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racter02 ...
-
在宽敞后座的黑暗中，蒲舟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比起“提议”，蒲舟很明显的感觉到，谢寒声的意思更多是一种不可违逆的“命令”。
他说的“送你回家”，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一个事实，只是还需要完成这一步而已。
明明蒲舟打了车，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谢寒声显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等到蒲舟上车，他才抬起眼，望向还站在路边的徐宇：“这位同学，一起上来吧。我也送你回家。”
说来奇怪，刚刚还在趁着醉意，大说特说谢寒声坏话的徐宇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酒醒了，揣着礼貌微笑连连摆手：“啊啊不用不用，太麻烦啦。我打好车了——麻烦您送小舟回去就好，哈哈车来了，我先走了，你们也注意安全哦……”
说完，徐宇仿佛没有看见后座的蒲舟殷切的目光，迅速地溜进网约车的后座，一路飞奔地离开了原地。
蒲舟：“……”
他看上去确实好像有点怕谢寒声的样子。
窗外的街景正在飞一般的倒退，黑色的豪车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带着近乎威慑的奇妙气势，一往无前地奔驰在道路上。
车内淡淡的冷杉香气裹着一点新奇的烟草香，并不刺鼻，反倒令人能够安下心神来。
蒲舟倒没有如坐针毡，等到车内全部安静下来，他才想起一件事情——
他跟徐宇讨论了那么久谢寒声，也不知道谢寒声有没有听见……
一想到这里，蒲舟就觉得有点尴尬。
毕竟他们才第一次正式地见面，如果就让谢寒声听见自己在背地里说他，无论说了什么，总归不太好。
如果谢寒声真听到了……蒲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蒲舟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前面开车的男人。
他还穿着今天在毕业典礼上的那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体，衬得露出的皮肤更加苍冷。从侧面的剪影看，五官深邃，鼻梁挺拔，一副银色的半框眼镜虚虚地夹在鼻梁上，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眸。
实话实说——
很戳中蒲舟的审美点。
但是……蒲舟看了半天，还是没有从他身上观察出和普通人类不同的地方。
特别是资料上写的触手，也没有半点痕迹。
蒲舟皱了皱眉，有点不解。
谢寒声看起来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但是为什么身边的人都避他如蛇蝎呢？
蒲舟收回思绪，把这个疑惑压在心底。
谢先生……应该是刚结束典礼出来，在路边意外碰见他的。
蒲舟沉思了一会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心虚，选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那个……谢先生，我还不知道你是我们学校的校友呢。”
“嗯，没写到资料里。”谢寒声的目光落到后视镜里的男生身上，视线里仍然不掺杂着什么感情，“我比你大三届，不过不是你们系的，我读的是商科。”
蒲舟两眼一亮：“我们学校的商科毕业难度很大，谢先生好厉害。”
谢寒声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后文了。
一直等待着继续开展话题的蒲舟：“……”
好一大块冰山！
蒲舟现在要收回之前的话——
谢寒声不受人欢迎，一定有他这种性格的缘故在！
这种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蒲舟下车。
谢寒声似乎很熟悉他家的地址，都不需要蒲舟自己说，就很轻车熟驾地停在他家门口。
收到蒲舟信息的爸爸妈妈已经等在了门口，见到谢寒声的车，也有些惊讶：“欸？怎么是谢先生送小舟回来的？”
“在路边偶遇到了。”谢寒声下了车，替蒲舟把行李箱也拎下来，礼貌又客气，“改日再来拜访叔叔阿姨。”
他跟三人说了再见，回到车上，蒲舟家的建筑朝后倒退着，很快就消失在街尾，很快就看不见了。
不知怎么的，谢寒声的视线落在后视镜中，蒲舟刚刚坐过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他看上去话挺多，长得也清丽，像只不涉世事的绵软羊羔。
谢寒声对这样的纯良无辜之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在他过去的生活中，这个品种的人类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可惜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们看起来那样无害。
答应跟蒲舟结婚，对谢寒声而言，也不过是两家公司的利益互换。
他不相信，会有正常人真的心甘情愿跟他结婚。
但是……刚刚看蒲舟的表现，他好像，真的不怕他。
谢寒声眼前又浮现出蒲舟跟身边同学说话的模样。
蒲舟一行人从饭店里出来后，他就发现他了。
他的那些同学一直在对蒲舟说话，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谢寒声还是从对方身上感觉到——
那些人正在说蒲舟跟自己的事情。
这种嚼舌根子的事情，谢寒声遇见太多，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不过，如果蒲舟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那么刚刚他表现出来的演技……实在很高超。
等红灯的间隙，助理Alan适时传了一条视频通讯来，谢寒声接通后，很快，车上搭载的屏幕就显示出Alan的脸——
“老大，您在哪儿呢？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要开会的嘛！几个小总都到了，唧唧歪歪的都在等您呢！”
电话那头的Alan一手握着手机，画面有些震颤，明显是在奔来跑去地办理其他业务。
谢寒声瞥了一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是呀——但是您去哪里了啊！”Alan快崩溃了，“我这还有几份开会前必须要签字的文件呢……您今天下午参加完您母校的毕业典礼之后没有回家吗？”
“没有。”谢寒声道，“在路边见到我的结婚对象了，刚刚送他回家。”
Alan那边明显谨慎不少，他站定脚步，迅速地捂住手机，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两眼在黑暗中几乎放着光：“我去……老大，你们约会去了啊？聊啥了！”
“没有。”谢寒声的声音淡淡，“只是送他回家，没聊什么。”
“老大感觉那个蒲先生怎么样呢？”Alan明显对上司的感情生活十分好奇，“你们还没约过会，那还怎么谈恋爱啊？”
红灯在夜幕中轻轻闪烁两下，谢寒声抬眸，在挂断电话前，电话那头的Alan听见了自家老大撂下来的轻飘飘一句话——
“不谈。”
-
蒲舟刚进家门，就被爸爸妈妈耳提面命的“审讯”半天。
他解释了至少十遍“我跟谢寒声不是去约会”、“只是路过被捎带回来”的事实，爸爸妈妈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他。
“下次应该邀请人家到咱们家来做做客的呀。”妈妈给他倒了杯热牛奶，有点遗憾地说，“人家谢先生那么忙，好不容易来一趟的。你也不挽留一下人家。”
蒲舟捧着玻璃杯，小口啜饮着热牛奶，没胆子反驳自己的母上大人，只敢在心里说不。
要是您看见在车上时那位谢先生冷得能在六月天里冻死人的脸和气质，您就不会这么说了。
“身上全是酒味。”妈妈没太纠结这件事，“洗漱完早点休息哦。”
蒲舟乖巧点头，没想到两秒后刚出去的妈妈又折返回来，补了一句：“有机会跟人家约约会去呀。”
“……”蒲舟，“好哦。”
也许是因为这一天总跟谢寒声有关，蒲舟的大脑有点活跃，在床上躺了半天也睡不着。
他想了一会儿，从微信的联系人列表里翻翻找找，找出了发小的微信。
小舟遥遥：[在吗？]
奥特蛋的曼：[？]
林曼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蒲舟还在这里挑挑拣拣应该怎么措辞的时候，她那边又发了一条信息——
奥特蛋的曼：[要借钱？]
奥特蛋的曼：[低于二十不借，超过二十没有，你自己看着办吧。]
蒲舟：“……”
几年没见，发小还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小舟遥遥：[倒不是借钱。]
蒲舟打字慢吞吞的，林曼倒是回得很快。
奥特蛋的曼：[那有何贵干？咱俩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能想起我这号人，不容易啊！]
小舟遥遥：[我要结婚了。]
奥特蛋的曼：[？？？？]
奥特蛋的曼：[卧槽！蒲舟你玩我呢！你还不如告诉我你要借我钱！！！！认真的？？]
小舟遥遥：[嗯嗯，认真的。]
他在手机键盘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敲下“我有点感情问题想问你”的时候，这位名叫“奥特蛋的曼”的网友已经被触发连招。
奥特蛋的曼：[转账请收款：2000元]
奥特蛋的曼：[喏，份子钱。]
奥特蛋的曼：[不是蒲舟你够不够意思啊，结婚了这时候才告诉我，我特么服你了好吧！]
小舟遥遥：[我只是想问你一点感情问题啊。]
奥特蛋的曼：[？你想问什么？]
奥特蛋的曼：[你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不好意思哈，暂时没有抢婚的意愿和打算^w^]
小舟遥遥：[……不是。我想找你帮我出出主意呢。我感觉我的结婚对象各方面都挺好的，但是人很含蓄，不好接近。]
小舟遥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更了解他一点呢？]
奥特蛋的曼：[什么玩意，搞半天你跟人家还不熟？这谁给你说的媒啊？看起来也太不靠谱了吧！]
蒲舟认认真真的回想了一会儿他跟谢寒声相处的细节，认真地回答：[我感觉他挺靠谱的，就是很客气。客气到……甚至感觉有点疏离。]
奥特蛋的曼：[长得帅不？]
小舟遥遥如实回答：[很帅。]
奥特曼的蛋：[不是宝贝儿，我感觉还是很不靠谱。你都不了解他啊，怎么就知道他靠不靠谱呢。]
小舟遥遥：[嗯……好像确实。]
奥特曼的蛋：[而且我感觉你自己也不太确定呢，实在不行跟你妈妈说一下，暂时不结婚了？]
蒲舟沉思了一下，替谢寒声说了句话：[其实我觉得他就是挺慢热的那一类人吧，可能不是品行不端……]
奥特曼的蛋：[我嘞老天啊，我怀疑你就是看中人家长得帅了！]
奥特蛋的曼：[蒲舟你知道吗，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你手机里的晋江小说app卸载了好吧！/挥手/挥手]
蒲舟：“……”
他语塞了一会儿，又觉得林曼说得挺对，纠结时，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不是林曼发来的消息轰炸，而是一个叫[X]的联系人。
蒲舟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点开头像，那片蓝色的远景是一片辽阔无垠的冰湖。
……是谢寒声啊。
他抿了抿唇，点开聊天框，谢寒声给他发来了一句很简短的消息：[在吗？]
蒲舟微微垂着眸，目光在那两个字上扫着。纤长的睫毛徐徐地落着，拢到一处去，在脸颊上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还好。蒲舟想。
就算慢热，好像也会主动发信息的。
小舟遥遥：[谢先生？我在的。]
屏幕这头，蒲舟抿着唇，犹豫着要不要主动约一下谢寒声出来见个面。
慢热也没关系，他觉得谢寒声挺好的。
就在他纠结着该怎么样说出口的时候，聊天窗里又进来了一条信息。
X：[后天有时间吗？]
X：[如果有的话，我们去一趟民政局办理结婚证吧。]
“！”
蒲舟被这条消息惊吓到，手机没拿稳，顺着床缝溜了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心脏跳个不停。
恍惚中，他脑中冒出一个念头——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慢热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racter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