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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与津岛修治 ...

  •   那天,我和母亲促膝长谈了很久,具体谈了什么,估计也只有彼此知道。

      阿治的课程不再混进去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我们隔着一面墙,坐在两个不同的教室,接受着不同的课程。
      相近的血脉,又截然不同的命运。

      在六岁那年,母亲为我们准备了青森的小学。
      而我挑中了距离家最近的津轻国小。

      母亲知道,我对健康的体质有一种莫名的执念,于是开玩笑的说:“要不要加入一个体育社团呢?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我语调轻松:“那母亲有什么推荐的呢?”

      母亲讶然的挑了挑眉,用一种轻巧的口吻说道:“这个就要小山荷叶自己做决定了。”

      “我相信,小山荷叶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时时刻刻做出正确的抉择,这是家主的基本修养。

      于是我学着母亲,用轻巧的口吻糊弄大人:“当然。”
      然后被母亲笑着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

      她看上我的目光带着对孩童的纵容。

      ……

      青森是国家交通中心,也是渔业与种植苹果的中心,文化底蕴深厚,津岛家的老宅便是在这。

      但母亲的产业更侧重于东京等经济发达的地方,她本想让我们在小学时就去东京,却又在我的撒娇攻势下无可奈何的妥协。
      最后留下来轻飘飘的一句:“国中要去东京哦。”

      东京和青森是地理意义上的南辕北辙,东京在本州岛的最南端,青森在本州岛的最北端。

      所以也能看的出来,青森的经济并不是很发达,但青森的老牌华族存在的历史却不比奈良京都差。
      简而言之,青森的老宅很多,华族很少,有出息点的都去发达地区了。

      小学很无聊。
      同学很无聊。
      知识很无聊。

      还好我有阿治。
      用道尔的话来说,就是在这个满是金鱼的缺氧世界里遇到了氧气。

      他比我早出生一会儿,但我总把他当弟弟,我总觉得他需要人牢牢的抓住,才会不出事。
      当然,客观一点说,我在我们的关系中占主导地位,他听从我的意志而行。

      三年级的时候,阿治觉醒了异能力,但是反异能型异能力。

      他老老实实的把手放在我的掌心,被我翻来覆去,笑容再也不复甜蜜,带着点牵强和尴尬:“真的很普通啦。”
      我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蜷缩,耳尖泛起红晕,于是松开了他的左手,没好意思调侃。

      母亲的消息总是很灵通。
      我倒有兴致勃勃的猜测她的消息渠道,但狡猾的母亲是那么了解我,把所有线索清理的干干净净。

      母亲是政客,也是商人,这两种人的消息再灵通不过了,她清楚的知道[人间失格]的价值有多高。
      她有盘算过用这个异能博取最大的利益。
      我和阿治上学比同龄人要早一些,那年他八岁。

      在母亲彻底下定决心之前,一件事情打断了她的策划。

      日本最大的港口横滨发生了一场大爆炸,死在这场爆炸中的人数不胜数,我偶然在母亲的桌上看见那串报告,没有数清有几个零。
      五个或者六个,少说要有十几万。

      生命很珍贵。
      但写在纸上的时候,廉价中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母亲拿着那份报告,她坐在青森老宅的院子里,注视着窗外的森林,透过蒙蒙的雾气,仿佛看到了横滨。
      看到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横滨。

      后来,她就没有提过阿治的异能了。

      按理说,我不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个时间太巧妙了。

      我是克里斯蒂家族的嫡系幼女,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但我的情报渠道甚至比第一顺位继承人,我的双生子姐姐阿加莎还要广。

      这个时间节点很微妙。
      在这个几乎和我的前世一样,除了英国少了个费琳莎,也少了一个名叫伊丽莎白的女王的平行世界中,我发现了很多微妙的时间节点。
      那些微妙的时间节点都在与我前世的时间节点重叠。

      大胆猜测一下,这场爆炸,会不会是法国巴黎公社搞出来的呢?
      不,这话有点不贴切。

      会不会是,兰波和魏尔伦搞出来的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翻着母亲放在桌子上的资料。

      母亲带着微妙的纵容看着自己疼爱的孩子翻阅桌上的纸质资料。
      向来运筹帷幄的她在有了孩子之后,又有点不理智了。

      按理来说,小山荷叶没有异能力,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日本是个守旧的国家,或许没有异能力就没有种种特殊待遇,但没有异能,对于小山荷叶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小山荷叶作为津岛家继承人,也作为她理想的延续,是注定要进入政界的。

      而日本政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日本政界是异能者绝对不可涉足的“圣地”。

      母亲的确厌恶日本的守旧,可在有能力改变一切之前,她必须要顺应规则。
      八岁,是大多数孩子觉醒异能力的时间节点。
      津岛修治有异能力,小山荷叶没有,这是好事才对,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可偶尔,母亲也会想。
      这对小山荷叶来说,公平吗?

      再怎么成熟,小山荷叶也只是个孩子,她拥有可以在各个领域登顶的实力,却因为没有异能力,只能局限于表层世界。
      遵循着我为她策划的成长道路,而那条路,甚至不是为她好,仅仅只是为了我的自私。
      为了我的理想。
      这对小山荷叶来说,公平吗?

      转念一想,母亲又有些释然。

      不公平就不公平吧。
      她现在做的事,不就是为了让以后的孩子能有公平选择的机会吗?

      舍弃自己孩子的选择,为了更多孩子的未来铺路。
      不贪恋自己拥有的特权,为了让更多女性拥有特权。

      她的心里燃烧着一团火,那团火有着炙热而明亮的温度,要把一切烧成灰烬。
      她的灵魂,她的理想,她的肉丨体,她的欲望,她的未来,她的一切。

      她知道她是个怪物,满身反骨,自私自利,霸道专横的怪物。
      她的丈夫的存在挡住了她的路,于是丈夫死在她的手中。
      她的儿子的存在挡住了自己理想继承人的路,于是她要将儿子养废。

      她这样的标准反派角色,结局会是怎么样的呢?
      会是众叛亲离吗?会是孤苦伶仃吗?

      心中想着这样的结局,她的兴致却越发高涨,火烧的高高的,炙热的温度将灵魂烧的滚烫。
      她的眸子,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明亮。

      她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向着她心仪的继承人。
      她问我:“小山荷叶,你知道怎样快速实现性别平权吗?”

      我的思绪被打断,却并不生气,我觉得这个问题似曾相识。

      但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历史上给过答案。
      女王也给过答案。

      “是战争哦。”

      [是战争啦——]

      母亲的声音逐渐与女王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只有当有手段的男性死光了,那些老古董才会不情不愿的考虑一下有能力的女性。”

      [但比起有能力的女性,他们更想用没有手段的男性。]

      “至于为什么嘛?”

      女王那双金蓝色渐变眸微微眯起,像猫儿一样惬意。
      [人的劣根。]

      “现在要挑起来战争太难了,毕竟刚刚结束战争,又逢泡沫经济,日本还输的超级惨,完全没有登上牌桌的机会。”
      “而且,坚守到最后的军队,居然是靠女孩子的异能才把战线拖长。”

      母亲的声音比最腻人的蜂蜜还要甜腻,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像棉花糖一样轻柔,内里却包裹着尖锐的刺与锋利的刀。
      最快实现理想的途径就摆在她的面前,母亲一向自认为是个不择手段的恶人,可现在,她却莫名的有些难过。

      果然,自己还是狠不下心。
      母亲这样想着。

      她不为男性的死感到难过,不为日本的失败感到难过,她仅仅只是为了生命的逝去而感到难过。
      那是一个人类对生命基本的尊重。

      “内忧外患,横滨成了租界,又被谍报人员引爆了实验室,最无助,最弱小的城市,却又怀着最诱人的璧。”

      母亲没有明说那块璧是什么,但前世,作为女王最锋利的刀刃,作为超越者阿加莎的妹妹,我却听过一些传言。
      ——横滨藏着逆转时间,改变一切,实现理想乌托邦的潘多拉魔盒。

      而那次爆炸的真相,除了当事,恐怕也只有英国最清楚,法国都没有英国清楚。

      王尔德的异能——[道林·格雷的画像]能够帮他揭露一切被模糊的真相。
      王尔德的异能对王尔德来说是最大的诅咒,颜狗的异能是帮助颜狗画出美人的心灵的模样,嗯……真的有种讽刺小说的味道。

      而画中的人,被王尔德的异能赋予灵魂,王尔德有三次提问的机会,画中人不可隐瞒,一旦用光,画就会消失。

      他是英国的底牌之一,但也因为他的身份而被很多人警惕,异能也很少有发动的机会。
      我和阿蒂尔·兰波有些交情,出于各种机缘巧合,他被王尔德画过画像。

      所以英国知道了三个被这两个搭档秘而不宣的事实。
      1.爆炸时魏尔伦和兰波造成的。
      2.兰波已经死了,只留下了异能体。
      3.魏尔伦和兰波到现在还没做出情侣的亲密举动(比如说接吻之类的)。

      我:???
      两个都很好,最后一个是怎么误入的?

      记忆中,阿加莎避开了我的目光,有些无奈:“本来想问一问造成爆炸的原因,但王尔德说他的异能力,总要给他留个机会,当着我们的面把最后一个机会用了。”

      “然后王尔德问画像,兰波和魏尔伦有没有情况。”

      虽然这个问题大家都很好奇,但王尔德是怎么敢当着阿加莎的面问出来的!
      询问的结果不仅是阿加莎,连道尔都震惊。实不相瞒,我也挺震惊的。
      这两个人纯情的一批,别说确定关系了,最亲密的举动,居然是初次见面的贴面礼!

      阿这,思想跑偏了。

      我回神,看到母亲盯着我,似笑非笑,她喝了口水,继续说。

      “我所能做的,是利用现在的身份与权柄,提拔有能力的女性,良币驱逐劣币,让那些没能力的东西退位。”

      “但是好多志同道合的人,在步入家庭,都更倾向于男性继承人呢。”
      “当然,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如果他们都像阿治那样聪慧,即便是我,也很难不心动。”

      听到这里,我才确定,母亲的话只能信一半。
      瞧瞧,嘴上说着“很难不心动”,母亲是怎么做的,计划联姻,学习和歌,鉴赏文学。
      主打一个养废计划。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没有我,母亲会不会培养津岛修治吗?

      母亲淡淡的撇了我一眼,嘴角衔着笑,我投降一般举起了双手,她哑然失笑。
      “小山荷叶就是想的太多了,这个答案吗?”

      阿治看母亲的目光是冷淡而平静的。
      母亲看阿治的目光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心动归心动,母亲却是一个相当坚定的人。

      “答案是——当然不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与津岛修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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