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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没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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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一共又收集到了五名患儿的异常血象末梢血。
夜班人员来接班后,其余工作人员都准时下班了,只梁才雪独自加班找原因。
小跟班汤兰决定留下,被梁才雪“无情”赶走了。
她独自将血样推片染色,再逐一镜检。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比对观察,分析了数千个视野后,她发现每个血片末尾的部分,都会有类似碎细胞或是染料残渣的东西。
不注意的话很容易混淆,但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出,与碎细胞跟染料残渣,所呈现出的颜色和形状特征并不相符,明显是污染物。
枯坐了两个小时,梁才雪浑身都僵硬了。尽管为了保护仪器,科室开了暖气,但手脚依旧凉透了。
总算初步找到了原因,梁才雪顾不上喝一口热水,马上电话联系了汤兰。
“啊?多久了吗?是一个星期前出现这个问题的。”
电话里,汤兰在梁才雪的引导下,回忆着末梢血采集的整个流程,忽然惊叫一声:
“对了,才雪姐,是手套!乳胶手套!一个星期前,因为原定厂家没货,我们换了另外一个厂家的乳胶手套订购。这批乳胶手套的滑石粉巨多,就戴着手套往脸上呼一巴掌,能拍出‘雾霾’的既视感。”
“旧的手套还剩点,这一个星期,一直是新旧掺用的。今天旧手套完全用完了,所以出现异常血象的频率明显高了!啊,我一定是个天才!”
梁才雪由衷地感谢了“天才”做出的贡献后,采集了点滑石粉放在玻片上,过酒精灯外焰来回固定3次后,染色镜检——果然跟先前所见的污染物一样!
——“采集末梢血时,新一批手套的滑石粉容易掉进子弹头中,导致白细胞结果异常。主任,明天麻烦换一批新的无粉乳胶手套。”
在工作群发完消息,末尾@了桂春晓后,梁才雪准备收工回家了。
临走前想起王芝凤提及的,院子里种植的芙蓉菊叶片耷拉发黄的事。
今天忙了一天,忘记购买花卉肥料了,新世纪仁和医院的位置不算偏远,却也不位于县中心,附近不见农资店。
下班后耽误了两小时,已经七点半了,再赶去县中心一趟,又得花费不少时间。
王芝凤还在等着她回去一起吃饭呢。
如此想着,梁才雪打开了检验lis系统,筛选出七天前验了传染病四项,并结果为正常的样本。
在冷藏柜中找到相应位置,取出了十管血样后,放进黄色医疗垃圾袋中携带走。
叶片发黄耷拉,说白了是缺乏营养物质,血浆浇花的效果绝对胜于肥料。
七天前的血样,明天一早就会被做卫生的工人统一处理掉,梁才雪选择的这十管,并没有传染疾病的风险。
长期如此自然不妥,只是应急之策。
夜晚的医院十分安静,一楼大厅只看到零星几个病人,医院门口上了年纪的保安,正在“恪尽职守”地翘着二郎腿喝暖汤。
刚出了门诊楼,离了暖气的包围,梁才雪瞬间被寒风上了一课。
好在她穿了件厚实的羽绒服,戴上大兜帽,将拉链从尾拉到头,将嘴巴鼻子一并包裹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梁才雪等待了十分钟,都未等到空出租车经过,于是准备搭乘公交。
穿过一条百米长的小路,就有一个公交站,601公交的终点站恰好是齐岳村。
梁才雪看了眼时间,便着急往公交站点走去。
这段小路铺的是老式青石板,坑洼不平,路灯不知何时熄了,只能遥遥望见百米外的光点。
刚迈入黑暗中,梁才雪便后悔了。
隐约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警惕地转过身,四周黑黢黢的不见一人。
她紧紧地攥住医疗垃圾袋的提手,心脏砰砰跳着。医院离她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但却不敢返回,于是加快脚步往公交站点走去。
结果才迈了两步,就被突然窜出的几个男人堵住了去路。她刚要回头,后路也被堵死了。
为首的一个穿着牛仔衣的男人踢飞了一颗石子,恶狠狠道:“把你的钱全部交出来!”
“全在这了。”
梁才雪听话地将所有现金掏出,零零碎碎总共一百块不到。
牛仔男清点完纸币并不满意:“才这么点?手机转账,速度点!”
梁才雪将微信上的零钱余额亮给他看,佯装难过地说道:“我小半年没工作了,存款已经花光了,不信你们看。”
梁才雪的钱全存在银行卡中,国外一直使用的是现金,因此尚未习惯国内的电子支付。
见对方信服了,梁才雪立马绕过牛仔男,拔腿往公交站跑去:“我还有事,先回家了。”
结果肩膀被抓住了,牛仔男猥琐地笑道:“这么早急着回家干嘛?一起出去玩啊,哥几个请你吃香的喝辣的。”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坏人,就请你喝喝酒唱唱歌。”
她被七八个人围住,隔着较远的距离呼救,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挣扎间,大兜帽滑落,露出她妍丽的容貌,牛仔男瞬间挪不开眼睛了。
他的手即将要触摸到她的脸颊时,梁才雪忽然扬起医用垃圾袋朝他当头挥去。
转瞬被牛仔男拦截住了:“什么东西?给哥看看!”
他疑惑地打开了医用垃圾袋,在看见里边的东西时,吓愣住了:“血?针?你是干什么的,这东西不是医院才有的吗?”
梁才雪的眼睛贼溜溜地转了转,一改紧张抗拒的脸色,笑盈盈道:“哥哥,走吧,你不是要请我唱歌喝酒吗?”
见对方不回应,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主动出击要拉住牛仔男的手:“迟了我妈就真该催我回家了。”
“你别过来!”
牛仔男吓得当即将垃圾袋丢开,螳螂似地往后弹跳了足足一米,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我是名艾滋病患者。”梁才雪捡起了垃圾袋,拿出了其中的针筒,高高举起对准了牛仔男的方向。
与此同时,梁才雪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一曲安静的钢琴安魂曲,纯钢琴键音,此刻听来,简直诡异至极!
“救命啊——”
牛仔男最先飞奔逃跑,其余跟随者,一窝蜂地也全跑了。
他们要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个针筒被卸去了针头,是专门为了吸取血清带回来的。
好在采血管采用的是塑料材质,并未被摔破。
梁才雪心有余悸地马上往公交站赶去,却只听阴影处传来一名男生的声音:“你真的是吗?”
对方梳着头脏辫,挺帅气时尚的一个年轻小伙,他的脸却白如纸,在月色下有种破碎的美感。
说话间,还有压抑的咳嗽声传来。
那群人里,竟还留下了一人!
“你别过来!”
她再度高举起针筒,边警告边往后退去,对方一步步靠近,眼神中充满疑惑与审视。
但意外的是,似乎并没有恶意?
梁才雪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脏辫男已经被一脚踹飞了。
他吃痛地捂住了胸口,立马借着夜色跑远了。
“小妞,你没事吧?”南元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仔细检查了下,发现她只是受到惊吓,并未受伤后,松了一口气,道歉道,“刚才公司临时有事,我回去处理了下。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实验室了。”
他立马拨通了她的电话,但直至电话结束,都未被接听。
询问了保安后,得知她往公交站方向走去了。
刚巧又看见牛仔男一群人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南元立刻感知到了危险,好在赶来得还算及时。
心落到了实处,梁才雪平复完心情,无情地推开了他:“你监视我?”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关心你,想送你回家。”南元耸了耸肩,说道,“我车就停在附近,走吧。”
梁才雪:“不用,我坐公交。”
南元:“权当报答一下救命恩人那卑微的请求。”
……
两人到家的时候,王芝凤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王芝凤往后张望着,问道:“小章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梁才雪:“妈,你忘了,良哲中途接班,得跟上一任教授对接课程进度,还得熟悉一下福安大学的教学模式,时间较紧凑,得在学校住一个星期的。”
王芝凤无奈地指了指脑袋:“年纪大不记事了。”
“小元送你回来的?”她拉着南元便往家里走,“来来来,小元一起进来吃,正好家里备了三个人的饭菜。”
待得晚饭结束,家中只剩母女俩时,只听王芝凤犹豫不决地问道:“雪雪,你现在对小元什么看法?”
梁才雪:“没看法。”
“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王芝凤讶异着,语重心长道,“以前妈不大了解小元,反对过你们,是妈不对。你出国的这十年,妈越看小元越是满意,是个好孩子,吃得了苦,还重情重义的。”
“你说你们都分手了,他还整天往我这跑,尽心尽力地帮忙干活,妈这再硬的心肠都被他整化了。”
“他也不容易,结婚生了个孩子,心脏先天有毛病,碰上工程队打地桩,整天哐当哐当的响,不到一岁就没了。
老婆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天天闹腾着说小元不爱她,还飞去他学校闹。
花钱大手大脚的,那几年小元忙着读书,哪有闲钱给她?没多久家底就被掏光了,再后来嫌他没钱跟人跑了。”
几段话,说尽了南元的好,明显就是别有用心。
梁才雪认真地看着王芝凤,问道:“妈,你想说什么?”
王芝凤眼神飘忽,莫名觉得心虚,而后豁出去老脸,说道:
“妈就是觉得同样是二婚的,你以前跟小元也处过一段,不然再考虑考虑小元?
也不是小章不好,就是他带着个五岁的儿子,一年后不是就得接到身边来养了吗?先不谈孩子的性格怎么样,好不好相处,愿不愿意接受你,给人当后妈都是不容易的。
不管你对他多好,最后都是亲妈亲。有个孩子牵挂着,小章跟前妻每年至少也得见个三四回面,你说这一来二去,万一旧情复燃了……”
梁才雪耐心地等待她说完,而后挑明道:“妈,你压根没忘良哲住校的事吧?准备的饭菜全是南元爱吃的,你跟他串通好了?”
王芝凤尴尬得拍了拍手:“嗨呀,反正就这么回事。你看,小元不比以前,搞技术开公司,是个上进又有本事的。
说句难听的,小章当教授挣的那点钱,都不够他零头。妈也不是只看重钱,就是觉得,小元各方面都比小章强,要找了他也不用考虑搬家的事了。
现在小元对你还有意思,你跟小章认识不久,八字也没一撇,不如跟小元再试试?”
“不可能了。”
……
梁才雪失眠了,脑子里全是王芝凤东拉西扯的劝说,囫囵睡了点觉,早起时,双眼乌青脚步虚浮,浑浑噩噩的,脑袋似灌满了浆糊。
究竟是如何拒绝的,梁才雪已经记不清了,总之费了不少的口舌,才斩断了她的念头。
在眼底糊了厚厚一层BB霜,才遮掩住了憔悴。
仓促地吃完早餐,刚打开大门,就见南元倚在车门上,在等着送她上班。
梁才雪并不领情,结果被王芝凤半拉半拽送上了车。
南元:“如果你拒绝我的接送,鉴于昨晚那件恶性伤人事件的危险性评估,我得跟伯娘仔细商讨一下,关于你上下班的安全保障问题。”
意思即为,如果她不坐他的车的话,他就要去跟王芝凤打小报告。
小学生行径——简直幼稚至极!
不过梁才雪同样对此有顾虑,怕王芝凤担心,不敢向她坦白,有南元上下班接送的话,确实是安全的。
于是她答应了,在章良哲能够往返通勤上班,顺路接送她的前一个星期,都由南元接送。
南元故而得寸进尺。
每天下午,检验科的休息室都堆满了各色点心,包括但不限于奶茶、糕点、奶昔、汉堡等,皆源自同一个署名“南先生”。
检验科里每个人都有份,有次甚至同时出动了两名外卖小哥。
科室人沾了光一饱口福,知道对方是梁才雪的追求者,毫不吝啬吹捧,极力促成这段绝美恋情,以保障往后的口腹之欢。
梁才雪管不住双方,只能“故步自封”,一口都不曾尝过。
……
第六天的时候,又有一名患者的血常规结果出现了异常。
汤兰将初步检验结果告知:“才雪姐,你看这个病人的血象,中度贫血,血小板低至三十,触发危急值了,推片镜检结果显示,血小板数量的确很稀少。但三个月前,这个病人也在我们医院测验过血常规,当时的血小板是正常的。”
梁才雪简单复核了一遍,吩咐道:“温育半小时,排除血小板出现冷凝集。”
汤兰依言将血常规管放进了温育箱中,半个小时后准时上机检验:“才雪姐,结果跟刚才一样。”
梁才雪:“通知病人复检,排除EDTA-K2导致的假性血小板减少,用没有抗凝剂的采血管,采完立刻混匀上机,避免血液凝集。”
重新采集的检验结果跟前两回大致相同。
报告延迟了许久,梁才雪思考之际,只听窗口处传来了病人吵闹的声音。
“不是说半个小时就能出结果吗?咳咳咳,这都一个小时了,血又给我抽了一遍,怎么咳咳咳咳还没好啊?”
汤兰在与其认真解释着原因。
梁才雪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迅速赶了过去。
“你好。”梁才雪礼貌的话,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这人分明是那晚南元赶来后,才仓促逃离的男的!
尽管这人戴着鸭舌帽,用帽檐遮挡住了眼睛,还戴着口罩,但那一头标志性的夸张脏辫,与惨白如纸的面色,让梁才雪一眼认出了他。
对方不知是否也认出了她,不自然地将帽檐压得更低了。
梁才雪回忆起那晚的场景,他似乎对她并没有恶意,只是她当时过于恐惧了,无法对此加以辨别。
“你真的是吗?”
他在看到她举起针筒时,对她说的唯一一句奇怪的话,难道想表达的是……
联想起血象结果,一种猜想浮上了心头。
梁才雪收敛起复杂的神色,微笑道:“张乐成先生,这边需要确认下你的病症。”
“平常除了咳嗽咳痰,还有别的症状吗?”
张乐成警惕地抬头瞧着她,审视了她良久,配合地答道:“胸闷乏力,经常恶心反胃,吃饭需要配可乐才能吃得下。”
“还有吗?”
“咳的是黄色的痰,咳咳咳,咳咳咳,半个月前淋雨感冒后一直咳到了现在咳咳。”
梁才雪追问道:“有咳血吗?腹痛、腹泻?有无发热,晚上是否会盗汗?”
“我……”张乐成忽然急了,用力拍着台面站起,怒道,“你问这么多干嘛?!咳咳咳我抽的血给你们了,难不成机器还验不出吗?你又不咳咳咳又不是医生,难不成还能靠病症填数据了?你把结果给我就行了,别问这么多!”
最后一句话,张乐成说得明显底气有点不足。
梁才雪:“感谢你的配合,张乐成先生,再等十五分钟,检验报告就能出具给你了,请你在这里耐心等待一会儿。”
梁才雪暗暗叫汤兰安抚住病人,自己则火速赶回了实验室。
在有目标地浏览血片后,她很快在中性粒的包浆中,找到了符合猜想的细菌。
“马尔尼菲篮状菌?”
梁才雪皱着眉头继续浏览剩余的视野,想要找出更多的细菌以确认结果。
“才雪姐,病人在催了,还没好吗?”十五分钟一到,汤兰便马不停蹄地跑来了,“他的脸色很不好,我都担心他会晕倒。”
高强度的显微镜阅片,导致梁才雪的双眼酸涩不已,在暖气维持的舒适温度中,额头都冒出了汗。
梁才雪边迅速调整着视野,边吩咐道:“你再安抚一下他,我多浏览几个视野,确认一下结果。”
在汤兰应声离开前,又出声拦住了她:“对了,汤兰,你把这个病人的血集中一下,统一放到冰箱的特定位置。这人可能是个HIV携带者,合并马尔尼菲篮状菌感染。”
马尔尼菲篮状菌,常出现于免疫缺陷的患者,如果不是白血病等重大化疗手术导致的,则高度怀疑HIV感染。
汤兰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随后慌里慌张地收集起了血液。
周围的同事察觉出这边的异样,也纷纷围拢了上来。
“杜勒小体?”
梁才雪越看越紧张,刚找到一个高度疑似重症指标的包涵体,汤兰又跑来了:“才雪姐,怎么样了?”
梁才雪:“我在极少量的中性粒胞浆中,发现了杜勒小体,病人的生化结果也有肝损异常指标,你赶紧内线联系相关医生,建议立刻安排病人住院接受治疗。”
杜勒小体又称死亡小体,出现即预示着严重肝损,耽误治疗的话,极易导致患者死亡。
一位同事先一步联系上门诊部,其余同事则跟着汤兰一起去往窗口。
张乐成一见如此大的阵仗,拔腿就跑。
汤兰等人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张乐成先生,请你等一下!”提前预感到了结果的梁才雪,早已冲出了实验室,追着张乐成喊道,“你现在必须马上入院接受治疗,否则会延误病情,造成严重后果的!”
她越是喊,张乐成跑得越是快。
很快便跟她拉开了距离。
转眼到了楼梯口,张乐成抓住扶手,要一跃到下一层,结果被南元“堵”了个正着。
“拦住他!”
百无聊赖地在医院外闲逛,顺手买了支玫瑰花回来的南元,将包装纸扯掉,花枝刁在口中,在张乐成转而朝楼下跳去时,扑上去一把抓住他滑离扶手的手腕。
张乐成没能顺利跳进下一层,悬空的抽离感让他无助而惊恐地用另一只手反向抓紧了南元,双脚踩着虚空想往上使劲。
在两人的配合下,南元很轻松地就将其拉了上来。
在这期间,梁才雪已经跑近了。
惊险的一幕结束,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结果尚未来得及回气,只见张乐成抽出了一把折叠刀,对准南元的腹部就捅了过去!
南元刚要将他的双手别在身后,余光瞥见银色刀光,闪身躲避之际,刀尖还是没入了他的左腹部!
诡异的“噗嗤”声在脑海中炸裂,明明刀没入肌肉纹理中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不是故意的!”
张乐成吓得瞬间缩回了手,南元忍着剧痛,将他的脸朝下摁倒在地。
就诊厅里,瞬间沸腾:
“杀人啦——”
“救命啊——”
“南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