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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是什么,咖啡厅,去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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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是什么样的。
不冷不热的温度,完全不准的天气预报,还有时不时落下的恼人的雨,加在一起持续。
算不上多宽敞的出租屋内,身着橘粉色睡衣的女性微微敛目,任由松散的头发爬上脸颊。
头顶的风扇咿呀地响着,吹来的是和角落香氛的味道揉在一起的、恬淡湿润的气息。
笔尖和纸张不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小林优子板着一张脸,对着书桌机械的动了动脖子,视线也随之偏移。
这期间,她依旧没有发出一点声……衣袖上那块黑色是什么时候蹭上去的??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思绪都随着耳边的雨声一起,一点点砸在地上,又挣扎着在灰漆的地面汇成一滩,顺着地砖的缝隙不停往下。
不行,完全画不出来。
犹豫了很久,小林没有落笔。她把眼镜取下,冷淡的眉眼皱起,攻击性更甚。
漫画的初稿其实三天前就已经画完了,编辑看了一眼就打了回来,说如果她真打算交这个上去,就吊死在她门口。
小林优子尝试去修改,可始终找不到灵感。
左右不过是被腰斩吧。她想。
虽然画的是推理漫,读者却总是想要添加女孩子、添加女孩子和不停的添加女孩子。
就连编辑也时不时来做她的思想工作,说什么:“我现在已经不在乎是男是女了,实在不行你画个天降的竹马、画个一直支持主角的后辈、画个阴魂不散的高智商反派,读者总有办法把他们凑成一对”。
以小林贫瘠的恋爱和同人知识储备,完全不明白人们为什么对磕cp这件事这么热衷,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给自己笔下的主角合理的拉郎配。
她画过被隐藏的真相,画过迟到的正义,画过沉冤得雪的眼泪,画过雪花点般密布的恶意——
总之就是一些套路的东西,什么东西热门,什么东西读者喜欢看,她画什么。
但偏偏就画不出来“绝美爱情”。
所以画来画去,小林优子笔下的主角还是像修了无情道一样,心中没有男人,没有女人,只有正义。
讲道理,侦探的故事有正义不就好了吗?
熬了一个大通宵,小林按了按胀痛的眉心,短暂的思考了一会儿。
不行,再这样下去还是不行。
她只是一个不温不火的新人,运气好小爆了一下而已,后面还能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洗了把脸强打精神,小林优子最后决定现实低头,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她用抓夹束起头发,换上风衣。
号称“手画断了笔都不会断”的炭笔临走前被她碰落到地上,发出了让她心碎的断裂声。
啊……算了。
回来再说吧,现在取材最重要。
抬起腕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小林优子戴上口罩套上靴子,把油墨味都关在了屋内。
…………
休息日的咖啡厅人流量不算太少。
男人略有些冰凉的手掌贴在女人的后颈处,拇指按在她的颈动脉上,锐利的刀面以一种不轻不重的力道抵上喉头,压出一条细长的血线。似乎只要再一个用力,就能轻易结束女人的生命。
被迫抬着下巴,深褐色的发夹落在小林脚边,被男人踩了一下,已经坏的差不多了。
脖子上的水果刀反射出冷光,耳侧是男人粗重的吐息,小林把手伸进衣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余光里,她为肠胃考虑而点的饮品还在升腾着热气,和她拼桌的两个女高中生则是紧张的盯着这边,似乎很担心她的样子。
她有些意外。
“怎么了大漫画家?”没来得及多想,饱含杀意的声音就炸在脑后。
男人的五官狰狞地挤在一起,恶狠狠地说,“继续用你那漫画角度的观点来自救啊?”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威胁程度,按在小林脖颈上的手,无端又用力了几分。
小林眨了眨眼。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害怕的,不然指尖也不会这么凉,一直细细的冒着汗,止也止不住。
可她抬着头盯着那片颜色,心情居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在这里,不妨把时间倒转到二十分钟之前吧。
只是走了八分钟就觉得有些疲惫的小林优子,异常心安理得的走进了街角的一家咖啡厅,打算休息片刻。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这样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店生意如此火爆,她还是接受了店员的提议,和两个看起来像是刚放学的女子高中生拼桌了。
其中,戴着发箍的那个女孩子比小林想象中还要活泼,不停在抛着话题。
小林就算不太想开口,也没办法抵御对方的攻势,回应了几句以后,慢慢的就聊开了。
“对了,小林姐姐的理想型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已经熟练地攀起了关系,自称园子的女孩对恋爱的话题有着用不完的热情,她拿着自己点的芭菲,兴致勃勃的看向黑发的女性。
小林愣了一下。
理想型……她好像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硬要说的话,她笔下的男主,大概算是自己的理想型吧。
柔顺的墨发,蓄着一点胡茬的下巴,还有多看一眼仿佛就会溺死在里面的、温柔的蓝眼睛——是的,尽管现在仍旧扑街,但小林已经决定了,如果以后能有大幅彩色面板的话,她一定要着重刻画那双眼睛。
于是她省去了一些部分,挑挑拣拣的把自己的主角讲给两人听了。
铃木园子感慨的托着下巴:“听描述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小林姐姐没有和他在一起吗。”
“园子!”
一旁的兰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开口道,不过还是没来得及。
“应该做不到吧。”小林优子斟酌了几秒,开口说,她能察觉到对面两个女生都愣住了,于是安抚性的对她们笑了一下,摇摇头,“他大概很讨厌我。”
没办法。小林想。
自己平白赋予了他那么多不必要的苦难,换做是谁,一样也会觉得不服气的。
感受到了一下子僵住的氛围,身着风衣的女人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赶快终结掉这个话题比较好。
所以,她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虽然觉得还是有些奇怪,但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的这么说道:
“没关系,不用太在意,我和他的关系就是这样,理解起来有点困难,但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了——他依靠我的能力才能活着,可如果他死了,我大概也活不成。”
很明显,对面的二人并没有理解。
又或者是理解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小林姐姐,不要被男人骗了啊。”
铃木园子看起来忧心忡忡的,半响后弱弱的来了一句。
小林抿了抿唇,不敢把“我觉得你才像会被男人骗的样子”讲出去,只能点点头对她说自己有分寸。
又过了一会儿,她点的主食终于姗姗来迟,小林优子抬头看了过去,视线中却只有一大片绿色和服务员一点深灰色的衣角,再偏头,不远的角落里堆叠着成套的椅子。
果然,踏进店内时的违和感不是错觉。这里客人那么多,布置得却完全不合理啊。
不达标的空间利用率让一些画师的职业病有发作的迹象,没搞懂心中微妙的不安从何而来,小林又垂下眼睛。
她拿起筷子,刚准备带着仪式感戳下去,咖啡厅的角落突然鸣笛一样的响起了一声尖叫,仔细去辨认才能听见一点类似她公寓老旧热水器运作的“嗬嗬”声。
缓缓朝声源望过去,一个和她点了一模一样的餐点的男人,捂着胸口不停抽搐口吐鲜血……
倒下了。
小林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