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403、孤独启示

　　路行云最终满足了钟浅晴的愿望。对方在接下来的一周内，每天都收到了她给的升级版收工奖励。奖励效果立竿见影，钟浅晴瘦了2斤，路行云瘦了3斤。

　　一周后，路行云将陈孑和钟浅晴送回自己家，然后马不停蹄地飞往法兰克福。四月初，她要代表路氏集团参加子公司的年度股东大会。届时，她会与其他股东讨论有关子公司在欧洲上市的事宜。

　　钟浅晴这边，陈珂绑架案证据确凿，嫌疑人也认罪，检察院很快同意了公安机关的请求——批准逮捕。警方按程序提交了全部已有事实证据，下一步便是检察院审查后提起公诉。只是，审查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到法院审理那一步尚需一段时日。这背后的原因不言而喻。

　　“陈珂真恶心，好想找人揍他一顿。”

　　“哈哈，姐姐也是这么想的。”

　　四月初的某天，赵栩琪放春假回国。她没有回家，而是改道B市看望遭受劫难的好闺蜜钟浅晴。钟浅晴在征求路行云同意后，在路家招待了她。

　　“现在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赵栩琪扒着厨房门框，生气地说道，“说你被绑架的还算正常。关键是竟然有人说你是陈珂的女朋友，说你们吵架闹到警察那里去了，占用公共资源。还有的黑子说，是你攀上大佬了过河拆桥，要和陈珂分手。对方气不过，才做了冲动的事。你被绑架的事明明都没有被报道，他们就好像知道了内幕一样。气死人了！”

　　“理他们做什么。”钟浅晴按路行云留的配方做了两杯苹果汁。原来榨苹果这么难，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四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你不生气吗？”

　　怎么会不生气，尤其被说成是陈珂的女朋友。钟浅晴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了两下，递给赵栩琪一杯果汁。“我现在只想远离‘陈珂’这两个字。”她歪了歪脑袋，“要加冰吗？”

　　“加，那我不提他了。”

　　“嗯，谢谢。”钟浅晴拉着闺蜜坐到客厅沙发上。

　　“但我还是让哥哥帮你找水军了。谁敢造谣，咱们就给谁怼回去。”

　　“什么？哥哥？”钟浅晴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赵栩琪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对哦，忘记告诉你了，我和妈妈接纳哥哥了。赵助理是我亲哥啦。”她见钟浅晴仍处于震惊中，继续说道，“哥哥对我是真心的，我能感受得到，妈妈也能。所以，即使妈妈不喜欢他，也为了我而妥协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赵栩琪点点头，“圈里总有不服爸爸的人。那些人不敢对爸爸怎么样，也不敢为难哥哥，就只好找我麻烦了。”她摊摊手，“上个月，我和朋友去看球赛被几个同胞骚扰了。哥哥亲自来了一趟伦敦，把那几个人全给揍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人是爸爸对家派来的。为此，哥哥陪我在伦敦住了一阵。”

　　“怪不得……”

　　“小浅，不瞒你说，我换三次保镖了。之前的保镖总是因我而受伤，所以都不干了。他们认为我有毒，是‘危险品’。”

　　赵栩琪的语气很随意，可钟浅晴听后很心疼，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她非常理解赵栩琪作为“危险品”的感受，因为她们的处境有些相似，两人是同病相怜。幸运的是，她们一个有姐姐，一个有哥哥。

　　“琪琪，咱俩的遭遇挺像的。”

　　“哥哥也这么说，都是需要被保护的人。”赵栩琪喝了一大口果汁，“好好喝。”

　　“嗯……”

　　“怎么了？”赵栩琪见钟浅晴欲言又止。

　　“咱们是需要被保护，但也在保护别人呀，只是方式不同罢了。这话是小行和我说的呢。”

　　“路姐姐真好。”

　　“对啦，提到她……”钟浅晴想起什么，拍了一下大腿，“她说要请咱俩吃饭呢，让你多住几天再走。”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呀？”

　　“后天。”

　　赵栩琪看向钟浅晴期待的眼神，没有犹豫，开心地答了一声“行”。

　　晚上，路知远夫妇、陈孑盛情款待了钟浅晴的这位闺蜜，请她吃了一顿地道的京菜，点了烤鸭、麻豆腐、软炸丸子、乾隆白菜、贝勒爷烤肉等等。赵栩琪的胃口不大，但架不住长辈们太热情，最后她是扶着墙走出饭店的。

　　“你们家人也太热情了。”说话间，她坐在路行云卧室的沙发上打了一个嗝，并用手揉了揉胃。“你干爸干妈对你真好啊。”

　　“是啊，他们拿我当亲女儿呢。”钟浅晴在给闺蜜找健胃消食片。“哪去了呢？”她嘟囔了一句。

　　“什么亲女儿？是亲儿媳吧。”

　　“诶呀，别瞎说。”她从某个包里翻出了药片，扔给赵栩琪。

　　“我才没瞎说呢。家长们可精了，路姐姐每次回家都和你住一起，我不信他们无所察觉。”

　　“……”

　　“相信我，家长不傻，只是不说。”赵栩琪双手抱胸，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么说吧，我高中不是谈过两段恋爱吗？我以为自己可厉害了，瞒的特别好。前几天和我妈聊天，我才发现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不会吧……”

　　“真的！无论是眼神还是心情，只要两个人足够爱，那是绝对藏不住的。家长可都是老谋深算的过来人，而且他们很关心你们。你和路姐姐天天在他们面前晃悠，他们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琪琪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钟浅晴咽了一下口水，呆站在原地。“可他们很忙啊？”她不甘心地提出了质疑。

　　“他们很忙还会集体出动请你的朋友吃饭？”

　　“……”

　　“哈哈哈，没话说了吧。”赵栩琪举起一左一右两根食指，竖在钟浅晴面前。“我爸常说，家人与工作不冲突。”她双手并拢，合二为一。“楼下那三位长辈好像和爸爸是一个想法哦。”

　　也是。钟浅晴想了想，琪琪的猜测不仅有道理，而且也不是坏事。

　　她抿了抿嘴，脸上浮现出笑意。若爸妈们知情了还允许她们住一起，那就是不反对啊……等有时间了，她得观察观察。

　　晚点的时候，赵栩琪先去客房睡觉了。钟浅晴想着路行云这两天比较忙，便也没缠着对方聊天。她和对方简单的道了“晚安”，然后抱着妮妮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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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睡觉啦，晚安，我爱你。】

　　路行云收到这条消息时，正在和子公司的财务们开会。年度股东大会已于昨日结束，有关子公司发行股票的提案已经由股东大会投票通过。这意味着这家位于法兰克福的子公司将正式启动上市程序。

　　路行云年底要回国接受特训，所以她将子公司上市的事宜全权交给了方唐。方唐去年拿到了CPA证书，对子公司的业务也相对熟悉。无论是资质还是工作经验，她都是接手路行云工作的最佳人选。

　　上午，路行云以子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召开了董事会。董事会对高级管理人员的任命提案做出决议：从下个月起，方唐将出任法兰克福子公司的财务总监。

　　“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方总监的工作。”路行云看向方唐，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方唐回应了她的微笑，然后面向其他人阐述与上市程序相关的事宜和安排。期间，路行云会时不时地点头，表达对她的支持。

　　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临近傍晚时结束。会后，路行云邀请方唐前往当地一家德式餐厅用餐，庆祝对方喜提新头衔。

　　“该我请您的。”

　　“是‘你’不是‘您’，方总监比我大呢。”路行云示意服务员拿两份餐单，“还有，这么熟了，你就别我和客气了。”

　　“那就谢谢小行总啦。”

　　两人说笑着看向只有几页纸的菜单，随即点了例汤和餐前面包、烤海鲈鱼、红酒烩鸡、土豆泥沙拉、苹果派，以及两杯啤酒。

　　“干杯。”啤酒先上，路行云提杯，两人碰了碰。

　　吃过餐前面包，主菜要等会儿才上。餐厅里人来人往，几乎都是当地人。

　　“长期外派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等餐的功夫，路行云问道。据她所知，方唐有个谈了五年的男朋友。

　　“困扰是指？”

　　“你和男朋友的关系啊。”见对方表情迷惘，她直抒胸臆。“事先声明啊，我一般不会关心别人的私人生活的，是小浅……我女朋友让我关心的。她觉得异国恋会影响感情。”

　　方唐扑哧一笑。这是路行云第一次在她面前用“女朋友”三个字称呼钟浅晴，对方看上去还有点不好意思。“你女朋友对异国恋的感悟可够深刻的。”

　　“哈哈哈”，路行云盯着格纹桌布笑出声，无奈地喝了一口啤酒。

　　“放心，小行总，我男朋友支持我外派。谁人不知，外派就是出来镀金了。”

　　“这倒是。”

　　“而且，没准人家巴不得我早点出来呢，这样就没人管他了，多自在。我也是。”

　　这时，主菜上了。服务员将海鲈鱼放到了路行云的面前。她手起刀落，将海鲈鱼切碎，与汤汁搅拌混合。“自在是一时的。”她吃了一口后说道，“关于这点，我可是深有感悟。”

　　“哈哈。”方唐笑着不置可否。

　　“会孤独的。”

　　“嗯？”

　　“要做好承受孤独的准备。”路行云诚恳地看向对方。

　　如果不是曾经受伤住院，路行云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和钟浅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她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即使现在，父母和钟浅晴每天都会出现在生活中，距离和时差也让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孤独。

　　“不过呢，我个人认为孤独不是一件坏事，反而可以从中得到启示。”她想起这两年的经历，微微一笑，“它能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啊，原来我不是无所不能的，灵魂偶尔需要靠岸，我有想依靠的人。”

　　方唐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眼神中不见平日的睿智和精明，多了些许柔和。

　　路行云也放下了刀叉。“父母和小浅就是我想依靠的人。每每生病了、受挫了，我都会想——要是他们能在我身边就好了。”她看向对方，“是孤独让我看清了自己，认识到了他们的重要性。而且，我大概在孤独中也获得了成长。”

　　“哦？”

　　“嗯。不甘寂寞的时候，你就会找事做。就比如我吧，我会去参加专业考试，去学做蛋糕，学调酒……会一个人出去旅行。哦，说到旅行，孤独还可能让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哦。所以……”她摊了摊手，“我不讨厌孤独。”

　　方唐点了点头，看向眼前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女人，露出一个认可的眼神。在她的印象中，对方很少向别人展示感性的一面，尤其是同事面前。

　　“好了，吃饭吧，竟听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没有，我喜欢听。受益匪浅，小路老师。”

　　“是吗？你可能不知道，我最喜欢别人叫我‘小路老师’了。小浅知道这事，可她很少这么叫我，啧。”

　　“哈哈哈。”两人在笑声中再次拿起刀叉。路行云很高兴方唐愿意听她说些心里话，这让她没后悔当初选择对方做她的助理。

　　饭后回到酒店，路行云终于有时间看手机了。她看见钟浅晴给她发的“晚安”，内心动容。

　　看来，在孤独中成长的不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