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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八章 ...


  •   月色醉人,却无法抚平起伏不断的思绪。

      独自在夜路上奔驰,感受阵阵擦过的烈风,能令被压力压垮的精神稍微松弛下来。

      目前为止,她所希望的事开始有了起色。

      零的秘密仍未被优姬知悉,绯樱闲与零的会面结束,与蓝堂英的协议顺利进行。

      梦魇的声音与重演的记忆,反令她觉得事情发展顺利得太不自然。

      令人不安的目光使她止步,才发觉自己正身处月之寮附近。

      又是玖兰枢吗?

      她干脆走进了月之寮,却发现这里不止聚集了很多夜间部的吸血鬼,连零和优姬也在场。

      人群中的一个金发中年男人看向她的眼神甚异。

      那充满怨恨的目光应该是出自这个人,她没有将视线停留在任何人身上,只是若无其事走到零的旁边。

      “哟!优姬,零!”

      “你愈来愈不守规则了。不单校内夜游,居然还跑来月之寮这边!”

      “那…优姬打算向理事长告状了?”凌调皮地伸伸小舌。

      气氛未被轻松的对话缓和。

      正当优姬想反驳的时候,那来意不善的男人抢先开了口。

      “被诅咒的魔女!你又想宣告谁的死亡了?”

      在场的人都显得有点愕然,明显是未料到金发的男人会认识凌。

      “你是谁?”

      那男人却只发出“啧…”的一声便步离她的视线,对她的问题没有作出回应。

      “哈?好奇怪的人…”

      这时候,一条拓麻走向她“你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要是说死亡什么的,我已经看过太多了,根本没办法逐一记住。”

      “是吗,十年前你预言了我的双亲的死亡,刚才那位是我的祖父。”

      十年前,她还没确认自己身处怎样的世界。

      “抱歉呢…我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

      反正是过去式的事,想太多也不能改变任何事。

      等一等!一条说那是他的祖父?

      那不就是一条麻远,一翁?

      她皱起眉头,搣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很疼,这不是幻觉。

      他来到黑主学园的时间提早了?

      “抱歉,我忽然想起等等还有点事要去做,要先走了。”

      “喂…!”

      锥生零想截住转身离开的凌而伸出的手悬空,目送远去的身影渐渐融和在幽暗中。

      就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吗?

      这阵子他们都很奇怪,每一个都似是对他隐瞒了什么事情。

      房间里的托雷正从锅里取出两瓶暖好的牛奶,徐徐将瓶身的水份抹干便往顶楼出发。

      每次凌没有依时回房的话定必是在瓦顶乘凉,就算在严冬亦不会改变。

      门被打开,月色辉映下的背影多出了几分落寞。

      “要是那时候我没去把锥生零带回来的话,他会死吗?”

      身后传来托雷的声线并没作出问候,反而是直接问及重点。

      刚平服下来的心情再度陷入混乱,她的思绪只把「他会死吗?」四个字紧紧牢住。

      零会死吗?在命运被扭曲的情况下。

      要是她从来都不存在,没有任何人介入过他们的世界,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

      居然还沾沾自喜觉得能帮上零,这下子她真的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果然,她是不应该存在的人吧。

      “他们谁都不该死!”

      坚定的目光与颤抖的声线成了强烈对比,她明显对自己说的话有所犹疑。

      她反驳过后便慌张得猛地站起,还没站稳便想离开屋顶,不小心滑了一跤便掉了下去。

      托雷见状随即跳了出去,伸手把她紧拥进怀里。

      落地后,他本想放开她却发现她哭了。

      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他就这么不可靠吗?

      “偶尔…依靠一下我…也可以吧…”

      听到他这一句反令她哭得更厉害,她应该怎么办?

      如果任由事情继续下去,不止零一人,连周围的所有人都有机会遇害。

      加紧拥抱的力度,让她的脸容埋在自己的胸膛,任由她泪湿自己的外套,为她隐藏泪痕。

      他可以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也许哭出来会没那么痛苦吧?

      “零,快看看那边!”

      把一翁带到理事长室后,锥生零和优姬去了继续夜巡的工作,意外地看到了这一幕。

      “我就说他们不止是青梅竹马,他们还一直不肯认!”

      “走吧!”零语毕便硬拉着优姬远去。

      他不想知道,更不想确认。

      为了不干预他们的事,他一直努力抑制自己的感情。

      但有发挥过作用吗?

      没有,他阻止不了自己的感觉。

      所以会令自己痛苦的事情,不要去理解就可以了。

      明明已经决定了不去想,离开过后又放心不下。

      夜巡过后,结果还是忍不住去了看她,但看进眼里的却是自己的多余。

      他们把灯光调得很暗,也许是怕太亮会刺痛她哭过的眼睛吧。

      托雷从来都很细心,永远都站在最近的距离释心照料,而他却只能在门外窥听她的哭泣。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办法跟他相比。

      “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里…别哭…”

      只能从生活琐事上照顾她,却永远没办法知悉她的心事,因为她每遇挫败都不曾依赖任何人。

      如今终于她终于愿意给他看到自己的眼泪,他却完全想不出该说什么去安慰。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一切都只是他自以为是。

      记得那时候,她紧捉着自己负伤的手,跟现在一样哭得无法遏止。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托雷……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笨蛋,是我自己掉下去的,跟你没关系!”

      “但是…要不是我松了手的话…”

      “别哭啊…若不是我自己失足的话也不会受伤,所以这不是凌的错…不要哭好吗?”

      “托雷…我…”

      “没关系的…只是断了骨而己,我很快便会好起来,所以……”

      不管他说什么,她仍然会继续落泪。

      “不要哭…”

      每一次看到这样的她都变得毫无办法。

      “我一定会成为最强的人,然后好好保护你,不会再令妳流半滴眼泪…好吗?”

      还能凭什么去保护她?

      刚才,他是故意问及锥生零,为的是确认困扰她的事是否与零有关。

      他轻轻拭去落在她眼角上的泪珠“我…失约了…”

      即使她为的不是自己。

      “我果然不行呢…又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所以你也不要哭了,好吗?”

      眷恋的唇吻落在她的发丝间,探索着那一直吸引他、属于她的气味。

      “明明先哭的是妳,反而要你安慰我…我真的……很没用…”

      “才没有那样的事,托雷很强呢!就像那时候说的一样。”

      托雷,你知道吗?你快把她宠坏了。

      从小一直守护身旁的温柔,即使这份关系在数年前早已被她舍弃,却永远都是最令人安心的怀抱。

      就算已确定跟他不会有『将来』,她仍然想放任自己在托雷怀里撒娇。

      ——这感觉,只要拥有一晚便已经足够。

      一个月后,酒吧的地下室。

      “你打算在这里长住?”看着跟前的凌把大大小小的纸袋放到桌上,蓝堂英漠然地问。

      “暂时不会回去。”

      “那妳慢慢吧…”蓝堂打了个呵欠便躺到沙发上。

      凌从柜子取出被单抛落在蓝堂身上。连日的工序想必令他十分劳累吧,多亏他的帮忙,实验进展得非常快,计划亦接近尾声。

      她坐到电脑桌前翻看近日的编写纪录,发觉蓝堂没有对程序动过半点多余的手脚。也许他算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这令她对自己所做的事产生了内疚。

      这样的自己跟蓝堂英相比起来,未免有点卑鄙。

      在事情完结之后对他说出真相吗?

      “咕……哈呼…”

      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使她冷不防打了个冷颤,往后一看才发现蓝堂已经昏睡过去。

      这个大男孩看起来冰冷尽消,换上的是一张可爱的睡脸。其实吸血鬼也没有那么讨厌,只是她没办法接受曾经伤害过锥生零的吸血鬼。

      ——就跟她没办法接受托雷一样。

      她清理好凌乱的桌子和久未经扫的地板,悠然迈步离开了酒吧。

      清晨,入秋的大街上凉风阵阵,干爽的感觉随之迎来。

      凌摸了摸快饿扁的肚子,踏进了一家新开的餐厅,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稍看餐牌才深叹这是不对胃口的和食。

      最近太埋首工作让她变糊涂了吗?

      “妳最近跑哪里去了?”

      回首一看,放大的脸近在咫尺。

      她连忙后退三分“零?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我们也在这里啊!”

      她沿声看去才发现站在零身后的优姬和托雷。

      然而,托雷的神情有点奇怪。

      “怎么大清早就来这里了,学校放假了吗?”

      “逃.学.的,可以不要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脸吗?”

      “我哪有?是你想太多了,我有乖乖递请假表的!”

      零无视她的反驳,循她身旁坐下,反之托雷站到她跟前。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大家都很担心你。”

      那晚之后的第二天,学校中就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连半句话都没有留给他。

      “怎么了?想我了吗?”

      托雷不像往常反驳,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道出心底的答案又能改变什么?

      只能等待她的指示才可以行动,要是她不希望他跟上去,便必须留在原地。

      即使托雷很讨厌这样的感觉,但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计划的阻碍,亦只能继续哑忍下去。

      “吶,凌,你要吃什么?”优姬双眸瞬间发出了光芒,嘴馋地看着餐牌。

      凌浅笑,抬起手示意店员“十客蛋包饭取走。”

      “十客?帮工作的同事买回去吗?”

      “对喔,正好有个跟托雷一样嘴馋的同伴。”

      凌在回避自己的目光,是开始抗拒让自己再深入了解她的事了吗?

      听见她谈起别的同伴,托雷不禁有这样的想法。

      直到目送她离开餐厅,他再也没办法对她说出半句话。

      舒适的秋风却因室外的温差使她不禁一寒,缓步踏在大街的她沿途一直低头沉思。

      情感原是把双刃剑,她早就懂得这道理,但却无法制止自己去胡思乱想。

      人群渐远,她再一次踏进酒吧,店内如常热闹。

      不论是寻乐作乐的或是借酒消愁的客人,忙于工作的酒保,还有闲来无事坐在一旁喝闷酒的杰诺斯,这些人都不曾带给她半点归属感,纯粹只是不想回去校舍才会执意留在这里。

      她回到地下室,放下袋子便坐到蓝堂英的身边,毫不留情地用力拍落在他背上。

      “起床,你还没吃东西。”

      “妳…这是想杀人了吧…利用完我想杀了我吧…”

      蓝堂把身子缩到沙发的另一头,双眼水汪汪的。

      凌顿了顿,摇摇头“你想太多了。”

      打开饭盒后只是紧紧盯着里面的饭,她深呼一口气,转过脸打量着架子上凌乱的衣物和日用品,才注意到自己的生活完全失去了规律。

      这样下去会被托雷教训吧…

      最近,她太放任了。再望身旁的蓝堂正在大口大口吃下去。

      为什么他们总是表现得那么轻松?

      不,托雷并不轻松。

      那双眼里满载忧郁,只怪自己不肯对他说出真相,要不然早点解脱便不会这样了。

      “说一套,做一套。”

      凌侧起脸“你说什么?”

      也许是相处了不短时日,蓝堂对她的了解逐渐加深也是正常,但这不是她所期望的事情。

      “你还是慢慢想清楚吧,妳在做的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对身边的人会带来什么影响。”

      影响?

      她可不如神佛慈悲,没能力顾及全部人的感受。

      缓缓望向天花,剥落的油漆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

      “就休息一天吧!”

      “刚才不是说暂时不会回去?”

      不讨厌,即使多冰冷残酷,还是会觉得这样的她傻里傻气。

      “是啊…但是你不会想多见面一下吗?你的枢大人。”

      “……不是那种关系。”

      桌上丰盛依然,她根本完全吃不下去。

      “是吗?我还以为蓝堂一直喜欢他呢!” 她甩甩头,绷紧的表情亦放松起来。

      “喜欢是喜欢,但不是那种关系,你可以不要老是歪曲别人的性取向吗?”

      凌放下筷子,从仪器上拉出一条喉管接驳到手臂上,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抱歉。”

      “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了。”

      当闭上双目,世界拉上了帘幕渐渐阴暗下来,也许黯淡未曾从生命消失过,只是换了个形式蔓延开来。

      日落,凌独自回到学校。

      假日的关系,从踏进校门直到房门前的路上没遇到半个人影,站在门前的她表现得有点犹疑。

      房内的人向来敏锐,不可能没发现她站在这里。

      人类只是在命运的巨大齿轮上委曲求存,要是想阻止它继续运行,只会被压得粉碎。

      就算深知自己的渺小无能,还是会对渴望的东西有所期待。

      锥生零举枪瞄向标靶,开了一枪,却打偏了。

      坐在身后的托雷站起“状态看起来很差,你怎么了?”

      “是因为工作吗?”零摇头,把枪递给托雷,然后走到后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今早的她很奇怪。”

      即使凌在说着轻松的话,那张脸上却完全看不出丝毫感情,对任何人的语气都很冷漠,冰冷得像一台杀人机械。

      托雷把枪放下,拔出了黑帝斯,然后上膛,向天花连开三枪,子弹在天花和墙壁间不停折反,最后各自命中了不同标靶的正中。

      “不清楚。”

      吱呀一声,优姬从被推开的门后探头入内,托雷跟她素来没有多少话题,她十成是来找零的吧,托雷对她微微点头便踏出了房间。

      优姬进门后便一直站着默不发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优姬,怎么了?”

      听到零唤起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

      “零…要是凌死了的话,你会怎么办?”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零的反应很激动,这令优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玛莉亚说的话都是真的,要是继续放任不管的话…

      “只是问问而已,没什么事。”

      若果她把事情败露,后果将会更加不堪切想。

      她没办法不去在意玛莉亚所说的话,更不想继续受到零的追问,唯有匆匆离开,被遗下的零一直呆在原地。

      为什么优姬会这样问?

      为什么当他提起凌的事,托雷的反应会变得那么冷淡?

      他们全都在刻意隐瞒着他。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优姬已经不在房内,他马上冲出房间,四处寻找凌的身影,还掏出电话不停拨给她,但不管他拨多少次都只是转接到留言信箱。

      ‘哟!偷窥是不对的!所以别想知道我在浴室做什么喔!留言吧!’

      他咬着下唇“可恶…”而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得仿佛想把它捏碎。

      他朝着校舍顶部的方向奔去,上了不少层楼梯,到达一道门前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喘着气伸手摸摸面前的门,只要穿过这道门,再抬起头看向屋顶,就能看到她经常逗留的位置。

      但是,要是她不在这里的话,他可以怎么办?

      托雷比自己更了解她的习惯,身份也比他更适合。

      他该进去还是先找托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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