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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归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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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与章家世代交好,我与怀之认识,也是多年前的往事了。第一次见怀之我六岁,个中细节自然记不清了,唯一确信的一点,是我那时正坐在堂前玩一个纸做的灯笼,怀之跟着章家的人恰好进门,他一脚踩在我的灯笼上,将我最钟爱的玩具毁了。
至于他后面有没有赔我灯笼,无从考证。怀之好几次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绝对赔我了,我却总疑心他这话的真实性。毕竟他性子顽劣,满口谎言,常把女人哄得心花怒放的,还未成年便落了个风流的名声。
总而言之我与怀之一块儿长大,连成年礼也是一起办的。我父亲疼我,寻常人家女儿不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父亲出钱送我上私塾,教我看书习字,八岁时家里来了位洋先生,金色头发碧色眼睛,每天下午我父亲会召我入书房,听洋先生讲洋文。耳濡目染之下,不到十八岁我已能将洋文说得很好了。
成年礼那天,我起了个大早,跑去章家府中看怀之行加冠礼。怀之的父亲对旧社会那一套深恶痛绝,却拗不过家族长辈的胁迫,勉为其难将这成人礼的形式改了改。按当朝的习俗,成年男子原是二十岁加冠,且一般将加冠日移至娶妇前夕,怀之父亲和我父亲一拍即合,听闻西方社会一般十八周岁即成人,便将怀之成人礼的时间往前挪了两年。
于我则相当于延后三年。十五岁本应及笄,父亲却不想我那么早嫁人,硬是扛着族中那些老顽固们频频施加的压力,许我和怀之一同成人。
那是在一九一零年,我和怀之都是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