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巧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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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晚风缱绻，裹着易川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吹过来，吹的夏漾开始思绪混乱，身体也变得轻飘飘。
真的很奇怪，非要形容的话，夏漾整个人就像是被丢进波涛汹涌的海水里，被水包裹的压迫感让他急切地想做些什么，不然的话，心脏将变得四分五裂，会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掉，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也越来越少，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塑料袋里汲取氧气般愈发艰难。
他，不会是，突然绝症了吧……
大脑不知道为什么划过这样的念头，夏漾不禁手一抖，甜筒最顶端的冰淇淋球应声滑落到地上。
“怎么了？”是不想和他独处吗？
易川失落地抿唇，一口气吊在嗓子眼，拿着和夏漾同款冰淇淋的右手攥紧。
可是他很开心可以和夏漾独处……
易川自知没有理由问出口，所以只能停下来侧过身低头注视夏漾，用言语暗暗试探。
“啊……没事。”夏漾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蹲下来开始擦掉在地上的冰淇淋，“可能是我吃的太慢了，跟不上它化掉的速度。”
易川松了口气，轻轻“嗯”了一下，也蹲下来帮忙。
收拾好后，夏漾安静地吃着冰淇淋，和易川一起来到食堂吃晚饭。
这次的吃饭很顺利，没有出现还没吃就饱了的情况。
不过如果要是夏漾可以重来，他会选择在一小时前，坚定无比地告诉易川。
——我们下次再约。
因为夏漾要被心脏折磨疯了。
一回到寝室，夏漾就火速预约了江安市人民医院的心内科门诊。
夏漾：真的很怕是什么之前没发现的绝症！
——
隔天一大早，夏漾就跟着导航坐公交来了江安市人民医院。
可能因为今天是休息日，大家都挑这个时间来看病，夏漾排了半小时才被叫到号，简单的问诊后，他拿着医生开的检查单去做检查。
检查和等到检查报告单又花了好几个小时，夏漾再次见到医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医生先是逐个阅读了纸质报告单，接着抽出袋子里的片子放在灯光板上仔细观察，期间又问了夏漾几个问题。
三分钟后，医生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对着夏漾准备开口。
“医、医生，我怎么样啊？”夏漾鼓起勇气先开口，因为紧张，声音有些颤抖虚浮。
这是一位光看外表就知道他的经验一定很丰富的医生，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产生错觉，总感觉医生的表情好像比看到他报告之前要严肃。
“你的检查结果显示你的心脏……”医生缓缓开口。
医生还没说完，夏漾就忍不住接话，“医生我什么结果都能接受的……”
“……没有任何异常。”医生默默把话说完。
“那我还有救吗医生……啊？”夏漾以为自己没救了，反应过来医生说的话，不由疑惑起来，“我没事？”
医生礼貌微笑：“是的。”
“我的心脏跳的很快，差点要跳出来了。”夏漾努力给医生描述，“而且我还会感觉呼吸不过来，身体好像失去了力气。”
这是一位试图确诊自己心脏有问题的患者。
不过医生年龄已过半百，见过的患者数不胜数，比这更奇葩的大有人在。
医生临床经验十分丰富，转瞬间有了猜测。
他开口询问：“你最近曾经感受到过压力吗？”
夏漾想了想，点点头：“有。”
他过去18年的人生里发生的事情加起来，都没昨天一天的经历精彩。
“很有可能在你心脏出现异样之前，曾受到源自外部刺激引起的极大压力。”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还记得你每次心脏跳动特别快的时候是处于什么情况吗？”
好像是面对易川的时候？
不知怎的，夏漾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自己已经在他面前窘迫了好几次，而且每次都是以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方式。
这样的算极大的压力吗？好像是有点压力，但没到那个程度。
“算是有点压力。”夏漾斟酌了下，郑重开口。
“那你最好避免这种情况。”医生开始归拢散开的片子和报告单。
“现在年轻人容易压力大，生理上你的心脏没有任何异常，所以可能会是受到心理上的影响。”
医生将整理好的报告单递给夏漾，“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去专科医院再检查一下，给自己吃个定心丸。”
告别医生，夏漾抱着检查袋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进电梯前还想着医生最后说的话。
医生的意思是不是让自己去挂个心理科看看？
“叮——一楼到了。”
夏漾走出电梯，坐在一楼大厅的铁椅上。
刚刚的检查花了两百多块，不知道要是去心理检查要多少钱。
虽然自己的生活费不多，但还是去检查一下吧，别让小毛病变成大问题。
仔细权衡利弊后，夏漾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江安市的精神病院。
——
半小时后，夏漾出现在江安市精神卫生中心门诊大厅。
江安市只有这一家医院有心理咨询门诊，这家医院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心理专科医院。
夏漾不了解心理疾病的费用，但从挂号费可以窥探一二。
诸如市人民医院这样的普通三甲医院，门诊挂号费是可以通过医保报销的，甚至做检查和开药的费用也能报销一部分。
但是江安市精神卫生中心的普通号都要50，专家号则是100起步，更是分为特需一、二、三，并以100的价格逐步递增。
于是不算富裕的夏漾果断选择了号多也便宜的普通号。
心理专科医院和普通医院有些差别，需要在第一次问诊的时候进行实名登记，包括本人、本人身份证和人脸认证，甚至还有指纹验证。
一步步按照要求做完，夏漾来到了人山人海的挂号处，好不容易到了缴费的时候，夏漾又得到了挂号费和其他费用一分钱都不报销的噩耗。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
夏漾看着比往常挂号单宽七八厘米，长了快几十厘米的单子，根据上面的信息走楼梯上了二楼。
或许是心理健康的重要性终于逐渐被人们认知，或许是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过，这座并不算大甚至有些老旧的医院里来来往往着很多很多人，还有许多拎着大包小包或办理住院或特地跑来看病的人。
狭长的走廊两边的座椅上坐满了人，除却各个诊室的门口，墙边还站着三三两两等待的人。
来来去去的人步伐匆匆，明明人很多，却出奇的安静。夏漾一上来就不自觉沉静下来，脚步都不由自主放轻些。
唯一的“吵闹”大概是不断播放的、此起彼伏的叫号的电子女声。
夏漾找到挂号单上写的诊室，因为没有位置坐，便靠着墙站着。
虽然心脏今天没有跳很快，却感觉到闷闷的。
不远处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的边上有一位母亲辈年纪的中年女人，还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人。
那个年轻女人看起来神志不清，即使坐在那也不能自主稳住身形，嘴里偶尔还会说些什么，声音很轻、很模糊。
她的举止是显而易见的异常，时而会向边上的中年女人小孩似的要抱抱，时而又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害怕的东西，惊尖叫着蜷缩起来，却因为迷糊的神智和虚弱的身体，发出的声音像是弱小的幼猫叫。
边上的中年妇女眼睛里闪着泪花，紧紧抱着她小声地说着话，皮肤松弛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枯枝般的手指轻轻理顺她松散凌乱的长发。
而那个年轻男人无言的站在一边。
夏漾站了一会儿，最后选择去楼梯间等待。
——广播的声音很大，整个楼层都能听到，他不用非要等在走廊里。
等待的时间十分枯燥，无聊的夏漾打开微信，发现寝室群的信息999+。
闲着也是闲着，夏漾从第一条开始看。
信息大多数是唐栗和沈沉庭发的，这两个人话痨，聊天的内容没什么重点，而且他们还是网上冲浪8G选手，聊着各种各样夏漾知道的不知道的梗。
沈沉庭还给唐栗取了个“邪恶摇栗绒”的外号，联想到唐栗那头棕色的卷毛，夏漾忍不住笑出声。
“你怎么在这儿？”
不大不小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夏漾被小小惊了一下，猛地抬头，脸上的笑还未完全褪去。
往上的楼梯上站着一个人，是易川。
“我来……看病？”夏漾语气不确定的回答。
易川走下来，嗯了一声，没有追问。
“不过，你为什么也在这？”夏漾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个袋子，从外面看有棱角，似乎是药盒。
注意到夏漾在好奇袋子里的东西，易川不自然的将袋子朝身后挪了挪，“我有点失眠，来这开药。”
“哦。”
江安精卫的心理门诊分类很细很多，夏漾在挂号的时候看到过睡眠障碍门诊，估计就是易川开药的地方吧。
“嗯。”
安全门外是广播的电子音，易川并没有走，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站着，夏漾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
“咕噜——”
是夏漾的肚子叫了，声音在这样沉默的气氛里格外震耳。
“……！！！”
夏漾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我每次出糗都在易川面前啊！！！！夏漾内心咆哮，头低的快要埋进胸口，企图cos鸵鸟。
突然视线里出现一只手——还有一块巴掌大的巧克力。
夏漾抬头，就看到易川唇畔的笑意清浅，那双狐狸眼盛着亮晶晶的星星。
“你是不是忘记吃饭了。”易川往前递了递巧克力，“给你吃，缓解下饥饿。”
确实，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下午两点半，夏漾滴水未进。
“谢谢。”夏漾没有推脱，接过巧克力后撕开包装。
“62号，夏漾，请到诊室9就诊。”
夏漾刚咬了一口，广播里就叫了他的号。
“我得走了。”夏漾手指向上，指了指广播。
易川点点头。
——
比起外面狭小的走廊和有些窄的门，诊室9的房间看起来很大，医生的办公桌上还摆着一盆绿植。
这里的问诊和别的医院没什么不同，医生在询问了夏漾的基本情况后，让他去缴费做些问卷和基础检查。
排队花的时间很长，做问卷和检查却没花多长时间。
一小时后，夏漾带着单子再次坐在医生面前。
“你可能有些焦虑的症状，但目前不建议服药辅助治疗，观察两周，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再来。”
医生翻了翻病历本，在空白的一页用蓝色水笔飞快地写着。
“你最好尽可能地避免接触刺激源。”
夏漾之前和医生描述的时候没有提到易川，医生也没有要求他全盘托出。
“要是避免不了呢？”夏漾好看的眉皱成八字，他和易川一个寝室的，不可能避开。
医生：“那就只能消除了。”
夏漾又开口：“如果也消除不了呢？”易川一个大活人，怎么能消除哇？
“这样的话……”
医生落下龙飞凤舞的签名，合上病历本。
“没办法喜欢吗？”
“去尝试、接纳，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巧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