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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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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蘋是实验中失败的实验体,会有专门的人统一处理,当时处理他的人是暨平,他亲手从实验舱里抱出奄奄一息的体型缩小不少的小水母。
对方大概是以为同往常一样会回到水箱还亲切地在他怀里亲切地拱了拱。
可是迎接祂的不是那个恒温干净的水,而是肮脏恶臭的下水道,祂就像垃圾般被暨平毫不留情随着其他实验体一起扔掉了。
正如那些研究员所说的,对方的温柔和体贴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实验罢了。
为了实验?
多么可笑的借口。
那那些亲吻和爱抚又是怎么回事?真的为了实验的话,研究员有必要对一个随时会死的实验体做这些吗?
白念蘋从那恶臭的地方爬出来后坚持对方所说的是骗祂的,暨平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祂等了一年,两年……很多年,人类沦陷,变体横生,白念蘋还是没等到暨平。
祂找了暨平很久,现在见到对方,看他的反应,白念蘋才意识到,其实对方从来都没有找过他。
迟迟等不到回答,白念蘋眼神里的攻击性变得更加浓烈。
暨平感觉到了,但他对以前的一切都没什么好辩解的。
只能道:“对不起。”
白念蘋冷笑一声,这些年在祂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那张脸,暨平似乎再也没办法从祂身上找到以前的影子。
祂道:“人渣,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
不需要觉得,很明显就是不会。
白念蘋终于动了,祂猛地来到暨平面前,缓和些的瞳孔再次变成一条细细的线。
暨平被他冲击地重重摔倒在地上,湿沙粘在他头上,衣服上,衣服也被弄得潮湿。
白念蘋指尖不知何时变得尖锐的手狠狠掐着暨平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指尖碰上他的胸口,微微一用力,鲜血顺势而出,染红指尖。
祂离暨平很近,带着股铁锈味,“我真的恨不得现在就吃了你。”
“我要把你的骨头全都打碎,放干你身体岁所有的血,将你的肉撕扯下来,最后留你一口气,让你尝尝我当初有多痛苦……”
说着,祂的模样开始变换,一直巨大的水母仿佛在空中现形,无数触手抚上暨平的身体,紧紧捆住他的手脚,烙下道道勒痕。
空气被掠夺,疼痛感席卷全身,暨平的脸开始控制不住地充血。
他想说些什么,可唇微动两下,被锁住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只要白念蘋再用力,他就一定会死。可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很平静,他没有求饶,抬眼对视上祂。
慢慢地那双眼开始变得模糊,肢体也无意识开始小幅度挣扎。
就在暨平快彻底失去意识时,白念蘋忽然猛地松开手,祂愣愣看着奄奄一息的暨平,胸口剧烈起伏。
随后他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身后的卷发如有生命般开始漂浮起,很快祂整个人都飘在空中。
这是祂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改变自身的状态,现在他类似于将空气当成水,能在水中漂浮般在岸上移动。
因为祂的不断升高,暨平也不得不抬起头看向祂。
白念蘋现在是一种介于人类和水母之间的状态,他的皮肤变得透明,浑身缠绕着蓝紫色梦幻的光晕。
暨平不是第一次见对方这副模样,但却是隔了多年第一次见到。
他被放开后无力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
白念蘋只是看着这张可恨的脸,身体似乎有所动作,但最后还是停留在原地。
祂视线落在另外一边,两只手颤抖都得厉害。眼神晦暗,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沙滩下潜藏多时的东西可不管这些。只见一只只有半个人高的螃蟹突然窜出,迈着多条腿,两只钳子里测锋利,外壳泛着冷光。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地面上那个趴着的孱弱的白发人类。
螃蟹爬行的速度很快,横着八条腿转眼来到暨平身边。
但还不等它触碰到暨平,空中白念蘋的目光就转移到它们身上,那双蓝眸微眯,触手表面瞬间变换颜色,在距离暨平半步距离时在场冒出的所有螃蟹都被穿透了身体。
随后这些触手来到暨平身侧,其中一只靠近他留有掐痕的脖颈,危险地在上面游走。
冷冷湿湿的触感,激的暨平控制不住抖一下。
触手很光滑,几乎感受不到毒刺的存在。
暨平缓过来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形有点不稳,站起身时踉跄一下才站稳。
性命再次被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人拿捏在手里,暨平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要将那在他身上作乱的触手拿开的意思。
天色渐暗,海水已经蔓延到暨平脚踝的位置,冷水灌进他的鞋子里,脚开始有点冷,湿润的衣服也被风刮的唰唰作响。
沉默中,暨平忍不住抖了抖,样子有点狼狈。
暨平思索一下,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顺着风传进白念蘋耳中,“我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要一起?”
白念蘋的身体类似于在水中上下浮动一下,触手开始缠绕起,松松地圈住暨平的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围的位置刚好遮住了那圈掐痕。
白念蘋生活在海里更加寒冷的地方,这点寒冷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那双冰冷的蓝眸始终落在暨平身上,祂没回答,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连暨平身上的触手也停下了动作。
暨平难受得厉害,也不等祂回答,直接转身,但他没走开,而是来到水位到他小腿区的位置,垂眸打量起还未被浪卷走的尸体。
身后的水母依旧没有动作,静静看着他。
螃蟹的外壳很坚硬,与钢铁的硬度相似,能很好保护它们内脏不受伤害,用寻常的刀很难杀死它们,就连刀枪炸弹都很难穿透,很难想象,白念蘋这只水母怎么用那柔软的触手穿透它们的外壳的。
多年不见,白念蘋变强了很多。
暨平目光偏移,螃蟹伤口表面露出的地方已经开始变黑,估摸着剩下的肉也是相同情况。
看来已经彻底不能吃了。
暨平摇摇头,温度本就开始降了,现在脖子上还被围了个更加冰冷的东西,再在这里待肯定不行。
暨平转身离开,脖子上的触手没有收紧,白念蘋降下来些,沉默着跟在他身后,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一直落在他后脑勺。
几条触手蠢蠢欲动,仿佛一旦暨平有挣扎的动作,便会毫不犹疑触手,将他整个人捆绑起来。
暨平装作什么都没察觉。
这片海域看样子在以前很热闹,不远处还有宾馆,连着开了好几家,暨平看了一圈,找了个看样子没有被破坏得太多的房子走进去。
基地小队有时会出来执行任务,赶不回去时会在这些地方休息,那些好点的宾馆进去的人多,能睡的房间应该没几间了。
推门进去,地面上就飘起不少灰尘,地上还有些发黑的血渍,角落还有些人的残骸。
一路上碰到的丧尸还没有所动作就被暨平身后的白念蘋解决了。
他来到二楼,在最里面的发现一间没睡过人的房间,但是这是单人间,里面只摆着一张1.5米宽的床。
床上积攒有不少灰,暨平走过去抖了抖,灰尘飞得到处都是。
还不等飞到他身上就被身后的水母全都挡住了。
暨平放下被子,转头看向白念蘋。
不等他开口,围绕在他脖子上的触手就松了松,随后祂去到外面,不多时就抱着一床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被子回来。
祂将手里的被子放在床上,又把原先床上的放到房间唯一的桌子上铺好,转身坐在上面,看着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但是祂表现得很明显,今晚祂睡这上面。
暨平看了看那张只能容纳祂坐下大小的桌子,语气迟疑:“你确定?”
“不用你操心。”
白念蘋用触手把垂落到地上的被子,随手拍整齐后,再次坐了上去。因为祂本身就湿润,坐上去时身上的水把那床被子打湿了一大块。
暨平见状也不强求。
床上只是表面灰尘多,被子里面还算是干净,更何况那床脏的被子还被白念蘋换下来了。
暨平把打湿的鞋子脱下来,赤着脚来到房间的卫生间,拧开里面的水龙头。一滴水也没有,这次简单漱个口都不行了。
白念蘋的视线一直都在青年身上,跟在身后飘到卫生间,见状自然是清楚对方想干什么。
祂抬眼看了看破洞玻璃外面的天空,伸出一只触手靠近暨平。
“干什么?”
那只触手贴上暨平的脸,在上面游走,冰冷的触感有点像某种冷血爬行动物,缓慢扫过暨平的整张脸。
水母自身的清洁能力不是很强,主要还是依赖外界,比如水流过时带走身上的脏东西。
但白念蘋好像不一样,祂自身携带清洁能力,每划过一个地方,那块皮肤就仿佛被水流冲过一样,清爽不少。
这种感觉很奇特,暨平找不到形容词去形容。
祂坐在空中,一只手放在下巴上,操控着触手在暨平裸露出的皮肤上游走,眼眸淡淡,仿佛对祂来说,只是在清洁一个物件。
他偏过头道:“洗脸。”
暨平现在格外嫌弃身上的脏污,便没有动任由那些触手划过自己的皮肤。
衣服被只触手扯动了一下,
一只触手忽然伸到暨平面前,他垂眸看去。这只触手很稚嫩,看样子是才长出来没多久,颜色都比其他触手透亮不少。
它笔直伸直着,外表很光滑,摸着是冰冰凉凉的。
“刷牙。”
“我想睡觉了。”
白念蘋见人没有动作,不耐烦开口。
水母对自身的触手感知会比较弱,即使是新长出来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是比其他触手感知强一点罢了。
暨平也确实想刷牙,没多犹豫就握住那大约有他大拇指粗细的触手塞进温暖潮湿的口腔里。
用海洋生物的触手刷牙还是不比牙刷,触感有点奇怪,味道也带着股咸味,他刷完后这股味道也仿佛残存在口腔里。
暨平放开那只触手,发现上面没有如他所想般沾上很多透明液体,保持着他最开始看到的模样。
一只触手依旧围在暨平脖子上,他帮对方清理完后便毫不犹豫转过身,来到房间的桌子上坐下。
祂走后只剩暨平一人。
卫生间的墙上有面镜子,暨平拿起旁边的抹布擦拭掉一些灰,看向里面的人。
与上次暨平照镜子时看到的自己相差无几,唯二不同就是那头洁白到发光的头发,和那双神情冷淡的绿眸。
他抬起手捏捏其中一根发丝,神情露出点迷茫,其实暨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色和瞳色会变成这样,他记得自己的就算服用一号试剂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一觉醒来后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之前他是有察觉,但是根本没有时间给他了解情况,如果不是这里有面镜子,他也不会花心思去想原因。
暨平从头上拽下一根拿在手里,凑近些看了看。
天渐渐黑下来,有窗的卧室光都暗不少,更别提还有一堵墙的卫生间了,他只能靠着脖子上白念蘋的触手发出的微弱的光勉强看清。
细细的白发丝反射水母蓝紫色的光晕,呈现出一种特别的颜色。暨平看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最后只得扔掉手里的发丝。
他摇摇头,甩掉脑海里那些杂乱的思绪,转身回到卧室。
桌子上,白念蘋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大型的蓝紫色水母。
祂静静漂浮在空中,不时上下浮动,浑身发着微弱的光晕,仿佛一个小夜灯。
很漂亮。
但是还不等暨平感叹,水母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念蘋的脸。
祂道:“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