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木斜素槐》跳高乌鸦

3、荧惑

　　“将门贤良无忠害，万恶只在一念间。话说魏家几代铮铮铁骨，护国固边自是不必说，天门关一战，那魏家儿郎死伤多少!呵，本以为立着大功，却不曾想半路杀出开个魏长缨。此人乃魏大夫三房庶身，明明也是勇武之士，不知因其母是镇江名妓，幼小常受兄长欺辱，几十年如一日，蓄意此时与顿牙部勾结串通……贼子狼心，属实可怖!不过诛斩满门，也着实令人动容——”
　　“先生，那魏启空你讲讲吧。”茶馆里，一群值休沐的护卫们围在说书老头跟前，手里瓜子一把接一把的倒换着，有时不小心将瓜子皮吐在旁边人衣服上，也无人在意。
　　“话说这魏启空啊，虽亦为大夫三房之子，可风度与气韵可不输那嫡长女，传说齐胥宴上，她为皇上出演的一出好剑舞，本就是绝色之姿，又如此刚硬博人，当场啊，便俘获了众多公子的心说到舞剑，那就离不开桓王殿下，想当年桓王出征远驾，曾只身一人深入——”老头“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嗦了口热茶，似乎准备娓娓道来。
　　“别跑题，说着魏启空呢。”一护卫夺走他的茶杯。催着他。
　　“额，说来也怪，传说她自小体弱多病，终日未出过魏府偏院。谁知小魏三居然如此英气，挥得一把好剑，好些个尚武的公子都偷偷派小厮暗表心意。不过，眼见着她过了及笄的年，现在都要奔二了，她娘也不急着托人打听打听媒事。人家都说她们娘俩等着攀高枝呢嘿嘿，这下魏家死绝了，她还有什么高枝可攀呢！
　　“皇上心慈，留她一命做女官，出了宫还能正常结姻生子，可是几位爷，您稍微一想，皇上给魏贼留了个女娃娃做种，这不是把人脸皮往地下磨吗，真是让人笑话死了还嫌棺材贵，我若是她，都得防心着今晚祖宗会不会掀了棺材板来索了命去，都不用皇上恩斩，自己就羞死了！
　　“她如今贱为魏贼，还有谁肯常她去一眼？顶多啊，找个贾户人家做个暖窝的，最起码有温软香玉美人在怀，还是有点用的不是？”
　　“噫嘻嘻嘻……”
　　“我呸!到底是市井小人，满脑子都是些不着调的事。看你们一个个狞笑得像海乙那一样，不知廉耻!”谢谦最是听不得人讲这些龌龊东西，猛的起身把那群人桌子给掀了。
　　小瓷碗陶碟落到地上，噼啪叮当响，像别样的爆竹。
　　“小的知错，竟不知谢公子在此处，贱人口无遮拦，冲撞了您，赔罪!赔罪!”
　　“哼，认个错陪个罪就顶事，那魏长缨也不用死了。飞岩，把他们的腰牌排目记下来回去给爹，把这些擅自离岗，吃茶听趣，思想败坏的全踢出长西馆，别给百姓看到以为皇家养了些什么废物!”

　　宋悦衡一页页合上折扇，在二楼眺台上看着谢谦一行人出了茶馆 。他戏谑道:“兄弟，看着没，虽然你这‘姓魏的’不太讨喜，但各位对你的身体评价还挺高嘛。”抬手伸向魏启空的胸部，却被一双手生生摁了回去。
　　“文王殿下，只身在外，人多眼杂，还请自重。何况我今日以男装示人，并未缠胸，您的一手好技还是留给月笙搂的姐儿们吧。若是被人看到您光天化日对一男子动手动脚的，传出去怕是有损天家颜面。”
　　开个玩笑啊兄弟，你回击归回击，怎么还带诽谤的啊！
　　“不是，你们一个个都什么意思？烟花酒肉之地我打小不曾进过，怎么你们都把我当那种人？我还是个雏啊，我知道啥！”
　　“咳咳，殿下，这种话不要在外面乱说。”魏启空被他一惊，呛了口茶。
　　“怎么了，我就说，我还是个唔!噜咕唔唔唔……”
　　“唉，走吧。”魏启空揽过宋悦衡，用力捂住他的嘴，把他拽出茶楼。

　　“哕，你手上一股皂荚味，我差点要吐出来了。”
　　“那不然呢，要不你把我从浣衣局调到御膳房，你就不用闻皂荚味，天天闻我一身菜香味？”魏启空抬脚想把宋悦衡踹走。
　　“聪明啊老弟，你等我回去跟观廷商量商量。”宋悦衡身子一斜，躲开了。
　　看着宋悦衡，魏启空不禁感谢宋悦衡还有个能干的弟弟，丹息要是落在宋悦衡手里，第二天肯定就没了!说不定是老天爷知道哥哥不争气，所以连夜赶制了个弟弟送进去，凑成了一对双胞胎。
　　魏启空伸了个懒腰，问道:“刚刚那小子，就是谢守平的儿子剑行缺月‘谢谦’？”
　　“不错，这小子也没比我强多少，莽莽撞撞的，但又是难得的忠正良义，还能带兵呢。”
　　“你说的是天门关援急吗？”魏启空望向前方逐渐升起的夜市灯火，似乎很不经意的问。
　　宋悦衡不语。
　　天门关，自古是丹息和顿牙以及天狼三个政权的交接处。顿牙和天狼都是北部的草原民族，不爱讲武德，两方军民都不太老实，所以时不时就会发生动乱，百姓戏称:五年一小斗，十年一大斗，百年全灭重开头。
　　不过，现在的天门关已经没百姓居住了，先帝在位时的一场大战，几乎灭了整个关头，三方都大损。如今还在那儿的，只有不多些驻兵，形式上看守着边境。
　　将那场战役称为是大战，似乎不妥，似乎换成“灭门之争”更贴合一点。百年之际，三方打红了眼，管他最开始挑事的是谁，我就要当那个杀敌最多的!兵法在这里就有些落伍了，毕竟大家都不按常理出牌，不管你怎么布兵，只要死了就是宗旨。
　　于是开国功臣魏族领命，死死守住了天门关，却没想到不知哪个该死的蛮子给他们的将士下泻药，整个军营就剩几个常年便秘的还能拿得动长刀，眼看着要沦陷了，终于等到了一方援兵，还击回去，才没有让十万将士都撒血天门。
　　这一战，丹息吃了亏，顿牙和天狼也没捞着好处，本来就是草原民族，人没丹息多，剩下的士兵估计都凑不出一个营来。
　　那个时候，魏家还是赫赫的功臣。

作者有话说

　　作者没什么话好说，作者觉得这本书的对话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