不尘挂在他身上,“我动不了了,菜都好了。”
周瞳只能端着他的屁股抱着去盛菜。
“小时候也这样,”应不尘说,“你一手抱着我,一手把米粥弄出来。”
“你那样的时候不多,”周瞳说,“我有时候回来太晚了,家里没人你在被子里抹眼泪的时候要这样抱着。”
“现在也要抱着。”应不尘说。
“那我得来回弄呢,”周瞳说,“听话,下来。”
“我回头再长高,就不能这样抱着了。”应不尘蹭着,“多抱抱才好。”
“那你长,你长得比挖掘机还高,你长三米,你给房顶掀了,你一手端着我一手盛菜,行不?”周瞳说。
“那你亲一口我下来。”应不尘说。
周瞳亲了一下他的脸蛋,软软地说,“宝贝儿,下来了。”
应不尘的脸歘一下就红了,歪着头看周瞳,又一骨碌抱住了,“咋还耍赖呢?”周瞳也不管他了,菜跟饭多走两趟就是了。
“吃饭你总得下来吧?”周瞳说。
“我不想吃饭了。”应不尘说。
“又作啥妖,我年纪大了,作不动。”周瞳夹了一筷子菜给应不尘吃,说,“老骨头要吃饭的。”
“骨头老吗?”应不尘去拉他的手,“我看看。”
“我跟你说啊,我这手,就在号子里的时候最好看,最开始的时候...”周瞳还在说话,就感觉凉丝丝的东西,周瞳一看,食指上套上了一个粗银环。
“这也不是戒指啊?”周瞳转过来看看,“这不就是闲着带着玩的吗?”
“你想让我送你戒指?”应不尘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送,送,送,我现在就去买。”
“诶!”周瞳抓住了他的后脖颈,说,“急急,急啥呀。”
周瞳一结巴,应不尘就上劲儿了,“我就是路过看着好看给你买了,”应不尘赶紧去脱他的戒指,说,“换,换换换,不要这个。”
“诶,”周瞳说,“我带着玩呗。”
“行,”应不尘抱着腿傻乐,说,“那我明天就去买,今天估计关门了。”
“不急,”周瞳看着手上的银环,问,“我带这好看不。”
“好看。”应不尘说,“但是没有那种戒指好看。”
“你那个你先别买,”周瞳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你上学也不能带。”
“你要跟我带对戒啊?”应不尘的眼睛刚亮了一阵又亮了,拉着周瞳的手,“不行我就要带,我明天就要带,我现在就要带。”
“你这个人咋,咋这么猴急的呢,”周瞳说,“那个咱就找时间去挑挑,我跟你一起,行吗?你别自己买了。”
“你要给我送?”应不尘又凑过来,“啥时候啊?”
“你再这样没有了。”周瞳说,“吃饭。”
应不尘立马去拿筷子,说,“我也没急呀。”
“嗯。”周瞳笑得眼尾都炸了两条褶子,嗯了一声夹菜,“我急。”
“瞳哥,”应不尘去摸周瞳的眼角,“你笑起来有纹了。”
“是啊,”周瞳自己吃完了,就给坐在边上的应不尘拿了个勺子喂饭,“我都老了,怎么办呢?”
“再吃一口,”周瞳重新挖米饭,“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我都四十了。这一听,是不是就吓人了?”
“没觉得。”应不尘嚼着饭说,“过多少年我都觉着你好。”
周瞳夹了一筷子菜塞他嘴里,说,“吃饭都闭不上你的嘴。碎嘴子。”
“我吃那个。”应不尘指着菜啊了一声。
周瞳把他整个人端上来搁自己腿上,“墨迹劲儿今天吃不完饭。”
应不尘赖在他身上闭着眼睛等他喂饭,吃完了就张着个嘴,这个是土豆,这个是排骨,这个是米饭。
这个是...瞳哥。
每次都是应不尘主动,主动讨吻主动讨抱,但是这次周瞳亲吻着他,含糊不清的问,“猴爪子断了?”
应不尘又圈上了他,微微挺起背,整个人又挂上了,周瞳的手在他的后脖颈,一寸寸往上挪,沿着下颌就让应不尘轻声地喘息,周瞳的那个带着戒圈的手指搓着应不尘的脸颊,拇指就滑进了口腔,应不尘轻轻地咬了一口,舌尖刚触碰他他就微微颤栗,舌尖在他的手指游离,挑逗,索取,看着他发涨的耳朵,应不尘在他耳边撺掇。
“你要不要我?”
没人说话,只有亲吻。
周瞳的掐着他的脸用力将脖颈仰得更高,手掌在他的后背游离,周瞳亲吻着他的脖颈,少年的皮肤白皙香软,咬了一口就听见应不尘发出闷声的哼,抓紧了周瞳的衣角。
周瞳又在他的脖颈咬了一口,抓着他的手腕就去按在自己的腰下。应不尘颤栗的余韵里仰着头看着他,他扯着周瞳的项链将他拉下泥潭,星星会坠落山海,吞吐间都是烈火燎原。
应不尘不想再让他想起那场大火,不想再让他想起雪夜的团年,不允许他想那个黝黑的西北姑娘,不允许他想任何与应不尘无关的一切。
应不尘要他口渴,要他无助,要他野蛮,要他狠狠地将自己揉碎了还要安抚。
应不尘的眼睛里开始长出牙齿,光用眼睛就想把他的周瞳吞下去。他看着周瞳仰起的下巴,看见他抓皱的床单,一布相隔的时候心里升起一股爆炸的嫉妒,嫉妒每个在这里嗅闻过味道的人,嫉妒每一个跟周瞳交耳过听他沙哑的喘息的人,这种嫉妒让应不尘像小时候周瞳买给他吃过的顶贵的雪糕,别人都只能看着他用舌头把雪糕一点点的舔掉,通通藏进肚子里。
以前周瞳问过他,要当亲生兄弟好不好。
不好。
应不尘此刻有了答案,如果是亲生的根本不能跪在这里将心都填满了。
夜了。
应不尘翻身过来抱着周瞳,周瞳睡相不好,翻来翻去,有时候一个人还睡得要横着,最开始的时候应不尘晚上每次睡觉都很小心,后来习惯了。
应不尘把周瞳的脑袋捞起来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应不尘伸了伸脚,还是没有周瞳高,差了一节。
身材也没有他结实,其实周瞳身材最结实的时候还是他在当装卸工的时候,有时候脱了上衣,汗涔涔的头发他用水洗了脸,头发有些长,刘海遮住了一些,他扎着一个小辫儿说没时间去剪头发,他晒黑了一些,松垮的裤子动的时候紧实的内裤的边儿露出来,甚至还有些跳脱的毛。
他那会儿的腰是劲瘦的,一点儿赘肉都没有,他的屁股是翘的,叼着根烟光着上身,在那个面粉厂的简陋铁皮房子里烧饭,那灯太暗了,应不尘望过去只有一个沉在烟里的塑像,他的锁骨上卡着一条自己送的链子,那个场景一直都萦绕在应不尘的眼前。
从前周瞳喝多了酒就穿不住衣服。应不尘曾经把他脱得□□,就剩下自己送他的项链在他身上。他仔细的擦洗他的身体,要把他外面的味道都拒之门外。一切的卑鄙都被隐藏,滋生于心又缄默于唇。
应不尘有磅礴的嫉妒,又有割裂的讨好,有时候想买个最结实的铁笼子将周瞳锁起来,要他每次讨要的时候说他以前都是如何摆弄其他人,其他人在他的身下骚不骚。要他对自己羞愧,要他感知自己的愤怒,要他承认自己高于从前每一位,包括爱意,迷恋以及床上功夫。但是每次想到这里又觉得他真是个不守妇道的骚东西,他的内裤到底被多少人洗过,趁着自己还没大就在外面胡搞八搞,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他老公,顺手就想给他掐死。
但是更多时候又想给自己的脖子上锁上狗链子,将绳索递给他,要他一脚一脚的踹在他裤当,居高临下地咒骂他唾弃他,为什么要把他害成这个样子,一扯锁链就要应不尘爬到他脚边求饶,要求舔舐他的鞋尖,反剪双手往他肚子里灌满男人的浓汤,要最后再像宝贝儿一样抱在怀里说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下次还可以这样。
应不尘恶狠狠地盯着周瞳的侧脸,他为何不这样?为何不是个疯子?他应该这个样子。
“嗯?”周瞳醒了,摸了摸应不尘的脸,“怎么还没睡啊宝贝儿。”
应不尘的眼睛转而柔软,蹭在他身边,软绵绵地说,“我看看你。”
周瞳勾着那抹笑把他的胳膊抽了出来,“压麻了吗?”轻啄他的手背然后放进怀里,连着他一起。
应不尘仔细的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刚刚如潮般的情绪一眨眼褪去,在周瞳的一声“抱着你睡”跟嘴角的一个吻化为洇出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