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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阖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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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子不知谁家的,软软糯糯跟我养的兔子似的,和咋咋呼呼的孔家二女很不一样,我更喜欢她。而且,眼神挺野的,我想和她谈恋爱。”
……
那会儿,钟晴概十三四岁。
小小的一个,端坐在其母身边。
母亲穿金戴银,口若悬河侃侃而谈,说些生男立家业生女嫁高门的好处。
而她,只乖乖端坐着。
如一座小小的塑像,
一动不动。
心里自艾自怨。
却不知,原二楼竟还有一个男孩子,在好奇地看着她。
次日。
易母又和钟晴及易谨好生谈了。
易谨不日要出兵,后续又另有安排。
结婚之事暂搁置,取中,先订婚。
因她无父无母,也无嫁妆,易家也不必出彩礼,只交换庚贴便罢。
易母提出要交些田产给她。
钟晴婉拒了。
她学过如何打理,但无心于此,还是在易母手里安稳。
易谨外祖父也驱车来了。
钟晴拜见了。
一身白色绸缎长衫,白色长须,是个笑呵呵的胖老头儿。
完全看不出一方大帅的威严凛然。
这外祖父见了易母,倒是笑得谄媚:“这几日高兴……”
易母嗯了一声,对他身后的亲兵道:“小辉,盯着些,每日三杯。”
小辉应了声是。
外祖父白须飞了起来。
易适儿笑着解释:“外祖父肝脏不好,不宜饮酒,得母亲控制着。”
钟晴笑了笑。
难得一家子团圆吃了顿团圆饭。
饭后,付忠国架起相机。
一大家子,外祖父居中,易母坐他身旁。
身后站着一身红衫的易谨和正红色旗袍的钟晴,钟晴身侧站着易适儿和小绿,易谨那侧站着付忠国。
于暖房外拍了张全家福。
找了相熟的记者,正式登报,二人订婚。
不管外界因此消息如何轰动,国务会那些个人如何看待易家,中央那位周大人又如何看待易家,易谨急忙忙趁出兵前及大选前,请白家夫妇出面将钟晴打包送走。
钟晴被白家夫妇先送去的安城,收到安城大学木媛校长的欢迎,希望她能留在安城任教,同时多宣传些安城的人情民风。
钟晴在安城呆了小半年。
因上城沦陷,钟晴担心陈清秋,和木媛女士商量了,写了信请陈清秋带着他的班子来安城。
见了面,陈清秋先恭喜她和易谨订了婚,又想着,既安城稳定,不若在安城大学开设戏剧学院,以戏剧教化民众,宣传抗日。
钟晴也正有此意,便带着陈清秋一起去找木媛女士。
木媛女士很赞成他们的想法。
只钟晴毫无经验,陈清秋只带过梨园班子。
木媛女士便手把手教着钟晴。
实际第一年戏剧学院招生只四个。
老师却是近三十人。
只陈清秋戏班子里就二十九人,加上钟晴。
于是这四人的课排的满满的。
一大早先被陈清秋几人盯着练嗓子,饭罢,练身段,午后钟晴一个小时的理论文化课,接着再练功……
排不上课的人,自觉不好白吃饭,都是前儿在戏班子里的,到了安城却成了老师,还没学生,如何好意思,便琢磨起钟晴写的四部短剧,换了身行头,演起话剧来。
不愧功底深厚,确实比钟晴前儿给学生导时要有灵性,悟性高,演技也强。
一年时间,学生四人气质大变,演话剧的那起人在安城也出了名。
年终四人演了场戏剧,话剧的也上场,获得观众的一致好评。
尤□□人冯先生还亲笔题词赞美。
次年招生,不仅有近四十学生来报名,更吸引了几名一直歇在家的戏剧家老前辈来任教。
还有单广。
他听说安城大学刚建戏剧学院,想着是不是钟老师在这儿,便也来了。
钟晴见了单广,很是愉悦。
又听说那几位老前辈来了,更是喜不自胜,忙要将戏剧学院的院长职位让给老前辈。
无人同意。
钟晴无法,便和木媛女士商量了,将老前辈的待遇提到安城大学最高级别,给予极为优厚的礼遇。
与钟晴相比,老前辈们更喜欢盯着陈清秋。
毕竟钟晴那些外来货,他们不感兴趣。
但陈清秋不一样,活生生的四爷,当年那可是一票难求,他们几个清苦书生,没钱买票,现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那不得过把瘾。
于是,戏剧学院最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陈清秋上课时,院里最权威的几位理论大佬坐后面听课,脸上皆是狂热。
老前辈们上课时,钟晴单广陈清秋也会去听。
跟学生似的坐后面。
各补所短,各挥所长。
一时,院里的老师们学生们也积极起来。
学风教风更胜以往。
连木媛女士都笑,素来文人相轻,互看不上,在你们戏剧学院,却是互相敬慕学习了。
钟晴笑了笑。
她自己什么水平还是清楚的,虽在国外学了点,但也有限,国内几千年的演变历史,如何能学尽吃透?
唯有尽力罢了。
休息时节,她还是爱钻山野子里访问民间艺人,单广还是和学生时期似的跟着她,帮她一起整理资料。
安城博大包容,各族人民都有。
钟晴像是掉进了蜜窝里的小熊,每每夜半,一盏灯,一支笔,等身书堆,尽情肆意在戏剧里玩耍。
后钟晴和陈清秋商议了话剧班独立出去,正式组成话剧社团,有演出便出去巡演,没演出时节便留学校里带学生练本子。
钟晴也跟了出去,见更广的世界,思考更深刻的问题,研究更悠久多彩的戏剧历史。
忙起来,时间便过得很快,很充实。
两年过去。
钟晴只能在报纸上获得些前线的消息。
因战乱纷飞,易谨又时常转移,信件往来便颇为不便。
偶尔六月份寄出的信未收到,九月份的却先收到了。
照约定,钟晴每天写一封。
却只一月寄出一封。
易谨的信不常来,一年里能收到一两封已是极为幸运的事。
更多的,是从易适儿寄来的信中得知他的情况。
叙过家常后,概也只“安好”二字。
四哥帮她分析过,易谨是庆城高级军官,易大帅前两年大选里当选国务会议员,易适儿在庆城教育部任秘书长,易夫人又是出了名的慈善家,她却来了安城教书。
庆城那位周先生定是很不高兴。
信件往来也不能多说什么。
钟晴明白。
她寄去易谨的信里,只字不谈安城如何。
只抒思念之情。
间或写一写近来自己做的事。
难得看到报纸里刊登了易谨的照片,便剪下来,贴在日记本里。
夜半时分。
钟晴摩挲着照片。
好似隔空摩挲着易谨的脸颊。
好似……更沧桑了些。
一身戎装站在人群里。
眸里深邃。
像一汪深潭,看不见底。
钟晴将日记本放枕头底下,安心入睡。
又两年,战争胜利。
小倭国投降。
全国庆祝。
戏剧学院近百名学生装扮起来,闲暇时节演起抗倭胜利重建家园的激励人心的本子。
话剧团的更带着钟晴的《未来》短剧全国巡演。
全体人员都陷在异常兴奋的激情中。
只钟晴,心底隐隐担忧。
报纸上刊登,今年大选,易大帅的票数比周先生要高。
但军政大权都在周先生手里。
易大帅手里虽有易谨的兵,但到底不比周先生……
陈清秋理解她,却也只能无声陪伴安慰。
不知易谨经了怎样风云诡谲的政治斗争……
开会时,木媛女士见她常走神,便留她下来,问她,需不需要她出面请中央相关部门写张条子,叫她回去看看?
钟晴摇了摇头。
她回去,便是给易谨添麻烦。
战胜胜利后的半年里,安庆两政府和谈期间。
易家一封信都没有。
不仅易谨。
易适儿那边也是。
反常得很。
她摸不清那边具体情况,尤她不在军政界,很多事情不明白,便不能妄动,徒惹麻烦。
又过两月,听说冯先生回来了,对庆城那边很是愤怒。
报纸上刊登,庆城内部开了五六天的会,走了一些大员。
易大帅第一个提出要走,易谨因此和他决裂。
更多内情报纸上没刊登,只说易大帅在会议室几度昏厥,后决定携家中女眷归老南洋,军权上交。
易谨留下率军出战。
庆城周先生并未挽留。
这一行为,寒了好些人的心,尤其像易大帅一样,从始至终伴随他起家奋斗的老人。
于是,一小波人携家中老幼,移居国外。
易谨……真和外祖父决裂,并和安城作战么……
又一月,听说国内小摩擦不断。
不出半月,庆城正式向安城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