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论》Ell山寒

15、浮生（4）

　　第十三章树下的无根藤（3）
　　他们收拾片刻，下了楼。还在楼梯上，下面便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二位公子，好巧。”云清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原来是那位指路的年轻公子。他们互相抱手施礼。
　　云清回道：“公子竟也住在这家客栈。”
　　“是，我已经在此处住了一个月了。我是氏宿酉阳郭家二子，单名一个柯字，能与二位同住一家客栈，实在是缘分使然，二位公子何不一起用个便饭？”郭柯笑着说道。
　　“郭二公子太客气了，我名张熙，这是我弟弟张载。”云清拍了拍亓野的肩。亓野也学着云清的样子，抬手施礼“郭二哥哥好。”
　　“好好，我在此处已经有些了解，咱们且去城北的贵咸楼，那里的槐密脆皮鸭实在是一绝，二位定要跟我去尝尝。”郭柯说道。
　　云清与亓野对视一眼，拱手道：“公子如此盛情邀请，我等哪有不去的道理。公子请带路。”
　　他们来到城北的大街上，沿街还是种满了槐树，槐树下，是各种大小样间的铺子，门店前每隔二十步就立一盏灯，大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转眼过了一座石桥，忽然通明的火照在脸上，抬头看是一座气派的楼阁，那楼不高，仅仅有三层，却宽阔无比，灯光照的瓦片金灿灿，几个栋梁矗立眼前，上面明晃晃的雕着崖岸松柏，前面小厮迎上来，抱着手作揖，说道：“几位客官，进来坐坐，我们这里新添了上好的偃山将红，是今年的头茬。”郭柯掏出几个铜板，放到小厮手上。“三位。”那小厮见了铜板，眼睛亮了一亮，随即面上挂起笑，朝门内喊：“三位上宾！”而后伸手做请；“三位客官，里面请。”
　　一进门便是一座台案假山上面雕着精美的亭台楼阁，从上至下有水流经过，台案两边种着两颗发财树，那树保养的甚是不错。再抬眼，四处都挂着红灯笼，细看灯笼上还画着各式各样的人物风景，而后便看见高高挂起的一块牌匾亮堂堂用大篆写着‘贵咸楼’三个大字。楼层上下传来笙箫乐曲，隐隐望去，还有美人随乐曲翩翩起舞，好不快活。
　　上至二楼，方见那吹着笙箫，弹着古筝，敲着编钟的乐人，乐曲欢快，竟让人心跳也随之鼓动起来。
　　郭柯走在前面，正抬头，被随乐而舞的美人刚巧挡住了去路，他似乎是常光顾贵咸楼的老人，颇知道那些舞蹈的美人跳的是源于哪里的舞蹈。他上前一步，配合着美人扬起手，随舞步跳跃着，美人也十分配合，搭上郭柯的手也跳起同样的舞步，旋转着，洒金的舞服随动作上下飘逸着，腰后挂着的丝带在空中飘摇，恍惚中，竟像狐狸的尾巴在摇动，美人晃动手上的许多串铃铛，声音清脆，似清泉叮咚的声响。看客门笑起来，随着郭柯的加入，似乎变的更加兴奋。音乐随鼓点更加急了，美人不再与郭柯配合，扬起衣摆，在乐声中旋转，一圈、两圈，不知疲倦。郭柯也从美人身边绕过，退出看客门的视野。
　　云清笑着鼓掌“瞧来，郭二公子是这贵咸楼的常客了。”郭柯才从律动的余韵中缓过气来，笑道：“怪这贵咸楼的菜色香味俱全，曲子也好，美人也好。”
　　他们选了靠戏台较近的位置坐下，郭柯招呼小厮过来，那小厮早早认识了这位姓郭的公子，欢欢喜喜的说道：“郭公子这回想吃些什么，上回帮您当出去的几件衣服已经收回来了，需不需要......”郭柯提起茶壶给云清和亓野倒茶，打断小厮的话“好极了，再去当一次。”而后将倒好的茶分给面前的二人，抬眼问：“二位有什么忌口？”云清接过茶，摇摇头，随即看向亓野。他对上云清的眼睛，楞了一瞬，跟着摇了摇棕色的脑袋说：“没有。”
　　“那就跟上回一样，再添个‘上三清’和‘莼菜鲈鱼羹’。”郭柯对着小厮说。
　　“得嘞，我们家新开了几坛十年的冷春酒，几位公子不如尝尝？”小厮笑着问。郭柯抿了口茶，点一点头。小厮得了令，退下去吩咐厨房。
　　彩色的光映着楼中人的脸庞，一切都显着些奢华和梦幻。小厮先拿了酒来，又送一叠下酒的老醋花生。郭柯给两位斟上酒，说：“这涡阳的冷春酒可是在湘衡出了名的好酒，两位，尝尝？”他将两杯酒递过去。
　　云清接过酒，举杯端详起来，抬眼对上郭柯的视线。郭柯的眸子很深，灯光洒过才发觉是深军绿色。
　　鄙夷，不屑，轻佻，又或许是一丝幸灾乐祸，云清在他绿色的眼眸中搜寻他的意图。这个郭柯的眼睛怎么有些呆愣。云清挑起半边眉，忽而一笑。
　　“闻上去有些槐花香气。”云清将酒举到鼻子前嗅闻一番。闻不出来什么问题，只有高粱和槐花的清香。他微微抿一口，清甜的味道漫入喉咙，口中像含了薄荷一样清凉，吸一口气，而后变成一点辛辣和热。
　　“的确是好酒，名字起的也蛮有趣。”云清又饮下一口“冷春...冷春去，万物生啊。”他放下酒杯，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放入口中。
　　郭柯鼓掌称赞：“张大公子品酒有道啊。”
　　亓野瞧着谈笑风生的二人，回过头看放在面前的酒杯。他将酒杯举起，闻了闻，刚放到嘴边，就被云清打断“你之前喝过酒吗？”云清担忧的看着他。
　　亓野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睛“没有。”他摇摇头。
　　“小孩子喝一些没什么问题，尝一尝。”郭柯的声音闯进来。
　　云清将埋怨的眼神投向郭柯，再回过头来说：“不要太多。”
　　亓野点了点头。
　　小厮带着美食上前来，他一一介绍菜品。“这道是涡阳名菜‘槐密脆皮鸭’做法是将鸭脱去骨头，烤制半熟，再灌上什锦菜，封上口，外皮临一层涡阳特产的槐蜜烤制成熟。下一道是‘上三清’由山药、芹菜、木耳、百合、鲜虾仁、瑶柱清炒而成。”他将两道菜从托盘上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