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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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手指间的缝隙泻进来，木槿揉揉酸涩的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果然还是没能睡好，无论怎么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在意，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起风昨天的话和他难得严厉的目光。
要成为不受任何束缚的自己。
木槿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距离平常起床时间还有大约半个小时，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楼下传来轻而缓的脚步声。
师父应该是已经起来给她和一平做早饭了。
就像之前渡过的无数个早晨一样。
清晨的商店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平时热闹的街道显得有些出人意料的冷清。木槿拉上半开着的窗帘，整理起床铺。
对着镜子系好了红色的发绳，木槿拉了拉校裙的下摆。现在已经是深秋的天气了，虽然以前就知道日本女生的校服一年四季都是裙装，但是果然还是习惯不了腿上被风吹过时候凉飕飕的感觉。
拉开房门，木槿便听见从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木槿，已经起来了吗？”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并不急着下楼，而是走去了走廊尽头的阳台。
庭院还是和昨天差不多的光景，成堆的落叶积满了不大的后院，偶尔还有几片被风吹着摇摇晃晃地落下来。
整整想了一晚上要怎么才能成为不受束缚的叶子，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风并没有说要她的拳法变得像不受束缚的叶子，而是说要她能有不受束缚的自由。可是她却到现在连前者都没能理解。
木槿下意识地握紧了垂在身体两侧拳头。
——这样下去的话，又会让师父失望了吧……
“木槿，准备好了的话就下来吧。”
“嗯，就下来。”
木槿叹口气，拍拍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既然自己不能像一平那样在练功的时候让师父露出满意的笑来，那么至少不能让师父在平时就为自己的担心。
急急忙忙地跑下楼梯，木槿拉开厨房的门第一眼看见是坐在桌边的风。
“师父，早上好。”
“嗯。”
简简单单地打了招呼之后，厨房就又安静了下来。木槿小口地喝着牛奶，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桌子另一边的风。
不知道为什么早餐的内容几年不变得永远都是包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吃了这么多年她也一直都没有吃腻过。
大多数时候都是师父叫自己起床的，所以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烫手的包子了，木槿小心地把包子撕开一点，对着口子吹气。
一口咬上去的时候却还是被汁水烫到舌头，木槿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听见耳边传来了极轻地“啪”的一声转过头去，半满的凉开水被放在了手边。
“慢慢吃，不会迟到的。”
“恩，知道了。”木槿点点头，不敢转头去看桌子另一边的风，生怕在那个人的脸上看到类似于失望的表情。
厨房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直到厨房的门再一次被拉开，一平的声音响了起来：“师父！师姐！早上好！”
“早上好，一平。”
“早上好。”木槿站起身，把空了的杯子放回盆架上，拿起仍旧冒着白雾的包子，“那么我先去学校了，师父，一平。”
“嗯。”
耳边是风简简单单的单音节，木槿想起那人之前不用抬头看都能知道是笑着说出的一句“早上好”，咬了咬下唇，绕过仍旧站在门边，乖巧地低头弯腰做出道别姿势的一平，厨房门被关上之前，还听见她一如既往用上扬的语气说出的“师姐再见。”
“嗯，一瓶再见。”她顿了顿，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过于冷淡了，便又补上一句，“回来给你带吃的。”
小女孩清脆的一声“谢谢”听在耳里异常的束缚，木槿紧了紧拉着肩带的手，轻轻地掩上了大门。
——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一平那么听话而乖巧的样子呢。
差不多是学生去学校的时候了，商店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木槿提着装了包子的塑料袋快步走过身边停下脚步的人，那些人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接连发出了质疑声。
木槿抬头顺着他们惊诧的视线看过去，穿着陌生的校服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走在狭窄的围墙上，微曲着腰，手臂伸向两侧保持着平衡，看上去走得并不是很容易的样子。
不管有多么奇怪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这么想着，木槿收回了视线小步地继续向前走，却在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又一次看见了举止与众不同的马尾女孩，还有她身前的小婴儿和穿着并盛制服的男生。
沢田纲吉？
木槿走近几步才发现自己猜得没错，毕竟整个并盛会带着穿西装的小婴儿一起上学的人也只有和自己同班的这个男生了。
“那个，请问你可不可以和我做朋友呢！”
女孩子把腰弯到夸张的程度，把脸凑到了Reborn的面前，说出来的话却让木槿险些笑出声来。
居然要和世界上最强的七个婴儿之一的Reborn做朋友呢，看着他稳稳地走在墙头还穿着西服的样子就应该知道这个婴儿不是普通的小婴儿了吧，这个女孩的神经真是粗的可以。
“可以啊。”
女孩在听到答复之后身子一软便从墙头上歪倒了下来，纲吉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一句“小心！！”还没能说出口，就看见女孩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伴着一声异常激动的“太好了！”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方上。
纲吉露出一脸受到了惊吓的表情，木槿看见女孩在落地之后仍旧不安分地高举双手，向前跨出一步，完成了一个不太标准的马步，尽管是背对着自己，但仍不难猜出女孩脸上高兴的表情。
木槿拉了拉快要掉下去的书包肩带，正准备离开，女孩子清亮的声音又想起来了：“那个，虽然很突然，不过可以让我这样——”说着女孩还用双手紧紧地锢住自己，做出一副极其陶醉的样子来，“紧紧地抱住你吗？”
纲吉闻言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来，木槿想自己脸上的表情估计也没差多少，女孩的发言让他们这些多少对Reborn的身份有所了解的人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而女孩却好像没有注意到眼前纲吉的表情一般仍旧定定地看着黑色西服的小婴儿。
“不要随便碰我。”列恩在Reborn的手中从蜥蜴变成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灿烂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的女孩，“因为我是个杀手。”
女孩显然被这样惊人的言辞下到，倒退了一步便站住，木槿站在不远处看着微微皱起了眉，就这么把事实直白地告诉这个普通的女孩未免有些太难以理解了。
她双手环胸站在十字路口的另一边，想看看这场闹剧到底该如何收场。
可能是快到登校时间的缘故，路过这里的人已经不是很多，因此脆生生的一声巴掌响就显得格外刺耳。
女孩的力道显然不小，纲吉张大了嘴头歪向一边，木槿也禁不住死死盯着动手的女孩数秒。
“真是太差劲了！你都教给了小婴儿些什么啊！”
女孩的斥责让木槿不由得笑出了声，听见了笑声，两人的目光才被吸引到了这里来。纲吉看到木槿似乎颇为惊讶的样子，刚抬起头想打个招呼，却被转回身来的女孩子扯着衣领，使劲地来回摇晃。
“小婴儿可是拥有纯洁之心的天使啊！你居然用这种肮脏的只是污染他的内心吗！”
纲吉看上去已经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了，显然是被现状弄晕了头脑，只是木然地任由女孩扯住领子不放手。
木槿看了看手表，才发现离并盛关校门的时间已经不远了，便掉头快步走去了学校。身后似乎还有什么激烈的动静，但始终不应该是她可以插手的事情。
和纲吉他们扯上关系已经背离了她的本源，尤其是和那个看上去就很危险的彩虹婴儿有了交流，如果再深入下去的话，一定就会给师父添麻烦了。
这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事情。
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既然自己不能够做一个让师父满意的好徒弟，那么至少不能让师父为了自己的事情担多余的心。
这也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快步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木槿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走了没几步就看见纲吉跌跌撞撞地从身边跑了过去，猛地拉开教室的门才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木槿站在纲吉后面等了片刻他也没有从教室的前门挪开，正打算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却听见纲吉用带着微微的喘息的声音说：“木槿，早上好。”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对方就急急地从门口让开，还附带上一张有些僵硬的笑脸：“对不起啊，挡在门口挡了这么久。”
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事情，木槿轻声说了句没关系，便从纲吉让开的空隙进了教室，经过讲台的时候听见哐当桌子被狠狠踹了一脚的声音，循声看过去，狱寺正皱着眉头用不满的表情看着自己。
不用想也知道原因是什么。
木槿收回视线，绕过狱寺的桌子坐回座位上，又从书包里抽出第一节课要用的书放在课桌上，上课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没多久就打了铃。门被吱呀一声拉开，木槿低着头转着手里的圆珠笔，却听见班级里的同学齐齐地发出“诶——”地一声，她这才抬起头来，看见老师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卷子。
心脏咚咚地加速跳了起来，毕竟是来了日本之后第一次的考试，如果考得不好的话，又会让师父更加失望了吧。
这么想着忍不住愈发用力地握紧了手里的圆珠笔，直到听见身边京子担心地叫了一声“木槿，你怎么了吗？”，才回过神来慢慢地送了力道。
“怎么了吗？要发试卷了所以很紧张？”
木槿点点头，下意识地咬住嘴唇。
“呵呵。”京子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凑过来拉了拉木槿的手，“没关系的，木槿学习这么认真一定可以考得很好的。而且又不是期末考试，所以没考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
听见木槿这么回答，京子才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讲桌后的老师。
“谢谢你，京子……”
耳边传来女孩子甜甜的笑声，木槿抬头看过去，京子托着下巴笑得非常开心的样子。
“不用谢啦，木槿你总是这么客气~”
木槿还想说些什么，听见老师在讲桌后面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便只能作罢，放在桌上的手不由地握成了拳。
就算知道风不可能苛责自己些什么，但是还是忍不住地会害怕，如果考不好的话该怎么和他交代。
最害怕的莫过于看见那人脸上隐隐的失望，又或者是无动于衷的平淡。
如果可以的话，就算不是拳法练得很好被表扬也好，她也想要被风温柔地称赞一句，就像风时常对小小的一平做的那样。
“狱寺隼人君，你在这次的数学考试中取得了100分。”
只有脑子很好这点是可取的……木槿看着狱寺拿了自己的试卷，面无表情地从讲台上走下来，只有在纲吉抬头对他说了些什么的时候才笑了起来。
狱寺的声音并不响，木槿坐在纲吉身后也只听见了“小菜一碟”这样的话。
纲吉还看着狱寺的背影露出了艳羡的眼神，老师却突然换了语气，点了他和山本的名。比起纲吉匆匆忙忙地收回视线站了起来的样子，山本拉长了语调回一句是后，才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动作显得从容了不少。
周围有同学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应该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20分。”老师的表情冷硬得像是砖头一样，日本的学校只有这点和她在中国读的学校极其相似，不会有老师给拉低平均分的学生好脸色看，“你们将全班的平均分拉了下来，我会给你们安排特别作业。”
“明天要交给我，不全部都做对的话——”老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就不及格。”
木槿看着前座纲吉的背影蓦地绷紧，还小幅度地转头看向京子的方向，大概是比起评价不及格而言，在京子面前丢了脸才更加是令他感到难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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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放学前的时候突然想起早上答应了一平要给她带吃的回去，虽然知道就算空着手回家一平一不会在意，但是答应了小孩的事情，她想最好是一定要做到。
京子热情地介绍了很多家商店街上的甜品店，甚至还花了一节课的时间特地画好了一张地图，末了还无不遗憾地笑道：“今天答应了要早点回家的，所以不能陪你一起去啦~下次再一起去吧？”
木槿点点头，一句谢谢才刚起了个音就被京子笑着打断了：“真是的木槿一直都太客气了，既然是朋友的话这点忙不用特地说谢谢啦~”
木槿一怔，师父曾经告诉过自己接受别人的帮助之后一定要道谢，这和情谊的深浅并没有关系，只是一种礼貌的表现。
但是这和京子说的不一样。
木槿愣在原地，连京子和阿花和她挥手都没有看见，直到清校的铃声响了才回过神来，本来还留着一些学生的教室现在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匆匆地收拾好了书包，木槿快步走去了商店街，已经要绕远路回家了却发呆到了这么晚才离开学校，她拉了拉书包带，不要再让师父和一平等自己太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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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买好的蛋糕木槿小跑着往家里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平常这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早知道就应该提前给家里打一个电话的才对。
但是……
步子的频率渐渐地缓了下来，真的会担心吗？木槿摇摇头，把脑海里不对劲的念头甩开。
不管怎么样，还是快点回家的好。
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从拐角处窜出来一个女孩，仍旧现在自己思维里一边想事一边赶路的木槿自然是没能闪开，手里的蛋糕被撞到了地上，木槿只来得及在跌倒前站稳，顺带拉住了因为惯性直直向蛋糕扑去的女孩。
“哈咿——！对不起！！”
听见似曾相识的声音木槿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人，这才发现和自己撞在一起的女孩就是早上遇见过的举止都很奇怪的女孩。
现在的她也仍旧是回头率极高的。
紫色的头巾包住了半张脸，在鼻子的正下方滑稽地打了个结，木槿看着眼前的女孩奇怪的扮相，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小春是要去保护纯洁的小婴儿才会打扮成这样的！请你不要笑我！”
小春有些气恼地低头拨弄着头巾，过了许久才终于理清了状况一样，拉住了木槿的手。
木槿被她突然的举动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踩到了掉在地上的蛋糕，奶油的香味小范围地票散开来，女孩忙不迭地弯腰道歉。
“对不起！！小春会赔你一个蛋糕的！但是现在小春还有别的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能不能下次再说？但是小春不认识你……”
女孩嘟着嘴一脸认真地苦恼着，过了许久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木槿面前：“手机号码给我吧，我之后会联络你的好吗！”
木槿刚摇了摇头，想说没有关系，就被小春的话打断：“不行！这是小春的错所以一定要还你一个蛋糕的！”说着又把手机朝自己面前推了推。
“我没有手机。”
“哈咿！？”小春愣了愣，似乎是觉得现在的中学生没有手机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这样的话……”
“没关系的，一个……”
“这件校服！是并盛的！”话说到一般却又被小春打断，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指着木槿的校服大叫了起来，“那么就没事了，小春明天会到并盛的门口等你的好吗？”
到了这个地步也容不得木槿再拒绝了，她点点头，好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小春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那么小春还有事！明天见！”
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不知道到底是跑得远了，还是拐进了旁边的街道里。
被小春这么一闹天色就彻底晚了下来，木槿干脆大步地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按住裙子，一边往家里赶，可等站在铁门外的时候仍是超过了平时练功的时间。
还没等她伸手推开铁门，门便吱呀一声地开了，夹带着一平高兴的声音：“师姐你回来啦！”不等自己应声，小小的身影便蹦跳着朝屋里去了，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她的声音传来，“师父！师姐回来了~”
木槿进了屋就看见风站在玄关处微微笑着的样子，好像自己并不是晚归，而是一如既往地按时回家一样。
所以……果然是不会担心吗？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还是小小的遗憾冒了尖，木槿把书包放到一边，换上了拖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像以往一样平静。
“师父，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