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花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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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景园门口的侍卫们看见夏家马车进来，长刀出鞘了拦住马车，副卫长姚和风阴恻恻地道，“夏城阁下大人，请贵脚下来，我等按例要搜一搜。”
一身脏兮兮头发都乱着的夏壁龇牙咧嘴下车，没好气道：“搜搜搜，你搜啊，把小爷衣服都脱下来给你搜。”
姚和风满心怒气在见到夏壁狼狈样儿后便消了，他哈哈大笑，用刀柄拍了他肩头，“小阁下这是从哪个泥坑里滚了一圈就来入宴了，不怕被陛下撵出去喂猫啊！”
堂长风从车里露出个跟夏壁差不多的脏脸，“是我揍了他！”
夏壁怒道：“滚，是小爷把你揍瘸了没法骑马，才陪你像个小姐一样坐马车的！”
姚和风摇摇头，这两位从小打到大，早上在宿舍营中打了一架，把大家伙儿都吵了起来，这又不知道跑哪里继续打，这会儿才想起来要参加花宴，这才匆忙跑来了吧？他道：“行了，赶紧坐着你们的马车跟夫人小姐们一起进去吧！”他特意指了走马车的偏门，“走那边，这边是骑马道。”
夏壁被他鄙视，鼻子朝天，不忘挤兑他，“姚鼻子，看在你要当值不能参加花宴欣赏美人儿的可怜嫉妒心理作祟的份上，我不给你计较你冒犯我的事儿，回头演武场见。”
“哟哟，小阁下，下人怕得很呢！”
夏壁赶着马车追着夫人小姐们的车队进了宫园，侍卫们嘲笑声大得老远都还听得见。
颐景园众接待都是内廷漂亮的侍从侍女，当看到夏壁坐在马车上进来，便有接待上前，“小阁下，您怎么才来呀！”
“阁下就阁下，还加个什么小！你看看我到底小不小？”夏壁跟这些内廷侍女混得厮熟，日常对话。
侍女也不分辨，捂嘴笑得咯咯的。
夏壁不下马车，“给爷找个宽敞院子，再让我家人把衣服送来，我要洗漱一番。哦，还有他。”他将堂长风的脑袋抓出来给侍女看，“这个家伙被我揍得不能走路，我要赶马车进去。”
侍女道：“小阁下，二公子这边来。”
“哪里小，啊，你摸摸小吗？”一路进了一处院落，夏壁逼着侍女改口，一直絮絮叨叨。
堂长风忍不住踢他屁股，“少啰嗦，宴席要开始了，还不去换衣服，等着挨骂吗？”
侍女对堂长风抛了个媚眼，扭身走了。
太后办的这场花宴，大家都知道就是一场皇家举办的大型相亲宴，有心男女自然尽心尽力，挑的都是各家未婚才俊参加，但因是太后主持，各家都是女主人带着家中适龄儿女参加。
有隐隐笑声，“不知道今天能成多少对呢，听说最耀目的一对，会获得女帝第一枚金圣花勋章的见证人，俗称金童玉女，那可是一辈子的荣耀，多少年后说起来，儿女脸上都有光。”
有贵女指了姜依萱的背影，“听说内定了她跟堂卫长呢！”
“一个穷山僻壤破落伯爵的女儿，她也配得上堂卫长？”
“是啊，真羡慕她呢，若是我名字跟堂卫长牵在一起被人说嘴，我也开心。”
“你眼皮这么浅呢！”
“怎么浅了，我母亲说这叫眼高于顶。”
“哎呀，你跟你母亲什么话都说的？那她可跟你说过，女帝有意纳堂卫长为皇夫呢！”
“哎呀那太可怕了，陛下岂不是要跟那个破落户女儿争夫了？”
“嘘！别大声，要是让宫里人听见，太后殿下听见可不得了。”
“这跟太后殿下又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来跟你讲。”
夏壁托着下巴，对堂长风挤眼睛，“怕不怕？”
“怕个球。”堂长风粗鲁地咒骂，“今天我就替兄长抢定了女帝这朵金圣花，她们就眼馋吧！”
颐景园很大，宴会设在占据半个园子的西镜湖心的观镜宫中，宫中遍植花木，金圣花重重瓣瓣，金茶花带着晨露含苞欲放，丹桂花香浓郁醉人。原本有一大片各色菊花，但因周家犯事，菊花便成帝都忌讳，园子里的菊花都被铲掉，临时移栽了一片雪绒花，雪白的花丝因不够寒冷而有些羸弱。
贵族们的赏花宴流程，先是宴饮，男女对坐，中间场地留着才艺表演，主家挑人表演或者男女主动上前，或歌舞或诗词或舞剑或投射，展示各人长处。酒宴差不多了，便会撤下桌凳，再摆上茶点酒水放置在花园各处，各人自由活动，玩乐闲谈，诗会投射，等都留有场地，甚至不耐烦聚众活动，看对眼了私下约会，去湖边赏景也无不可，还有树林花丛，可闲坐聊天可私密对坐。
按惯例，乐在渊丧妻未婚，也是待选佳婿，太后给乐在渊也下了请柬，这是她必须尊重的贵族礼仪，若她不请，便是皇家失礼，更是乐氏丢脸。
太后虽不情愿兄长沦为那些浅薄的贵妇们挑选的肉菜，但也生了点小心思，她想趁机观察兄长是不是对哪家贵女有兴趣。
宴席开始。
太后和女帝高坐，举杯，仕官高喝，“宴起！”
众男女举杯同饮。
酒酣才始，夏壁就开始嚷嚷，“谁家美女有绝佳舞蹈，快来一曲啊！”他还去抢了乐队的喜鼓，敲起催新曲。
他嚷的这样大声，那些原本想卖弄才艺的贵女都不好意思了。
女帝瞪了夏壁，喝他，“你给我停下！坐那里灌你的酒。”
夏壁被骂，只好回到位置上，鼓着脸喝酒，没一会儿就喝得桃花眼迷离，他搂着堂长风跟他同坐，指了堂中舞剑的冯英，“冯黑炭，你没力气吗，怎么剑舞得软绵绵的像个小娘子？”
喝醉酒差点没赶上宴席的冯英原本就一肚子气，一边气牢头不会事给他买千日醉，一边气兄长太不争气，把自己整散了架不能来宴会。他单身赴宴，先给太后替兄长请罪，好容易提起精神来了一套醉剑，试图引起女帝的注意好让她去探视一下还在昏迷的长公主殿下，却被夏壁奚落，他顿时改了剑风，舞得呼呼生响，大开大合。
夏壁又：“你这不是酔舞，是猩猩舞吧？”
冯英的剑锋一转对着夏壁眉心就刺过来，夏壁眼疾手快躲到堂长风身后，剑尖指着堂长风的眉心，贵妇小姐们惊叫出声，接着又嬉笑起来。
冯英急眼道：“你上来，我们比一场。”
夏壁抬起软绵绵的胳膊，“不比，我早起才将堂长风打败，现在没力气。”
“是我打得你满地求饶！”堂长风气得鼻子歪，推了夏壁，下呼呼离席而去，夏壁追了出去。
这点插曲，让花宴气氛浓烈起来，大伙儿不再拘谨，该上场表演才艺的，一个个都不甘示弱。
宋蔚朝看得目眩神移，帝国贵族正事不行，但吃喝玩乐这些把戏一个个耍得倒是好看。
堂长墨站在女帝身侧，手在腰间剑柄上，时刻警惕着，女帝低声对他道：“你也看看跳舞啊，那是林家小姐吧，剑舞好，腰更好。”
堂长墨“嗯”了一声。
女帝又道：“不知道姜小姐会表演什么才艺。”
姜依萱站了起来，拖地长裙，粉色的玉兰花为底，绣着蓝色的相似叶，长发落在修长脖颈上，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
堂长墨向女帝道：“该换班了，我去查巡一遍。”这处周围都是侍卫营的人，女帝身边还有华严，是没有危险的。
女帝喊他，“唉，看完再走啊！”
堂长墨毫不留情地走了，姜依萱有些僵硬，但已起身只能继续，她放下原本想展示的画册，盈盈道：“我唱首南方歌谣吧！”
歌声摇，寄相思，君知心，我心常在。
堂长墨自是听了歌声，他有些烦躁，迎头看见乐在渊大袖而来。
乐在渊跟他站在湖边，听了会儿歌声，“姜小姐歌声优美，胜在情丝丰沛，撩动人心。”
堂长墨：“阁下有情才能听到情吧！”
乐在渊愣住了，堂长墨话少，话值千斤，但不代表不会说话，从不会这样吵架似的堵人。
“姜小姐知道有阁下这样的知音，定倍感欣喜。”堂长墨还不忘再补一句，然后走了。
留下乐在渊独自欣赏有情歌声，他看着堂长墨远去背影，略一思索，看了眼喧闹的宴庭，转身往回，“回去。”
侍从不解，“城主，太后殿下吩咐您无论如何要出席，马上就结束了，您该回席了。”
乐在渊摇摇头，他有些不安，堂长墨的表现提醒了他，若想避嫌便早些避开，不要留人猜测之想。他不愿沾惹帝都贵妇，起码在太后摄政权还不稳的情况下绝不能跟哪家小姐连上干系，若起婚姻事，他说不定就得离都筹办婚礼，这个节骨眼不要生事。只要他人来了观镜宫，就不会落人口舌。
宋蔚朝看了会儿歌舞，来来去去都是那些，男的舞蹈弄剑，女的唱歌跳舞，文雅的还有吟诗作画，她有些无聊，堂长墨躲了姜依萱去巡查了，插科打诨的夏壁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宋蔚朝道：“母后，我去瞧瞧月皎，我让人服侍她在泡温泉，应当对她病体有用。”
女帝往观镜泉行去，窦正奇也赶到了，求见女帝。
宋蔚朝心喜，若今日能将宋月皎救醒，那事情就会更顺利。
宴席接近尾声，若再无人表演就宣布散席，各自自由活动。
内侍刚要唱喏，花丛中现出一道纤细身影。
她身着蓬起的碧湖色长裙，裙摆绣着散花水雾绿草，金银丝线绣成簇团金圣花和栖枝飞凤，刺绣处缀上各色真珠，纤细腰肢一扭一动间，真丝流苏辉映金银丝线，璀璨如星光，臂上挽迤着的烟罗粉轻绡如流霞倾泻。
她舞动着，轻盈如飞鸟，缥缈如真仙，一双目闭着，长睫偶尔微微颤动，勾着人心总想看看那阴影下是如何一双夺人心目的眼。
“睁开眼睛。”有如痴少年喊出声。
少女舞动着，腰如蛇软，她勾起唇角，掀动长睫，睁开了如雾似水，柔得能将少年心都软成泥的眼，瞳似深渊，沟壑不知道几深，吸引着所有人的心神。
堂中静可落针，男女都看呆了。
酒宴结束，花会开始，内侍喊了一声。
迷醉的男女并未清醒，情浓如火，无处发泄，有情的互相看对了眼，勾着手躲去某处了，没情的寻觅着他/她的佳人，帝国真正的赏花宴，便在少女淫/靡的舞姿后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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