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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曾有愧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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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震惊的呆愣原地,搞不明白好感度在这段时间里为什么不降反升了。
他和宋元景这个月别说交谈了,面儿都见不了一回,难道这便是传闻中的……相思?
大抵是太久没阅读新世纪书籍了,文化水平跟不上,莫名的产生了这个想法。
温言迅速摇晃脑子,吓得宋元景手一抖,温热的茶水洒在手背上,泛起微红。
“嘶。”
他捂住泛红的地方,默不作声的侧开半边身子,没去责骂温言,但倘若搁在平常,宋元景不来个倒挂金钩也会高低来个撒泼打滚的,哪里有这么安静的份儿?
玄了,当真是玄了。
他对江重锦使了个眼神,江重锦领悟,出门前还不忘带上殿门,阻挡了探头往里看的王福安。
迎上视线,江重锦站在台阶上,不怒自威的架势让王福安有些发怵,但还是顶着今夜睡不好觉的风险寒暄道:“江小将军,您何时进的寝殿啊?也不提早和奴才说一声,奴才好命人多布些菜肴。”
说是寒暄,实则是拐弯抹角的问江重锦他们二人是如何进去的。
眼下只出来了一个江重锦,那寝殿里头必然还有一个温言,王福安是真怕这俩难伺候的爷给自己甩出去了,届时添油加醋的,得,断了下边儿的又要断上边儿的。
得不偿失。
虽说他王福安只说侧殿的沉香无人打理,但明眼人一听便能听出门道,摆明了就是告诉他先去侧殿藏着去,至于接下来的,全靠宋元景猜疑了。
王福安是怕的,他阿谀奉承这些年头,巴结权贵也不少,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
他此刻拿捏不准,耳旁仿佛有俩小屁孩,一个气冲冲的嚷着要相信温言,一个闹嚷嚷的嚎着不能信温言。
王福安的头都快炸了,一整个人都处在眩晕之中。
江重锦睥睨王福安,不过须臾,那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儿,活脱脱像唱脸谱一样,到后头,面色停在了白上,像是刚出土的僵尸,白的毫无血色。
“我何时进用得着和你报备?”
江重锦离了温言就是一条带毒的巨蟒,说出的话也是淬了毒的。
索性王福安早就被他怼习惯了,除了还有些怵他那张脸以外,话还能接的下去。
他借着作揖,顺势给头垂下了,秉持着见不着人就敢说道的架势,他言:“自是不用的……”
江重锦掀眼皮瞄了他一眼,抬脚下了台阶,侧身躲开王福安后靠在一棵树旁假寐,怀中还抱着那柄剑。
王福安原本还想问些什么,见人这般态度也不出声,归站左侧等着温言出来。
“行了,人走了,说吧。”
温言用指关节敲敲桌面,出声道。
宋元景吐出一口浑气来,行如流水的又倒了杯茶水,溢出来不少。
这次他也不嫌烫,仰头猛地一灌。
温言被他这一举动搞懵了,玩笑口吻调侃道:“以茶代酒?怎么,做了亏欠我的事?才躲着么久不出来?”
此话一出,宋元景明显一顿。
温言怔愣:“……不是?当真做了亏欠我的事?”
宋元景不愿透露,丝毫不顾及桌上的水渍,双臂一合倒头就睡。
温言知道他在装,上手就摇,将最近发生的损事悉数倾倒:“宋元景,你别和我说番邦那女子是在你的准许下才敢如此胆大包天的!你知不知道丞相府近来被她搅成什么样子了?全府上下闹的鸡飞狗跳睡不好觉,她还借着吃酒的名义将我约出去,若不是重锦来的及时,我都有孩子了!”
“啊?”
宋元景闷了一脸的水,抬头时还嘀嗒嘀嗒的往下落:“番邦女子还能让男子受孕?”
温言牙齿打颤,听到宋元景这不着调的回答,他恨不得一口咬开他的头,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浆糊。
“我说的是她。”
“嗷,缠紧了娶回府呗,不喜欢大不了再纳几房。”
宋元景又趴回桌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温言气到临头,只见他单手拽住宋元景的臂弯,将人拉起后没留力道一路拉到龙榻旁,随后借力甩在榻上。
若不是宋元景是好感度攻略人物,温言压根不会白费力气给人扔榻上,能扔地上不滚几圈都算他脸上沾光了,偏偏这宋元景细皮嫩肉的,一点儿也不领情。
“哎呦!你怎么每次都这般粗鲁!给朕摔着了!”
宋元景捂住腰胯,呲牙咧嘴的往里头缩,潜意识在让他逃离这里,今天的温言摆明了是生气了!
“你身上……”温言蹙着眉,骨指揉捏着藕节般的手腕。
起初没有闻到,但方才那一拽二人紧密接触了一瞬,宋元景身上的味道,于温言来说是似曾相识的。
“什么?想说朕身上馊了便直说。”
这一摔给宋元景的脾气也摔出来了,此刻将愧疚之情抛掷脑后,奋然忘却这月余里是如何幻想温言会怎么整自己了。
幻想中的温言会带着江重锦起兵谋反,篡位后把自己贬为布衣,发放边关。但真正见到人后,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感觉,却莫名染上了一丝委屈、气愤。
宋元景当下想扇自己一巴掌,他再没脸没皮,也不能对着温言有委屈,温言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全数都是他宋元景坑害的。
甚至从一开始的李为,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试想性格泼辣的番邦女子怎么可能愿意在大街上屈于人下,除非是二人狼狈为奸,提前设了局。
为的就是抓住温言这头肥猪。
这一打岔温言怒火消散不少,他随意的晃晃手,闭上眼凭着感觉坐在了榻沿,颇为无奈。
“待会儿唤人来沐浴更衣,明早上早朝吧,国不可一日无主,你身为天子却久居寝殿不出,也不想想外头动荡成什么样子了。”
宋元景眼角抽了抽,无意道出了心里话:“温言,没有人说过你变脸变的很快吗。”
来不及收回,亦来不及后悔,乃至捂嘴的功夫都没有,温言已经扫眼瞄过来了,淡然道:“有人会这么觉得,但不会说。”
身处高位,是名利的汇聚处,不少人趋炎附势的想要攀上去,用尽全力,恨不得踩碎脚下的尸首。
这般做为的是巴结到高位者,妄图分得一杯羹,幻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戏码,而温言,显然处于名利场的中心处,身侧多的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这些人像极了被驯化的狗,摇尾乞怜,只为博得主子欢心。
狗会说教主子的不是吗?不会。
宋元景双手撑榻,借力一靠,半晌后眉头微舒,叹出一口气来:“温言。”
他唤他,温言扭头回应,却默不作声。
“朕当真馊了?”
温言:“……”
“有味儿,但不冲。”
“啊,那明儿沐浴吧,朕乏了。”
温言垂下的眼睑霎时抬起,眸子直视宋元景:“不行,明早要上早朝。”
宋元景望着温言沉下的面容,嗤笑一声:“朕还没馊呢,况且不急这一天,你回去吧,番邦那边儿今晚不会去丞相府,你能安心睡个好觉。”
温言敛了神色,连带声音都沉了几分:“你如何确保她们今晚不会来。”
宋元景无所察觉的敷衍道:“你且信吧,朕不坑你。”
温言不辨情绪的声音再次传来,直击宋元景的内心,妄图击碎那堵墙垣,扒开废墟探到真相。
“宋元景,明日若是见不到你,我便将你的皇后绑了丢回摄政王府。”
宋元景先前一愣,后躲闪目光迅速换上了急迫的神情:“不可!”
温言笑而不语,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放在宋元景的面前让他看的清楚。
“还记得吗。”
宋元景盯着这枚玉佩出神,半晌未言。
见状,温言好意出口提醒:“那姑娘的祖传玉佩,唯你不嫁。”
宋元景呆了,指着那玉佩唇角翕动,似乎是在询问:你怎么有这个的?
温言挑唇失笑,晃动手中的环扣:“祖传玉佩,城南小巷的摊子上,一抓一大把。”
“宋元景,你身上的味儿不是馊了,是被雷劈焦的味儿。”
他给了宋元景台阶下,既然他不下,温言也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迁就了。
温言懒散的翘起二郎腿,与天子同坐一榻,不容置喙的威压正席卷数月空荡的寝殿。
“我没时间同你玩笑了,你不赶人,我赶。”
温言冷飕飕的抛下这句话后固然起身,毫不留恋的走向殿门,就在即将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宋元景叫住了他。
“你若赶,当如何赶?”
温言侧首道:“惹急了沉塘里。”
“这么多年头次和朕闹成这样,为了谁。”
“你心里清楚。”
宋元景失笑,再次询问:“真不能娶了吗?你总不能还说为了他吧。”
这回温言毫不遮掩,扭过身和宋元景对视,心里的不爽全化作脸上的戾气:“不想娶就是不想娶,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宋元景原本还挂着笑的嘴唇一抿,眉清目秀的脸上难得交杂着数不清的情绪。
温言直接无视了宋元景的冷脸,大步流星的要去开门。
“她们会走,近来番邦边境纷扰不断,明日番邦派来传信的人会到,让公主回去带兵打仗。”
似是怕人不信,宋元景捏紧了被褥,又道:“朕保证,温言,朕不骗你。”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于宋元景来说一呼一吸间都充满了压抑。
顷刻,温言沉吟道:“宋元景,别再把主意打到我和江重锦身上,过狠的话我不想多说,你且自己掂量掂量。”
片刻,他又道,算是最后的警告:“如若这种事儿再发生一次,你我二人日后便以君臣相称吧。”
温言走了,殿门关了,宋元景透过逐渐关闭的门缝得以瞧见他的背影,那算不上单薄的背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温言恐要离他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