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解药》让雪

39、chapter 39

　　“你看看这个视频。”容乔将手机递给春麦，急促地开口，“评论区说溺水的人是小景。”

　　容乔的话在她耳边炸响，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春麦慌张地从容乔手中接过手机，一边听视频的声音播报，一边去找那条提到景蝶的评论。

　　她不信那个人会是小景。

　　可当南城一中和景蝶同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一下，顿时心如刀绞。

　　该条评论底下的回复高达几千多条，春麦点击查看更多评论。想从中找到更多有关景蝶的消息，却发现这条评论已经删除了。

　　容乔抬手轻拍了下春麦的肩膀，提醒道：“先给小景打个视频问一声吧，说不定是同学恶作剧瞎编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容乔心里却和春麦一样没底。谁会这么丧心病狂，在关乎人命的视频底下恶作剧呢？

　　她的说辞不过是安慰罢了。

　　她看得出来春麦和景蝶这孩子的关系很好，跨年那晚，她仿佛又在春麦身上看见了她截肢前的影子。

　　她一直希望能有一个人带春麦从那件事情的阴影中走出来，从前她不知道是谁，但那晚之后她确定是小景。

　　她很感激小景，也祈祷溺水的女孩不是小景。

　　春麦点头，手往直播间的方向伸了一下，示意容乔帮她把直播关掉。

　　视频打过去，没人接。
　　隔了几分钟，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她记得景蝶和她说过，寒假之前她都摸不到手机。所以她打这个电话前，就已经做好了没人接的心理准备。

　　春麦匆匆跑回卧室，“妈，我晚上不去小姨家里，我去趟南城。”

　　春麦买了最近一班去南城的高铁票，在候车的时候，依旧每隔半个小时，给景蝶的微信打一个视频通话。

　　除了这个微信，她没有其他可以联系到景蝶的方法。

　　下午四点半，春麦在高铁上刷到了溺水事件的后续——溺水的高中生已经被抢救过来了，并已证实是南城一中的学生。目前学校对外的口径是，该名学生与好友结伴到中心公园游玩，不慎掉入河中。

　　人没事就好。

　　春麦松了一口气，悬着心终于落地。

　　-
　　因为双方都是学生，学校方面提出的建议是私下和解。

　　叶鹤青和孟知华冷着脸坐在办公室里，拒不接受这个方案。

　　叶鹤青现在手还在颤抖，得知景蝶溺水的那一刻，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她原也以为真的是景蝶不小心失足落水，可她怎么也忘不了景蝶醒来后的开口说得第一句话，“妈妈，是她们把我推下去的。”

　　是她们推下去的！

　　她不会放过那些欺负景蝶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人对景蝶长期霸凌。动辄出手打骂，勒索钱财。

　　她自以为她拼命工作，能够给景蝶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却在景蝶最需要她的时候缺席。

　　孟知华：“这几个学生长期霸凌我们家孩子，你们竟然让我们私下和解？换成你们家孩子被欺负，你们也能这么大度吗？”

　　“同学间有些小摩擦很正常，互相推搡的过程中，不小心让景蝶掉进了河里。况且当时如果不是这几个学生打了120过去，景蝶可能已经没了。”

　　叶鹤青：“很正常？我女儿命都快没了，她们却一点事都没有，这话说出去不可笑吗？”

　　“景蝶妈妈，这些学生明年就要高考了，把事情闹大了，流言蜚语多了对双方都不好。学校会给予这些学生留校察看处分，并进行全校检讨。”

　　叶鹤青：“我不接受。”

　　-
　　春麦联系不上景蝶，下了高铁便直接打车去了南城一中。

　　原定周日晚上夜自习前学生返校，因为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学校发通知将返校时间改到了明天上午九点之前到校。

　　春麦到了南城一中，门口已经开始有记者和博主在拍视频了。她现在过去，保安根本不会让她进去。

　　她只好先找个酒店歇下，不停地刷新网上关于这件事情的最新消息。

　　【吃了个瓜：爆料！溺水女生曾被“好友们”长期校园霸凌，校方有意让双方私下和解。家长表示：不接受这个处理结果。】

　　-听说还勒索了女孩好多钱
　　-又是学生间的正常摩擦，不算霸凌，对不对？
　　-发生这种事学校居然不报警，让私下和解，该不会那几个学生和校领导有关系吧
　　-听说是为了高考，其中有个女同学是全校前十
　　-学校频频出事，希望国家能出法律管控
　　-希望严惩，否则今后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

　　评论区的网友大都是站在受害者一方的，但偶尔也掺杂了一两条神经的评论。

　　-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就逮着她一个人欺负，要么人缘不好，落单给机会了，要么她自己也有点问题。
　　-她好像之前还在网上和别人聊hs，我看到过聊天记录的截图。

　　春麦直接回怼问候举报一条龙。

　　第二天，南城一中的学生返校。她想随机抓几个学生问问认不认识景蝶，大家却默契地摇头说不清楚。

　　门口保安依旧不放行，她只好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她不知道该去哪里，能找得到景蝶。

　　7天后。
　　溺水事件的热度慢慢没了。

　　学校只发了一则公告，说双方已达成和解，并附上了对几位学生的相关处理结果。

　　这件事情就这样画上了一个句号。

　　她在南城住了10天，依然没有联系上景蝶。临走那天，她又去了一趟学校，再三保证下，从班主任老杨那里要到了景蝶和叶鹤青的手机号以及家庭地址。

　　她站在景蝶的家门口，手抬起又放下，犹豫再三后轻轻敲响房门。

　　她不知道景蝶现在情况怎么样，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见人。也没有做好见到景蝶时的心理准备，她怎么说，怎么做？

　　屋内毫无动静。

　　春麦找到景蝶的号码拨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冰冷生硬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春麦一下子就慌了。

　　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

　　难道那个老师给的是假号？
　　春麦心存侥幸。

　　-
　　经此一事，叶鹤青不放心景蝶继续在南城一中读书，景蝶出院后，她就给景蝶办理了休学，连夜带景蝶离开了南城。

　　她原本打算直接办理转学，又担心景蝶身体没恢复好，就决定先办休学，下学期再办转学。

　　为了让景蝶忘记在南城的痛苦回忆，她注销了景蝶的手机号，连同那个手机一起留在了孟知华家里。

　　春麦的电话打过来时，她是有一丝犹豫的。她知道景蝶独自一个人去淮城就是去找春麦，可她不想让景蝶再这样冒险了。

　　她想陪着景蝶开始新的生活。

　　所有旧的事情，旧的人，旧的关系，都没必要再联系了。

　　叶鹤青：“我希望你们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妈妈，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自从她出事以后，叶鹤青就整日陪在她的身边，一陪就是大半个月。再长的假也该用完了。

　　“妈妈今天在家陪你，”叶鹤青端来一盘水果，问道：“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都行。”景蝶笑着回答。

　　她能够感受到这次她出事对叶鹤青的冲击有多大，虽然她已经出院了，身体也慢慢恢复过来了。

　　可是叶鹤青仍然24小时盯着她不放，生怕她在眼皮子底下再出事。

　　叶鹤青此刻的状态就好像一根绷紧了的弦，得哄着她顺着她，才不会让这根弦崩掉。

　　所以，她几乎不敢在叶鹤青面前提一中的同学，以及她的手机。

　　她躲在房间里，掏出春麦送给她的MP3。这是她手里目前仅存的和春麦有关的东西的了，她不敢告诉叶鹤青，她又开始失眠了。

　　她害怕叶鹤青知道以后，会焦虑会担心。

　　她只能带上耳机，一遍又一遍听着春麦的声音，将自己哄睡着。

　　-
　　高考分数出来后的一个月，李书瑶跟着孟知华来宛城看她。李书瑶和她说了好多学校里的事情：

　　张驰终于不缠着她了；
　　她被录到了淮城的学校；
　　赵予安被她的梦中情校录取了；
　　杨明瑞他们搞了个毕业旅游小队
　　……

　　唯独没有提徐芷悦。

　　当时她溺水时，李书瑶正在参加校考。为了不影响她的考试状态，孟知华特意打电话叮嘱过她，晚上早点睡不要刷手机。

　　可即使李书瑶自己不看，同行的学生也会看。李书瑶当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她趁着考试结束的间隙打电话回来，把之前徐芷悦欺负她的事情，全部都和叶鹤青说一遍。

　　李书瑶也后悔自己没有劝住景蝶，如果当初她坚决反对景蝶和徐芷悦成为好朋友，也许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

　　“她呢？高考怎么样？”

　　李书瑶不提，景蝶就主动问。

　　她很想知道被学校一直保着的尖子生，最后考了一个怎么样的好成绩。

　　“她考上985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