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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八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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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后,琴酒三人带着黑羽快斗坐上了前往八原的列车。
由于列车不让带宠物,黑羽快斗只能委委屈屈地蜷缩在背包里,与安室透的杂物挤在一处。背包拉链露个口子,他便贴在那里换气。
赤井秀一给工藤事务所的主人打电话说明此事,琴酒则靠窗坐着,拿着他的两把短刀翻来覆去地打量。
赤井秀一的刀应该是以特殊工艺打造而成,一长一短,短的只有巴掌长,长的和他的小臂长度差不多,刀鞘为黄铜色,刀刃雪白,如寒潭水面上的一泓落雪。
他常用短的那把,锋刃磨得更利,琴酒看着光可鉴人的刃面,上面映出自己半张面容,比镜子还清晰。
“怎么?喜欢我的刀?”
赤井秀一打完电话回来,瞧见琴酒的举动,好笑地问。
“嗯,很顺手。”琴酒放下短刀,握紧半长的那柄挽了个刀花,利落漂亮,“你在哪里买的?”
“单位发的。”赤井秀一拿起短刀,刀鞘上残留琴酒掌心的温度,他微微用力,就像握着琴酒的手,“这是事务所专为鬼怪定制的武器。”
琴酒终于舍得给他分一个眼神,翡翠般的瞳眸光彩流溢:“有热武器吗?”
赤井秀一笑着摇头:“没有。”
琴酒眼里的光黯淡下去,恢复成原本的深邃冷凝。
不知怎的,一贯不爱说无用话语的赤井秀一,居然对着他那张冷脸解释起来:“对付鬼怪,冷兵器比热武器好用。热武器有使用限制,需要频繁更换弹药和零件,而冷兵器不用。除此之外,热武器容易误伤,尤其是大规模杀伤性热武器,所以我们不常用。”
琴酒点点头,顿了顿,又用微妙的眼神看他。
赤井秀一被看得一愣:“怎么了?”
琴酒托着脸,面无表情地问:“你是在招揽我吗?”
他刚才对冷热兵器的比较,听上去很像某些HR找人时画的大饼,类似于“不是这个不好而是那个更好”的句式。
琴酒隐约记得自己加入刚组织那年,在培训的时候,好像也有人说过一番差不多的话。
那人嘴上坦然大方,实际上只是因为得不到更好的,所以为了自己的退而求其次显得不那么卑微,才如此说。
赤井秀一虽然没那个意思,行事风格却很像,让他久违地忆起了往事故人。
“招揽?”赤井秀一不知道琴酒百转千回的心思,摩挲着下巴开始思考,“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倒觉得你很适合来我们事务所任职。这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惊险刺激的任务。”
工藤侦探事务所。
琴酒没有立刻回答,在心里把这个名字过了一遍。
从名字上看,这个事务所的主人应该就是工藤新一。让他在工藤新一手底下干活?
有点意思,但不多。
“再看吧。”琴酒把刀丢还给赤井秀一,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这具身体的状态不是太好,还有点晕车。
晕各种封闭式的车,摩天轮除外。
淦。
……
从鳞次栉比的钢铁丛林,到天远地阔的山野田原,只需要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
在赤井秀一和安室透身边,琴酒自然不可能真的睡过去,不过休息一路,下车时精神还是好了不少。
安室透将黑羽快斗放出背包,小小一只猫扒着他的手腕吐着舌头急促喘气,耳朵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琴酒正瞅着他笑,忽然眼神一动,扭头看向侧后方。
同一时间,安室透后方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揪着黑羽快斗的后颈皮将他提溜起来,凑到面前摇了摇。
黑羽快斗冷不丁身体悬空,吓得刺猬一样炸毛,四肢在半空胡乱蹬动着,直到看见提着自己的人的脸才停住。
准确地说,是僵住。
“哟,真的变猫了?”
说话的是个身形高瘦的少年,穿着英伦风的格子衫与西装裤,缎带打的领结从衣领处垂下,布料柔软,迎风拂过黑羽快斗的肚皮,让他蜷起爪子瑟缩了一下。
少年那张脸琴酒很熟悉,但他估计自己没有黑羽快斗熟悉,毕竟在变成猫之前,他天天都要在镜子里看到。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工藤新一。
“喵!”
黑羽快斗羞愤地挠他一爪,没挠到,却逼他松开了手,随即一个拧身蹿进琴酒怀里,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敏捷地爬到了他肩上。
琴酒:“???”
不是之前被他吓到的时候了?
工藤新一顺势看了过来,迎上琴酒碧色的眼瞳,心中莫名一凛。
这位看着“弱不禁风”,实际却很不好惹啊。
安室透见两人对上眼神了,微笑着介绍道:“工藤,他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黑泽阵,对付鬼怪很有一手。黑泽,他是工藤,我跟赤井名义上的老板。”
“喵呜。”黑羽快斗蜷缩在琴酒耳朵下方,咕哝了一句。
什么老板,就是个高中辍学的不良仔!
琴酒搔搔耳朵,冲工藤新一点头,惜字如金:“你好,我是黑泽阵。”
“你好。”工藤新一回以礼貌性的笑容,飞快地瞥黑羽快斗一眼,然后迅速转移话题,“你们过来之前,我打听过黑羽他们露营的那座山,是有些古怪,与普通的鬼怪作乱还不一样。我找了‘专业人士’协助,走吧,先去找他。”
安室透上前几步与他并肩,琴酒落在后排,赤井秀一也跟着他走在后方,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只黑羽快斗的距离。
走出列车站,外面是大片大片的山林与一望无际的田野,暖风和畅,阳光轻柔,将空气中的粉尘都照成了暖洋洋的金色。
穿过林荫小径,众人跟随工藤新一来到一座位于半山腰的民居前,未及敲门,里面的人便先把门打开。
出来的是个身量与工藤新一相当,却比他单薄一些的少年,亚麻色头发,肌肤白皙,五官俊秀漂亮,眉宇间深藏静气。
他年纪不大,却气质超然,时间从他身旁经过,仿佛也放慢了脚步。
“各位下午好,我是夏目贵志。”少年含笑的目光依次扫过四人的脸,在琴酒的眼睛上略做停留,最后才缓慢地落到他肩头。
琴酒注意到他的视线很轻,像一片被风吹起的柳絮,落到黑羽快斗身上时,竟然还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好像生怕惊扰了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黑羽快斗哆嗦一下,背上的毛忽然炸开,蹭得琴酒肩颈和耳后两片肌肤痒得厉害。
把这又出状况的猫崽子团到手里,琴酒冷冷地问:“你怎么了?”
“喵……”
黑羽快斗不适地动了动,皱着小脸在他掌心扭来蹭去。
他刺挠!
见状,工藤新一皱眉将他接过,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夏目贵志。
夏目贵志这时才回神,歉然说道:“抱歉,之前心绪失守,不小心泄露了几分力量,惊扰到他体内的东西——我这就帮他暂时压制一下。”
说着,他并起双指,指尖凝起一点金色的光,犹如沾了颜料的画笔,在黑羽快斗头顶描画一个图案。
那金光浮现的瞬间,琴酒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晕车的眩晕感,瞬间脸色发白,捂着额角后退。
赤井秀一第一时间察觉他的不对劲,当即伸手拦了拦,想想,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
琴酒藏在他后方,晕眩感似乎好些了,眼前却出现了古怪的重影——不是同一物品重叠的影子,而是两套截然不同的画面在他眼前交叠。
一层画面里是赤井秀一的背影,另一层好像也是,但那里的赤井秀一坐在车头,手里拽着几根银色的长发,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月光从他身后照来,却只是让脚下的黑暗更加张牙舞爪,犹如巨大的漩涡,正等着吞噬他这个近在咫尺的猎物。
“黑泽?”
一声呼唤远远的传来,仿佛隔了一整个宇宙,听不真切。
但琴酒并不在意,心里一发狠,照着舌尖狠狠咬下去,伴随着剧痛而来的甜腥在口中扩散之时,他的意识也渐渐苏醒。
“嘶……”
恢复意识后,琴酒率先感受到的是嘴里浓烈的血腥味,以及让整条舌头都麻木了的钝痛。
其次就是……他嘴里似乎咬着什么?
琴酒猛地睁眼,第一眼看到头顶上方垂下赤井秀一的脸,长眉担忧地拧紧,神情紧张。
第二眼看到的是安室透……的手。他右手手掌的侧面正塞在琴酒口中,被他咬出了血,琴酒有两颗牙齿还卡在他食指的金属戒指上,磕得生疼。
安室透倒是没露出痛容,紫罗兰色的眼瞳紧紧注视着他,深邃得吓人。
这时,夏目贵志与工藤新一一左一右地探出脑袋,黑羽快斗从后者胸前的大衣里钻出来,三双眼睛同样直勾勾地瞧着他。
琴酒恍惚以为自己已经下地狱了。
这什么魔鬼构图。
“黑泽先生,你没事吧?”夏目贵志温柔地问,“刚才你突然昏倒,又拼命咬自己的舌头,如果不是零先生反应快,你恐怕会咬断自己的舌头。”
“……”
琴酒默默松嘴,看着安室透掌侧染血的深深的牙印,眯了眯眼。
他很想掏出系统仓鼠问他这具身体到底怎么回事,但身陷一堆正道栋梁之间,却只能暂时装傻。
“我……”
他扶着赤井秀一的手站起身,就这几秒的功夫,他的脑海中飘过了几十个理由。
琴酒定了定神,一本正经地道:“我可能是被公寓里的鬼怪影响了。”
赤井秀一:“?”
安室透:“?”
他左口袋里的仓鼠:“……”
右口袋里的钢笔和镜子: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