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肤症室友突然梦游》知鱼散

6、第6章

　　沈岁降的心情重新变得雀跃起来。

　　他用手环住了青年的脖颈，眼里不再迷茫，而是一片亮晶晶。

　　真的好舒服好舒服。

　　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只剩下温暖到让人留恋的感觉。

　　原来肌肤相触碰可以得到这么大的满足。

　　比他那个等身的企鹅玩偶管用多了，要是睡觉的时候，这个人也能给他抱抱就好了。

　　沈岁降感觉自己全身心都变得轻盈起来，他有点想哼歌，但还是忍住了，只小幅度地晃了晃腿。

　　薄从忽然停住脚步，垂着眼睛看向怀里的少年。

　　他总是冷着脸，这样看人的时候又带着十足的压迫性，沈岁降被唬住了，下意识绷紧后背说了句：“我不晃了。”

　　话说出口以后，沈岁降简直想咬舌头。

　　他到底在说什么？

　　好在青年只淡淡道了声：“没事。”

　　沈岁降轻呼出一口气。

　　虽然有点尴尬，但这个怀抱实在过于舒服。

　　味道也很好闻。

　　沈岁降又重新放松了下来，安静地窝在青年怀里感受他的心跳和体温。

　　不过沈岁降的快乐没能持续太久，因为薄从把他放到了沙发上。

　　“看过医生了么？”薄从问他。

　　沈岁降：“看过了。”

　　薄从：“医生给你用的什么药？”

　　沈岁降回想了会儿，说出了药物的名字。

　　薄从让他等一下。

　　几分钟后，薄从带着医药箱回来了，还洗净了手。

　　他又半蹲在了沈岁降面前，为他仔细地涂抹药膏，再包扎好。

　　感受着那双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地流连过肌肤，沈岁降忍不住朝后仰起脑袋，享受般地眯起了眼睛。

　　那样子像只猫。

　　“好了。”薄从说。

　　他起身退开，触碰也跟着消失了。

　　沈岁降虽然有点不舍，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奢求太多。

　　这样就足够好了。

　　他今天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薄从手上沾了膏药，又去洗了一遍，回来的时候看到沈岁降还在原地坐着，他没忍住勾了下唇角。

　　不过等沈岁降看过去的时候，薄从已经收敛了表情，面上很难看出有什么情绪。

　　“那个……”沈岁降蜷了蜷手指，试图组织语言。

　　虽然他已经被眼前的青年抱来抱去两次了，可是仔细说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呢……

　　怪荒谬的。

　　但是要怎么问呢？

　　而且说起来这人也从来没有问过他是谁……

　　为什么不问呢？怎么不问呢？难道不想和他认识一下吗？

　　沈岁降只说出来两个字就卡住了，薄从没能领会他的意思。

　　“是要回家了么？”薄从淡淡道。

　　沈岁降：“……”

　　干嘛赶他走？他还不想回去。

　　沈岁降撇了下嘴，不情愿地应声：“嗯。”

　　他慢吞吞地准备起身，可还不等起来，薄从就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头顶那道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来有什么起伏：“我抱你回去。”

　　沈岁降那双水润的杏眼重新亮了起来。

　　他想，如果是要抱他回去，那也不是不可以。

　　而薄从低头望，只觉得心上人这双眼像星星，总是璀璨着，好似能发光。

　　什么时候能亲一亲就好了。

　　会吓到他吗？

　　沈岁降已经熟练地张开了胳膊，等待被抱，可当他用胳膊圈住人的时候，又突然反应过来，虽然这位大帅哥抱着自己的时候看起来很轻松，但实际上也会累的吧？

　　“要不然你还是背我吧。”沈岁降红着脸道。

　　其实他完全可以自己走，但因为太想要贴贴，也只能如此欺负人了。

　　薄从看了他一眼，转身弯下了腰。

　　“上来。”薄从说。

　　沈岁降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

　　被抱着和被背着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但相同的是都很舒服，沈岁降把手搭在薄从的肩膀上，看着他后颈处那一片肌肤出神。

　　有点想蹭蹭。

　　但还是算了。

　　沈岁降开始看青年的发顶转移注意力。

　　“你头发好多啊。”沈岁降说出了心里话。

　　薄从应了声：“嗯。”

　　“但是我不羡慕，因为我头发也很多。”沈岁降又补充道。

　　他听见背着他的青年仿佛短促地笑了声，但由于太快，他并没有听清，不太能确定。

　　紧接着他们又安静地走过一段路，谁都没有说话。

　　沈岁降本以为自己话就够少了，没想到这回能遇到个比自己还不爱说话的。

　　外面的天气依旧很炎热，而薄从也没有要开车的意思，只背着沈岁降步行。

　　江家和沈家的别墅虽然相邻，但路程也不算特别近，还是要走一会儿的，沈岁降被头顶的太阳烤得发晕，一个没忍住就完全趴在了青年的背上。

　　几乎是在相贴的一瞬间，薄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脚步停滞，肌肉鼓起，呼吸变得又沉又重。

　　沈岁降能感受到握着他小腿的那双手突然加大了力道，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累了吗？要不放我下来吧。”沈岁降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用。”薄从闭上眼睛，缓了缓，随即就背着沈岁降继续前行。

　　“我重不重呀？”沈岁降尝试找话题。

　　“不重。”薄从说。

　　沈岁降搂着他的脖颈，试探着问：“你是沈叔叔新招聘的司机吗？”

　　薄从的脚步又顿住了。

　　他诧异地侧过头，语气冷冰冰：“你不认识我？”

　　“啊？”沈岁降迷糊地问：“我、我应该认识吗？”

　　薄从：“……”

　　薄从心想算了，他背着沈岁降继续往前走，冷静过后又顺着沈岁降的话问：“为什么觉得我是司机？”

　　“因为我昨天来江辰这里找东西，下楼的时候听到薄阿姨让江叔叔猜是哪个司机送她回来的，然后江叔叔说是不是新招聘的那个……”说到这里沈岁降有点犹豫了，他歪了歪脑袋，问薄从：“难道你不是吗？”

　　显然不是。

　　薄晚渝说那种话，大概只是想和丈夫炫耀儿子给她当了司机。

　　不过薄从也没打算解释。

　　他老婆的腔调太可爱了，迷糊的样子也可爱，怎么样都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薄从一本正经地说：“我是。”

　　沈岁降靠近他耳边问：“那你叫什么啊？”

　　薄从感觉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如果沈岁降在这个时候贴近他胸口，一定能听到他错乱的心跳。

　　但薄从的语气依旧淡淡，只吐出两个字：“猜猜。”

　　沈岁降有点恼：“这怎么猜的出来？”

　　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在沈岁降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薄从已经带着他到了沈家。

　　越过大门后又走了会儿，直到进了一楼正厅，走近沙发旁，薄从才将沈岁降给放了下来。

　　“你好好休息吧。”薄从说。

　　沈岁降：“昂。”

　　薄从克制地看了他两眼，跟他道别：“再见。”

　　怎么就再见了呢？

　　不留下来休息一下吗？不喝杯水再走吗？

　　真的有那么急吗？

　　然而还不等沈岁降组织好挽留的话，薄从就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沈岁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看他背影。

　　沈岁降越想越觉得气闷，他拿起附近的对讲机，和管家说：“送一杯冰可乐过来，我在一楼正厅。”

　　管家在那头说：“好的少爷。”

　　没一会儿沈岁降又改口：“还是要两杯吧。”

　　管家表示：“马上送到。”

　　沈岁降心想，两杯他都要自己喝。

　　一个人全喝完。

　　在沈岁降喝着冰可乐的时候，薄从也回到了房间，他打开一本书，拿出了里面夹着的照片。

　　照片里面的少年穿着家居服坐在露台上，他左边耳朵缠绕着黑色耳机，右手托着下巴，姿态散漫又随意。

　　大概是距离有些远，那照片拍的并不是十分清晰，可即使如此，也能看得出来那少年的气质样貌有多出众。

　　薄从用手指轻轻抚上了照片里那张清纯好看的脸。

　　“宝宝。”薄从叫他。

　　照片给不出回答。

　　薄从又换了个叫法：“老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今天他注定得不到回应。

　　好在薄从也不是很介意。

　　他拿出了一个透明的防水袋，将那张照片放了进去，封好，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岁岁，”薄从淡淡道：“把你弄脏好不好？”

　　那透明防水袋被薄从带进了浴室，很快，哗啦啦的水声就响了起来。

　　许久才停。

　　沈岁降还什么都不知道。

　　冰可乐喝多了导致他打了好几个嗝，肚子也有点不舒服，他躺进影音室的沙发上，一边揉肚皮一边放电影。

　　那是个丧尸片，剧情跌宕起伏，惊险又刺激，可是沈岁降看着看着，却神游天外，想到了下午在江家落地窗前的画面。

　　他想到了那只奶油色布偶猫，想到了它蓬松柔软的皮毛，想到了它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也想到了那只揉过它肚皮的手。

　　那是只很漂亮的手，骨节分明，宽大修长，手背上有清晰青色脉络，看着就格外有力量。

　　要是那只手也能帮他揉揉肚皮就好了。

　　他不是很喜欢自己揉。

　　沈岁降正胡思乱想着，电影里却不合时宜地播放到了丧尸潮的片段，各种混乱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下子就拉回了沈岁降的注意力。

　　“真讨厌。”沈岁降撇着嘴，面无表情地换了个电影。

　　这回是个画面浪漫温馨的爱情电影，沈岁降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

　　然后换了个喜剧，沈岁降完全笑不出来。

　　再然后换了个鬼片，沈岁降看得昏昏欲睡，半阖着眼评价：“无聊……”

　　总之一下午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接下来两天沈岁降还是悠哉悠哉地虚度光阴，以前沈东舟总劝他出去玩，觉得那样才是放松消遣，可对于沈岁降来说，呆在家里才是真正的享乐方式。

　　很轻松，很自在，无忧无虑。

　　如果不是渴肤症再次毫无征兆的发作，沈岁降简直没有半点烦恼。

　　大概是他焦躁得太过明显，吃饭的时候，沈东舟又开始劝他：“岁岁啊，是不是想出去玩了？”

　　沈岁降摇了摇头。

　　以前他也有渴肤症，但发作频率不会这么高的，他思来想去，觉得都怪江家那个司机。

　　就是在遇到他之后才开始频繁发作的。

　　甚至症状也变严重了。

　　李女士也在旁边问：“岁岁的膝盖是不是快好了？”

　　沈岁降点头：“嗯，已经结痂了。”

　　现在都不用包扎了。

　　沈东舟还记得沈岁降跟他提过的事，就问了出来：“宝贝啊，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一个司机吗？现在膝盖快好了，你可以挑起来了。”

　　沈岁降恍惚想起了这件事，耳朵尖有点发热。

　　想要拥抱的渴望依然强烈，他呼了呼气，还是选择说出来：“那我要隔壁江叔叔家的司机。”

　　沈东舟很诧异：“家里司机这么多你都不满意？”

　　沈岁降随便找了个借口：“那位司机技术好。”

　　他摔倒那天，那辆车都没有撞上来，而是稳稳停下了，这应该算是技术好吧？

　　沈东舟不太理解：“能有多好啊？真的靠谱吗？”

　　沈岁降任性起来也不需要理由，他坚持道：“反正我就想要江家的司机。”

　　沈东舟无奈摇头，纵着儿子道：“好，名字告诉我，我去跟江烨把人要过来。”

　　沈东舟又说：“不过事关你的安全，爸爸还是要调查一下，等过了试用期再把人给你。”

　　沈岁降：“哦。”

　　沈东舟：“所以他叫什么名字啊，你还没说呢。”

　　沈岁降略微尴尬：“我不知道。”

　　沈东舟：“？”

　　沈岁降强撑着道：“我们可以去江家，现挑。”

　　不止沈东舟觉得莫名其妙，连李女士都觉得有些诧异了。

　　最后不知道是为了防范沈东舟勾搭薄晚渝，还是为了看看他到底在折腾什么，李女士也带着双胞胎一起去了江家。

　　沈家五口人齐齐到访，给江烨都看愣了。

　　“什么情况啊？”江烨笑着问：“怎么都过来了？”

　　沈东舟白他一眼：“怎么着，不欢迎？”

　　“我哪敢？快请进。”江烨摆出了请的手势。

　　薄晚渝这时候也在家里，她热情地同李女士打招呼，又挨了夸了夸双胞胎和沈岁降，像是对李女士隐隐的敌意毫无所察。

　　知道沈岁降想要江家的一个司机后，江烨虽然奇怪，但还是很快将所有司机都安排了过来。

　　沈岁降拧眉：“都在这里吗？”

　　“家里的，公司的，大部分我都叫来了，有事没能来的资料也在这里。”江烨朝着沈岁降递过来一个平板。

　　沈岁降接过来翻了翻，发现都不是。

　　他抿着唇，不死心地问：“江叔叔，你最近招聘的司机呢？”

　　江烨指了几个给沈岁降看。

　　沈岁降一一扫过，心里又疑惑又失望。

　　“这个你看怎么样？”江烨还特意拉出来一个小伙，跟沈岁降道：“这是小王，又年轻又帅，开车也稳得很。”

　　沈岁降：“……”

　　哪里帅了？什么眼神？明明很普通。

　　沈岁降无声地摇头。

　　他攥着自己的手腕，不着痕迹地用力掐着，终于动脑思索起了不对劲的地方。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那人背着他的时候一句冷冰冰的质问：“你不认识我？”

　　年轻，长得好，江家突然多出来的人，可能认识他，看起来还可以在别墅里随意进出……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沈岁降突然觉得自己好蠢好蠢好蠢，他之前为什么就没想到呢？

　　大脑怎么就短路了？

　　难以形容的尴尬让沈岁降整张脸都涨的通红，连原本发作的渴肤症都被这股尴尬给压了下去。

　　沈岁降骤然起身，慌不择路地打算逃跑，只留下了一句“我不要了”，就夺门而出。

　　众人不明所以。

　　偏偏薄从刚好还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不知道有意无意，他和冲过来的沈岁降撞了个满怀。

　　沈岁降抬着那双过分漂亮的湿漉眼眸，朝着薄从狠狠瞪去。

　　不凶，倒是可爱得让薄从想要亲他一口。

　　“儿子你回来了呀。”薄晚渝笑着道。

　　薄从应了声：“嗯。”

　　他低头看向沈岁降，淡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岁降没有回答，倒是后面坐着的江烨开了口：“岁岁过来啊，是为了……”

　　“都不许说！”沈岁降感觉自己头顶都要冒烟了，他浑身热到发烫，脑袋乱成一团浆糊，恨不得立刻逃离现场。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走，在制止了江烨以后，他还踮着脚抬起手，用力地捂住了薄从的两只耳朵。

　　“你也不许听。”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的很近，后面的长辈没想到是这个发展，全部瞠目结舌，而小朋友们也呆住了。

　　薄从能清晰地看见那些人的反应，但他一点都不在乎。

　　他只是专注地看着沈岁降雾蒙蒙的眼，难得地笑了起来。

　　“好，我不听。”薄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