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道》绯燃

7、阮争

　　温亭序将手中的参折收好，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中，温明鸿看她一眼问道：“如何？”

　　“父亲猜测不错，这案子果然落在了我的手里。”

　　温明鸿得了夸赞，得意洋洋，“那是”

　　不过片刻，温明鸿又忧心下来，“女子入朝自开国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事，如今你虽不得皇上重视，但至少官职方面未曾缺少。”

　　“如今你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朝堂之中作出一番伟绩。”

　　温亭序思索了一番，然后道：“不用考虑，先将手中的案子查出，皇上不是想要一个结果吗？那我就给他一个结果。”

　　温明鸿没有问她怎么想的，只是微微叹息，“父亲帮不了你什么，只有你自己了。”

　　说罢，他招呼坐在门边的萧识青：“小子，把我放在温府门口便是。”

　　萧识青应了一声，温明鸿下车后没有说什么，就这般看着温亭序的马车走远。

　　路上，萧识青问，“主子，现在要去哪？”

　　“大理寺”

　　温亭序突然问他，“昨日事务繁多，还未来得及问，小猫如今可还好？”

　　萧识青道，“自然是好的，主子你不如给小猫取个名，整日小猫小猫的喊也不是个事。”

　　温亭序思考了一番，“也是。”

　　“不如……就叫乌云吧。”

　　萧识青没有意见，乌云？倒是一个很合适的名字。

　　大理寺很快便到了，萧识青朝着门头看了看，最后发现比起外城的衙门，此地更为恢宏。

　　温亭序看着打算坐在马车上等待的萧识青失笑，“同我一道进去吧。”

　　两人进入时，正巧碰上一人从门内走出，来者着一身紫袍，可身上那冷寒的气势让紫袍都无法压住，那是在宫门前离去的戚光寒。

　　萧识青抱剑站在温亭序身后，倒是温亭序有些警惕地看向那位将军。

　　从她入京的时日起，不过短短两日，她与这位将军打过不下三次照面。

　　便是这一点，便足够让她心生警惕。

　　温亭序本以为这次两人也不过擦肩，却不想那人停住脚步，面色不显。“御史大人好像很怕我？”

　　温亭序没有想到这人会同她说话，此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说来，戚光寒身为将领，身上的血煞气格外浓厚，站在他周身都能感觉到寒凉，若是平日的闺阁小姐定然要绕着他走，就算他长相再过俊美，那一身的血煞气依旧骇人。

　　温亭序虽说心中有些不安，但也没到绕着走的地步。

　　温亭序想了个好借口，“戚将军为护家国，满身是正气，温某为何惧怕？”

　　戚光寒将她上下打量了番，最后意义不明的嗯了声这才离开。

　　温亭序还是第一次这般摸不着头脑，不说温亭序，就连箫识青都摸了摸下巴问她。

　　“主子，他这是什么意思？”

　　温亭序心中略有猜测，却是皱眉不语。

　　大理寺内，一青年站在门口，见温亭序到来连忙迎上。

　　青年面容如水清秀，头戴官帽，闻声看来。

　　“可是温御史温大人？”温亭序听见他这样问。

　　她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对面的青年笑道，“温先生同我说过你。”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温先生门下弟子，阮家阮争，如今乃大理寺少卿。”

　　温亭序眼眸微睁，静静看着面前这个温润青年，阮争朝着她轻轻一笑，朝前引路，“进来说吧。”

　　温亭序没有拒绝，两人一路走着，阮争道：“两年前阮家中落，幸得先生救助，这才有如今的阮争。”

　　阮争将手中玉佩递给温亭序，“此乃温家玉佩，你若不信，可前去问先生。”

　　“昨日先生传信，说他的女儿回来了，你可能并未见过我，可三年前的上京，在下与御史大人其实是有一面之缘的。”

　　父亲的弟子，便是温亭序都可以称一声师兄。

　　温亭序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得阮争开口，“你最近可是要查禹州长史的案子？”

　　温亭序没想到就连这事父亲都告知了阮争，错愕过后便点头。

　　“实不相瞒，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大理寺案卷放置在内室，其中案卷众多，单单只是你一人定然是寻不完的，我同你一道前去罢。”阮争说着，朝着温亭序露出一个笑。

　　她这位师兄，好像真的很喜欢笑，温亭序心道。

　　“那就多谢少卿了。”

　　两人行了一路，眼见阮争应下，他身边的小厮格外着急：“大人，大堂里苏公子还等着呢。”

　　阮争神色惊讶，似乎这才想起大堂中那位苏公子，他面色纠结了半响，还是温亭序善解人意最后开口：“师兄，若是实在走不开那便先去忙吧，我能自己前去寻案卷。”

　　阮争极为歉疚，最后还是选择不多耽误时间，将一块令牌放入了温亭序的手中：“御史拿着这块令牌便可以进入寻卷宗，但切记，卷宗不可外带。”

　　说罢匆匆道了声别便往大堂而去。

　　待远离了温亭序，阮争唇边的笑意落下，他淡声问：“内室那边打理得如何？”

　　小厮眼眸眯成一条缝，“主子放心，早已安排下去。”

　　阮争理了理袖袍：“走吧，去见见这位苏公子。”

　　*

　　萧识青见两人离开，不由得眉头微皱，他在江湖中奔波已久，不说刀山火海，暗杀和刺杀是从没少过的。

　　刚才那人谦谦如玉，行径之中的却给他一种难言的违和之感。

　　他不由得提醒自家主子，“主子，那个叫阮争的当真是温大人的弟子么？”

　　温亭序见他说话，也问他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位大理寺少卿如何？”

　　萧识青想了想，“主子可要听真话？”

　　温亭序哭笑不得：“自然。”

　　萧识青评价：“行为之中违和处过多。”

　　“他虎口指尖有硬茧，是个贯会使剑之人。话里话外皆是舞文弄墨之辈，不擅武力，从他的隐瞒来看，此人绝不如表面一般简单。”

　　话音落，温亭序倒是少见的诧异，“我本以为你出生江湖，不懂京城水深，可你如今看来，竟比我还通透几分。”

　　萧识青自然知晓自己能够看出阮争的违和是因为本能反应，“主子谬赞，不过是在江湖上挫磨久了，有几分小聪明罢了。”

　　萧识青追着问：“那主子呢，你可看出什么了？”

　　听到这句话，温亭序不由得一笑，“阮家长子阮意，一月前继任凉州骑兵营，离京三日便离奇死亡，不凑巧，在下正好知晓阮意是怎么死的。”

　　萧识青：“……”原来温亭序一早，就没有打算相信过这位阮家公子。

　　说到此，温亭序微微皱眉，“只是不知父亲与阮争的联系是否如他所说那般。”

　　可父亲从未向她提过此事，到底还是小看阮争了。

　　温亭序说罢，转身离开。

　　萧识青一惊，“主子，不查了吗？”

　　温亭序拒绝，“应当没有什么能查到的了，与其在大理寺浪费时间还不如早些回府上陪母亲。”

　　萧识青不是正经侍卫出生，从来做不了一个真正不言不语的侍卫，此时喋喋不休：“那为何不装一番迷惑阮争？”

　　温亭序摇头，“没有必要，就如同半路走开的阮争他既然不监视我们必然是不太重视的，那小厮所说假话一点便破，自然，我们也没必要做戏给他们看。”

　　“再说门口遇见的戚光寒，若是所猜不错，那位镇国将军领先我们一步定然是来销毁一些证据的。”温亭序抬脚上了马车，吩咐马夫赶车。

　　萧识青轻巧跳上马车，脑子中无比清明，他正打算发表一些看法便听得自己主子问：“不如先回去看看乌云吧，这两日太忙还没有好好看看它。”

　　萧识青想了会才想起乌云是谁，此刻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接话，“那就先回兰亭院看看乌云如何？”

　　温亭序应了声，便是同意了。

　　而此时兰亭院中，明冬跪在地上，“夫人，昨日姑娘身旁的侍卫受伤，姑娘体恤萧侍卫的不易，派我前去取药。”

　　温夫人轻抿茶盏，将眸子一眯，“哦？”

　　明冬跪下，轻声啜泣，“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啊！”

　　温夫人涂着蔻丹的指甲在桌沿轻叩，带出一阵阵短促的笃笃声，“你可知……上一个欺骗我的是什么下场？”

　　明冬眼泪流下，朝着温夫人磕头并一口咬定，“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听到这，温夫人挥了挥手，“行了，将她带下去整理一番，莫要让亭亭知晓了。”

　　明冬眼中骤亮，连忙拜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温夫人旁的婢女凑身上前，在夫人耳边低语几句，温夫人微微皱眉，“你说，亭亭带回来的那个没有查到来处？”

　　婢女低声解释：“不仅没有来处，在京城中就连名籍也不曾有。”

　　温夫人似乎很生气，“当初都和亭亭说了不要去隆周，如今不仅去还带回一个男子，这要让京中贵族如何看亭亭？”

　　“亭亭回来那日你应当派人寻戚光寒了吧？两人相见如何？亭亭可看得上那位将军？”

　　若是看得上，原本属于丞相之子的婚事她自有办法推到戚光寒身上，再怎么说，都是儿时的婚约，戚家总不能不认罢？

　　婢女纠结片刻，最后实话实说，“那位，那位戚将军，似乎不太喜欢小姐，不仅没有闲聊，甚至还将小姐拦下搜查了番。”

　　“嘭——”

　　“他戚光寒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