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先》介俗

1、第一章

　　黄土，残埂断壁，几乎要把什么东西都卷上天的狂风。
　　这是前文明对末日和灾难的最常见的幻想，也是如今的现实。
　　又是一声枪响，落雨已经有些麻木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实在无趣，偏偏最终的目的没有达成，所以还不能退场。丧尸身上的腥臭味几乎要让原本就目不能视的落雨再失去嗅觉。
　　落雨随手制住一只没有思考能力的丧尸——但凡有点思考能力，就不会如此前仆后继来送死，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是在慷慨就义。颇为幽怨地开口：“你不是在打工，你只是在觅食，所以你不能理解我的痛苦。如果你和我一样是一个必须随叫随到的苦命逼，你就不会这么渴望进食。”
　　“队长，不要发神经了，我们已经把圈子压得很小了——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选择城中心安身。”通讯在这时响起，声音里多少带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落雨随意地扭断了手中丧尸的脖子，在它扭曲着复原时给它丧尸核心补了一枪：“李江，你知道吗，这座城里的丧尸已经快要被我们——主要是我，杀干净了，就算你不猜她在哪，我们也该找到了。”
　　李江讪笑两声：“她几乎把自己的信号全部隐藏了，就算是本部中枢要找她也很费劲，只能靠猜嘛。再说了，队长你的怨气不应该对着我，应该对着五十岚清子。本来将军的直接调遣我们应该只听命于罗言，她趁着罗言外出执行任务差遣你。等罗言回来了，必须得去……”
　　“去干什么？你还想让我去参五十岚一本不成。依罗言的性子，他也不会说什么，指不定还会责备我们……他对于五十岚有意夺权一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落雨拿枪做支架撑着上半身，颇为无奈地长出一口气，“这风看着就不对劲，本部中枢估计又出故障了，特蕾莎有多久没更新过它的程序了，居然能将这幅景象判定为无异能丧尸造成的。”
　　“16位将军最近都很忙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16将，就连12小队都忙。而且六队最近换代根本用不了，四队队长风间岚还抱病，我们三队的任务越来越多——这种级别的救援任务，以前根本不可能让三队来做。”
　　落雨不出声了，好半天传回来一句不是很雅的脏话。李江知道落雨估计太放松了被丧尸创了，忍不住嘲笑两句，然后就被落雨的脏话糊了一耳朵，知道自己再不作为估计小命不保，连忙联系戴阳前去支援。
　　“支援？”戴阳似乎有点迷惑，随后了然，估计是落雨又浪了，“不用，队长自己能解决，本部中枢的锚点还没设好——高垩可是关键城市，离丧尸根据地近，如果这些锚点可以稳定存活一个月，本部中枢可以收集到很多材料。”
　　那这样李江也没有办法，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落雨不会出事的，毕竟她确实强的离谱，身为一个无异能者，比很多异能者都能打。唉，队长啊队长，你有没有想过，将军们不信任你觉得你留有底牌才是正常的啊。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和落雨说。
　　落雨的确被偷袭了，她前脚刚说话本部中枢真是有问题，后脚就被制造异象的丧尸直接送走。不出所料的是控风的异能，不出所料的丑，落雨被掀到墙上翻了个跟头眼冒金星——说实话，如果是前文明的小可怜，估计直接就GG了。落雨在丧尸制造的风刃要劈开她的脑袋的时候很不雅观地趴到了地上，随后开始比丧尸更像丧尸地开始阴暗地爬行。
　　如果这只丧尸是高级丧尸有点神智，估计都会一愣，可惜它不是，所以风刃开始向地上斩去。好在落雨的本意也不是当猴子给人看笑话，脱离困境之后直接暴起杀丧尸。真的是暴起，因为落雨根本没拿枪当枪，是当作棍子使，把丧尸敲得牙齿眼珠血肉飞了一地。最后生生把丧尸揍到裸露出了核心才毙命。
　　这丧尸一死，风立马小了不少，落雨捞起那只丧尸的核心，这可是钱。
　　隔着一个通讯器李江都能感受到落雨的精神状态，只能祈祷那个被救援对象尽快出现，结束这场噩梦。
　　李江所说有失偏颇，这个被救援对象其实是值得三队来走一遭的。
　　在这个丧尸横行的现在，人类有两个主力组织保全人类的火种。比较强大的那一个叫末日耀阳，也是落雨所属的组织，现任领导者是罗言。末日耀阳直接和丧尸方的组织神殒之明对立，罗言在近些年重创丧尸王，为人类换取了不少喘息的机会。另外一个是由苏月引导的名为庇护所的组织，虽然无力和神殒之明直接对抗，但给不少无法抵达末日耀阳本部的人提供了保护。
　　但是，很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庇护所和末日耀阳起了冲突。原意是要交好，但是中途发生了意外。苏月惨死，庇护所和末日耀阳的人直接起了冲突，加上庇护所接近丧尸据点，坐标暴露，庇护所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这个被救援对象，是事发前几周突然逃离了庇护所的庇护所二把手。她一路北上到了高垩，原本不归末日耀阳管的，但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拼凑出真相的一角，给庇护所一个答复，给末日耀阳一个清白。
　　说实话，落雨觉得这个人还是很厉害的，她独自在高垩躲了一个月，如果不是本部中枢显示她的异能波动一直没有消失，落雨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
　　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落雨根本是闲庭信步地晃悠进了城中心。这里的楼房是最高的，空洞的窗户像是很多只眼睛，向地上渺小的人类投以注视。可惜落雨看不见，就算能看见也不会畏惧，她更在意的是那一丝微妙的杀意。
　　金属相摩擦的声音尖锐到让人起鸡皮疙瘩，反正李江是这样，这里应该不会出现可以使用工具的丧尸才对，他只能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队长？”
　　“哼，找到了。”落雨笑了笑，“还挺有精神，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
　　落雨用枪挡住了应该是刀或者剑一类的东西，落雨不能确定，因为现在还使用冷兵器的人并不多，她印象中只有一个罗言和她自己。落雨虽然看不见，但是能闻到血腥味，是和丧尸那种带着腐臭完全不同的味道。落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用全力，只是把对面挑飞了一点距离。
　　“心樱，是叫这个名字，对吧？”落雨试着沟通，“我是来自……”
　　“末日耀阳本部，直属16将之首罗言的12队之一，排名第三的三队队长落雨。”
　　落雨挑了挑眉，声音还挺好听，这么一长串的介绍落雨自己都说不出来，还挺羞耻。她收了手，借枪而立，表示自己并无敌意：“庇护所出事了……你知道吗？”
　　“……有所耳闻。”
　　“那就是知道。”落雨揉了揉眉心，“说实话，不管上面那群人怎么想，庇护所的覆灭末日耀阳是不可能脱得了关系的。但是我对于高层之间的利益博弈毫无兴趣，我只是一个天选打工人，任务是带你回末日耀阳。”
　　心樱冷笑一声：“只怕我给不出末日耀阳想要的答复，大抵就是有去无回吧。”
　　“是。”落雨倒是承认的爽快，“因为如今主掌大局的并不是罗言，而是五十岚清子，也是派人前去和庇护所交涉的那位将军。她一切以末日耀阳利益为先，现在还在准备夺权架空罗言。所以现在她不能容许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她给你的路只有顺从她编个故事，要不就死。”
　　这下轮到心樱愣住了，这并不是可以和外人分享的内情，她一时间拿不准这个落雨的心思，于是便选择沉默，等待下文。
　　“12队并不全部直属罗言，只有一队到三队，但是现在二队效忠于五十岚，一队远在天边，目前罗言在本部的根基，只有三队。”落雨毫不避讳，“不要误会，就算五十岚夺权成功，对我也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因为将军们本来就对我很不满。但是我和罗言有点私交，所以还是希望能够保全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给你第三个选择。”落雨笑起来，护目镜让心樱看不见她的眼睛。咧开的嘴里虎牙明显的很，几乎到了锐利的地步，让心樱感到了一丝局促和不安，“你可以加入三队，我会对你全权负责。”
　　“我不明白……”心樱很直接地表达了她的疑惑，“你要怎么在将军手里保下我，保下我之后对你保全罗言又有什么用？我并不能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的坏的都不行，我给不出答复。”
　　“我不要你的答复，傻姑娘，我是在给你机会自己去找到真相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我和五十岚清子又不一样，她心中记挂着人们的看法，末日耀阳的名声，可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一定要我告诉你你对我有什么用才会安心的话，三队现在很缺人，准确一点来说，一直很缺人。身为未知系异能者，你的本事我早有耳闻，如果不是五十岚清子，你到哪都会很有用。”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之所以会在一切发生之前离开庇护所，是因为苏月毁了我的异能核。”
　　落雨直起身体：“毁了是一回事，你能用是另一回事，能在高垩独自求生一个月，你本身的实力绝对够格加入三队。我给你的只是一个机会，能不能把它变成来自我的承诺，得看你自己。一个人拖着重伤的身体在外流浪，到底也是死路一条，五十岚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要怎么保全我，你会为了这件事做到什么地步？”
　　“好问题。”落雨说，“我可以为了你，去履行一下我的一些职责，比如把她伸到不该由她所控领域的根须全部斩断——这还涉及到一点我和她之间的私人恩怨，如果你赏脸，我们可以到上面去慢慢说。”
　　上面？心樱顺着落雨的手指看向上空，听见了螺旋桨的轰鸣声。
　　“队长！丧尸正在朝你聚集，本部中枢显示有高级别的来了，我们该走了！”
　　落雨一把拽住下垂的绳索，一手很不容置喙地揽住了心樱的腰，又很恰到好处的避开了伤口，手臂的肌肉线条衣服都几乎包不住。
　　绳索迅速收紧上拉，落雨把心樱抱得很高，堪堪避开了丧尸袭来的利爪。落雨又笑了一下，带着些孩子气的逗弄意味，如果不是因为李江在上面催得很紧，心樱想落雨大概是不会介意跳下去和那些丧尸再玩玩的。
　　“你该休息了。”落雨说的是肯定句，“回程还要一段时间，你可以现在就睡一觉。”

作者有话说

　　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