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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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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颐根据不同功能的办公楼设立了多个停车场,她们所在的这处几乎只允许停放员工内部车辆。
苏淮悄声无息地把车倒入最近的车位,放下一点车窗,打算近距离观看一场郁主任这辈子不会经历几次的为爱发疯名场面。
她所停的位置虽离那处不算近,但胜在角度很合适,对那边的密谈隐约能听到一些。
“夏霄姐姐...我可以经常...”
“好啊...”
夜色正浓,寒风卷缠过枯枝,不像夏夜那么喧闹,这种时候,还会有什么比这断断续续的笑声更适合做导火索呢?
郁金那边的车窗又降下了一些,苏淮手机接连不断的提示音令她眼底的暗色愈深。
“手机没有静音功能吗?”
冷冰冰的问题砸来,笑呵呵的人一滞,握紧了手机急速切换到静音模式,再晚一步,她都得连夜签收新手机。
“不用担心,她们什么事都没有。”
“那女孩是上周在清吧,被你前女友所救的那位。”
“当时她过于害怕就提前溜走了,但回家后越想越愧疚,第二天一早就去派出所说明了情况。”
“今天才根据店主所提供的监控找到这里,只是特意来感谢她。”
苏淮像现场配音员一样解说着这部默片,以一种非常柔和的循序渐进模式激怒着郁主任。
什么感谢需要送一捧玫瑰?
她这几年收到过不少锦旗鲜花,怎么人家就不送玫瑰?
望到夏霄接过花束的那一刻,郁金总算发觉出一个问题,“你在和谁发消息?”
她自然不信送花那人是被苏淮带来的,那,就只能是:
“好久不见郁主任,我们今晚可以蹭一下苏总的车吗?”
一周没见,已经变成红色头发的何悠笑眯眯地敲了敲苏淮那边的车窗。
没给她留任何回答的时间,苏淮已经热情地招呼道:“快上车,外面多冷啊。”
一分钟后,举着鲜花的某人高兴地坐进后排,丝毫不曾在意正前方那位的存在。
“不好意思啊苏总,我们今晚赶时间,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正好没什么事,你们去哪儿?”
同在后排的何悠报了一个地址。
江城很有名的一家清吧。
输入导航地址时,郁金才暂时获得了一秒好友无声的眼神慰问。
但那已是对方最大的尊重,很快,导航地址确定,三人继续相谈甚欢。
“扔掉。”
突兀的命令截停了欢笑声,苏淮默默收回了启动车的手指,很希望自己与何悠能短暂性失聪。
“凭什么?”夏霄淡淡回问,冷漠得像对拼车路人。
“过敏。”
“谁过敏?苏总你过敏吗?”
她问得太突然,置身事外的苏淮被突然叫到,习惯性地摇摇头,反应过来已太迟,索性转向车窗那边,彻底避开郁金的冷眼。
“何悠和我都不过敏,谁过敏谁去看医生啊,难道要全世界的植物都为你灭绝吗?”
夏霄朝这边走来时,就知道这人今天一定会发疯,果不其然。
换作平时,她可能还会示弱讲几句软话,但今天是她回国入职后第一次收到表达感谢的祝福,虽不是以本职工作的角色获得,但意义也很特别。
况且,那只是一捧粉色的玫瑰,中间还夹着几支向日葵,明明仅是表达友情的寓意,偏被这人小题大做。
眼见郁金难压火气,苏淮连忙打圆场:“夏医生,你可以先把花放进后备箱,这辆车后备箱很宽敞的,两个人躺在一起都没问题。”
说完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听懂了吗郁大主任,您二位如果一定要吵,也可以先去那里吵完再走。
夏霄还没接话,身旁的何悠随即抽出一个口罩:“郁主任,要不然也可以试试口罩,这款防过敏效果还不错。”
用来终止你们拌嘴也很不错。
可惜气势汹汹的两人谁都没应声,苏淮在发动按钮那里反复游走了许久,始终不知该不该按下。
谁来救救她?
还有后排的何悠。
她原本能拥有一个多么美好的周五晚上啊,怎么顺路来谈件公事,就被迫变成了金牌调解员...
最可怕的是这种兼职副业她只在八九年前体验过,郁金这么多年都没再给她提供上岗机会,甚至连提前预演都没有,她一个独身主义,上哪儿去练习这种事啊。
劝和的经典语录还没有搜到,就听到副驾车门被关,再回头,后排夏霄那侧的车门已经被打开了。
“下车。”
一连默念过三个“完了”,苏淮忙不迭地开门劝和。
以上周夏霄在清吧救人的力道来看,她若再不拦,这两人必得给安颐急诊做贡献了。
夏霄不是不想和她吵,更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在这里。
室外停车场对着的那栋楼还有很多扇窗户都亮着夜灯,再这么闹下去,明天安颐的内部头条都能把她在幼儿园最喜爱食物的排行表扒出来。
索性把花先放在后排座椅上,迅速下车速战速决道:“你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
岂料,话仅说了一半,就听那边的车门被人推开了。
再回头一望,抓着郁金衣领的手由此一松,被对方攥着的手腕也顿觉松快。
眼前的一幕,无异于凭空戴了一款最新款头显设备。
她那位从大学毕业后,就没有一段感情超过三个月的好友,正举着那束今晚矛盾的根源,快步走到准备劝架的苏淮面前。
“苏总,我可以在继续享受那间卧室周末使用权的同时,尝试成为你的女朋友吗?”
花束自是无声,但覆在其外的那层韩素纸又与夏叶无异,风一过,徒增令所有人回归现实的喧嚷。
夏霄眼前由是荡过一行小字:整个世界都疯掉了。
*
“都怪你!一束花而已,非得当着她们俩吵,现在好了,以后每天的工作都处理不完,还得再想劝分理由!”
一进郁金家门,忍了一路的夏霄立即怨道。
天晓得听见苏淮说“好”的时候,她的眩晕感有多强烈。
何悠用这种方式帮她俩解围就已经足够令人心惊,谁能想到苏淮非但没有拒绝,还会毫不迟疑地同意。
若不是当时反应能力骤降,夏霄真想拼命阻拦:我俩就算把安颐吵翻也没什么,明天还得绑在一起重建,你们千万不要因逢场作戏而认真啊!
可惜那刻连郁金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等她俩回神,这两位已然驱车而去了。
“她们上周末就在苏淮家中度过,你作为何悠最好的朋友,不也对此一无所知吗?”
郁金给人倒了杯热水,转去厨房,打开冰箱对着每日都会更新的几根胡萝卜满意一笑。
“郁医生说话讲讲良心好不好?上周末我在干嘛你不知道吗?”
她不提还好,偶然一说,夏霄掌心本快消散的阵痛再次明显。
她当时不是在某人办公室“上刑”,就是连夜去查小梦的事。连饭都没空吃,哪还有时间关心周五晚上一同消失在派出所门口的那两人。
“我是否知道不重要,但你如果一定要怨,还是得怨那晚回酒店后一个人多喝的那瓶酒。”
郁金关了冰箱门,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凶巴巴的女孩。
原本很有理的夏霄被这一眼灭了士气,她就知道,这女人记仇的习惯才不会改。
都过去一周了,还在计较她偷喝酒的事...
等等,女人是怎么知道她回酒店后的事?
再等等,她都是成年人了,在没有耽误工作的前提下稍喝点酒又怎么了?
前女友凭什么管?
想到这儿,气势不由更凶了:“你怎么什么事都怨我!”
当一个问题中的强词夺理多于质问,就会很容易变质成撒娇。
觉察出自己语气含了太多容易被误解的东西,夏霄快速撤出厨房。
人总得有点审时度势的能力,现在就算有再多的火气,也得清楚自己身处何处。
虽说进门之前,她已经提前观察过郁金这套房子所在楼层的逃生路线,但,这里毕竟不是灯火通明的安颐。
这女人如果真想发疯,她哪里能有十足的把握跑得掉。
郁金的这套房子大概是近几年才装修好的,又可能是因为整天都待在安颐,导致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生活气息。
尤其是并不算小的房子里仅留了一间卧室,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的逻辑。
算了,这人如果正常的话,自己怎么还会和她有交集。
烟火气这种东西,不光体现在有没有为任何人留一张床,还有厨房里惊天动地的声响。
“你究竟行不行啊?”夏霄在客厅里等了半小时,一心想和她快点分析何悠与苏淮的事,怎奈这人反锁了厨房隔断门,叮叮咚咚就是不停。
“稍等。”那边稍停了半秒,机器运作声再次响起。
等耐心就快耗尽,女人总算端着两杯很难形容颜色的液体走进客厅。
“请。”郁金分一杯到她面前,自然得像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名贵红酒。
夏霄盯着这两杯和以前每次在某人倒计时威胁中饮下的相似物,勉强笑道:“其实偶尔点一次外卖,也不会影响你以后升院长...”
她的建议无比真诚,可惜仍然无用,壁灯下眼尾稍弯的女人并没有要改变想法的苗头。
甚至,还很民主地征求她的意见:“谈论别人的事情之前,我们是不是该把这段时间的账都算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