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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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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外表,铃屋表露出的性格同样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他仍然是敏感的,能清晰地分辨出周围人的善意与恶意,却不再像以往那般肆意地对待恶意者,言行举止中透着妥帖的克制。
“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喜欢我。一开始我很在意这些,会厌恶他们。现在想来太过正常,毕竟他们又和我不熟悉。”
他这样说,“只要我在乎的人,能够在意我的人,比如篠原先生、真子......只要你们喜欢我就可以了。”
我有时觉得,铃屋与我太过相似。我曾经在有栖川凉子的引导下知晓这个道理,如今的他因为篠原先生而有所感悟。
比起曾经渴求着微弱的喜欢的他,现如今进步了太多,只是我察觉出铃屋的潜台词仍然是,需要我们喜爱他,在乎他。想想也是,孤寂归于黄土虽是人类的宿命,但存在于世时鲜少能脱离联系,孑然一人地生存,渴求温暖的爱意不过是本性。
我抬起手,指尖穿过了他在薄光下透亮的黑发,刘海被我胡乱的动作捋乱了,有的乖顺地挂在耳廓,有的遮住眼睫,有的落在鼻尖。
“感觉......真子好像在摸小猫一样。”
明明像是在细细抱怨,但他的眼尾却愉快地翘了起来。
确实很像。
我承认了,但狡猾地换了一种表达方式:“我也在表达我的喜爱。”
“哦!”
他倏然笑起来,同样抬手勾过我的小拇指,行为与吐出的言语在我看来与猫咪卖萌打滚别无二致,黏黏腻腻地淌过来,“那可以帮我夹一下发夹吗?”
感觉回到了刚进CCG的那一会儿。
“还是和原来一样吗?”
“唔......”
他思索了一会儿,“换一边吧,也算是换个造型了吧?”
这也算吗?
我在心里小小地吐槽了一下,凑近他光洁的额头,捋起头发。比起从前,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的接触,不会再下意识回避或者颤抖起来。
我十分顺利地夹好头发,满意地点头:“可以......”
最后一个语气词还未落地,濡热的触觉便落在唇上,转瞬即逝,如一朵云那样悄然拂过,须臾又粘了过来。
鼻翼相触,擦过,是浅浅淡淡的酥麻。
指腹最开始缠着他的发尾,顺着他的动作最后划到分明突出的肩胛。无意识收回手,我怔愣片刻反应过来时,这双近在咫尺的,漂亮润泽的眼满满地倒映着我,又像是载有流动的水光。
我的视线徐缓地划出了这双鲜亮的眼瞳,虚虚地在脸颊,鬓角处滚了一圈,半知半觉地发现刚刚夹好的发夹已然歪掉了。
铃屋随之触碰了下因为动作而倾斜的XIII发夹,口中吐出了与当年几乎一样的句子,只是意味似乎完全不同了。
“可以再来一次吗?”
好像他一摆出这种乖顺无辜,富有恳求意味的目光,我总会不自觉地败下阵来。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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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发后的铃屋安安静静地养病、康复训练、去病房探望昏迷的特等,几乎在病房食堂两点一线。偶尔觉得无聊,便与与休假的我一齐下楼走两圈。
这段日子有那么一点点像是回到了学院里的时光,闲暇无事,远离一线斗争,大多都是充斥着和煦微风、温暖薄阳的平静时光。
真户小姐也是在这段时间通过邮箱联系我,与我约定了见面时间。
她的面容依然锐利而精致,像一把出鞘的刃,浸着寒气。她抽出了身旁的库因克箱子:“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库因克,笛口一号。”
她顿了顿:“目前是受损的半成品状态,我十分希望能够交由有栖川研究员您来设计制作。”
我小心地接过库因克,有些迟疑地问:“全部由我来吗?”
“是的。”
真户小姐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我是CRC瓦斯的第一批使用者,它在对付大规模的低级喰种时十分有效。我相信您的研究水平。”
面对他人所托,我顿感身负重任:“......谢谢您。”
“还有一件事情——”
她从手提包中抽出了一份文件,推在我的面前,“这是我从嘉纳的地下实验室拿到的资料......一般来说,没有权限的研究员是无法查看的。”
我霎时间生出不详的预感。
“但是,我偶尔发现的这一份是有关于你的,你的过去的资料,我与你的直属上司地行博士交涉过,他的建议是,交由你来决定是否要看。”
她的声音低沉,寥寥数语间我的大脑却空荡得落入真空,时间尺度都拉长到以世纪为单位。
真户上等放下文件后,朝我颔首示意。清脆而雷厉风行的高跟鞋声逐渐远去,独留我一人困坐在此。
面前的这一叠纸张像是魔盒中的潘多拉,我蓦然间想到了犬儒或西西弗斯,我是否应当与之前一样龟缩逃避,又或是推动巨石,延续先前放弃过的,状似了无意义的荒诞执念。
似乎在很久很久,却又没有那么久的过去,同样有人向我递来了这样一份文件,我记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记得那双手上有着割裂狰狞的刀疤,声线犹如沉底的木,沙哑、瓷实,音调毫无涟漪。
“你可以选择留在有栖川凉子小姐的身边,或者前往收容所。”
遥远的声音顿了顿,“如果选择前者,在这份文件上签名,下次见面时交给我。仔细考虑一下吧。”
是否想与有栖川凉子一起生活?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即便凉子很忙碌,吃饭的时间与我往往是错开的,但她闲暇时偶尔会托着脑袋微笑地盯着我吞食的模样,又或者温柔地帮忙擦拭唇角的米粒;她会规划着我们未来的生活,她总是说着如果、如果、如果......
我一开始很是兴奋,畅想着与凉子的未来。可察觉到了她偶然间露出的疲惫、怅然、迷惘,我有些踌躇了。那时的我认为她不过是一位年轻实习医生,我不确定收养我这件事是否会成为她的负担。
我忐忑,满怀希冀询问她我究竟应当如何选择时,那双记忆中的湿润而美丽蓝眼睛微微睁大,她露出了奇怪的、释然般的笑,对我说。
“真子,这应当由你来决定......至少,我希望你能够自己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