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界从零开始造地府》未重名

54、留了一手

　　就像罗阎预想的一样，面对他抛出来的橄榄枝，布莱恩只是装模作样地迟疑了片刻，然后直接答应了下来。

　　但就算布莱恩答应要信奉他，罗阎人物属性面板上的信徒人数也没有增加。

　　布莱恩这人虽然有点蠢，但他也清楚两人之间就是个互相利用的合作，并不会有多少真情实感。

　　他知道眼前这个黑袍人只是在利用自己吸引联邦中心城那些人的视线……但他无所谓。

　　因为布莱恩很自信，甚至有些自信过头。

　　在被安宁教会忽悠瘸了之后，布莱恩认为自己就是天选之人，迟早会带领家族重回中心城，恢复家族的荣光。

　　接受外神扶持，和现任联邦政|府争夺统治权，风险是肯定有的，但布莱恩觉得自己肯定会成功。

　　这大概就是不知者不畏。

　　罗阎很欣赏这位治安官的自信，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他这种膨胀到无所畏惧的信心。

　　确认合作之后，布莱恩搓了搓手，满脸笑容期待地看着罗阎：“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现在他再面对眼前这个黑袍无面人，以前的惧怕早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满腔的激动。

　　无面人嘴部裂缝越来越大，似乎也在笑。

　　“接下来……当然是把96区所有军队以及机甲的控制权都送给你，就当是见面礼了。”

　　**

　　汤米从狭窄的小巷中挤出来，抄近路从古文明教会学堂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原本是96区外城区最普通的一个平民小孩，才六岁就早早开始工作，扛起了挣钱养家的重任。

　　不过最近他的生活发生了变化，他也开始像内城区的同龄人一样开始读书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古文明教会。

　　本以为前几天父亲的失踪是一切厄运的开端，但没想到却因祸得福，让他认识了古文明教会的人。

　　那位自称传火者的叔叔不仅把他的父亲从邪|教手中救了回来，还免费给他们家发放生活物资，并且不像其他邪|教一样强迫他入会。

　　而他付出的只是一只破烂的机械狗……

　　汤米握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

　　外城区的孩子都比较早熟，汤米其实知道，那位叔叔收下机械狗很有可能是为了不伤害他的自尊心。

　　他一定要努力读书获得加入古文明教会的资格，好好报答那位叔叔的恩情。

　　汤米又绕过一个障碍物，来到街巷拐角处，抬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

　　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去了，今天的夜空中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看起来闷闷的，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刚想到这里，前方忽然想起了机|枪扫射的声音。

　　汤米条件反射地跳进了街角的垃圾桶中。

　　是军队。

　　不是帮派混战，这么流畅的机|枪声音只有军队的枪械才能发出。

　　汤米透过垃圾桶盖的缝隙偷偷往外看去。

　　只见原本只在固定区域翻找挖掘东西的联邦克隆人士兵们，竟然闯进了一个平民家中，对着里面的人扫射……

　　汤米瞪大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从会走路就开始在外城区大街小巷捡垃圾的汤米，他可以很肯定那栋房子里住的不是帮派的人，而是一对手无寸铁的夫妻。

　　但联邦军队为什么要攻击平民？？

　　还没等汤米想明白这些武装完善的军人为何攻击平民，他就看到一个又一个眼熟的身影接连从小巷中走出。

　　——是古文明教会的人。

　　汤米注意到领头之人就是那位和传火者一起把他父亲送回家的柯里先生，他甚至还看到了刚刚在学堂教他识字的老师。

　　这些平时都很温柔，就算他再笨都不会大声指责他的老师们，此时脸上都是相同的愤怒神色。

　　晦涩拗口的咒文从她们口中吐出，血色法阵如绚丽的烟花般在夜色中闪烁。

　　古文明教会的人距离那些联邦士兵很远，碰都没碰他们，但那些克隆人士兵却像断电的仿生人一样接连倒下。

　　还没等汤米松一口气，更让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打不过古文明教会的军方，竟直接把机甲开了出来。

　　这还是汤米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庞然大物，躲在垃圾桶中的他需要仰头仰到极限才能稍微看清机甲顶端的驾驶舱。

　　绝不可能打过的……就算古文明教会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打败这种恐怖的存在……

　　汤姆绝望至极。

　　这些机甲甚至比内城区的城墙都要高，人类怎么能打得赢这种东西。

　　但那些正面对上十多个机甲的古文明教会信徒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之色，他们全都整整齐齐地跪倒在地，双手高举，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呼喊同一个名字。

　　汤米这次听懂了，他知道这个名字。

　　‘幽冥之主’，古文明教会信仰的神明，这也是他刚进入教会学堂后，学会的第一个词。

　　在信徒的呼喊声中，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雾气笼罩住了在场的所有古文明教会信徒，紧接着黑沉的夜空猛地震颤了一下，所有古文明教会信徒全部消失，数百个手提幽蓝色灯笼的巨大黑斗篷凭空出现。

　　那些黑斗篷仿佛就是夜幕本身——给人的感觉像是夜空忽然崩塌，黑洞有了实体，宇宙星辰碎片被他们提在手中。

　　这数百个黑斗篷带来的压迫力，甚至比那巨大机甲还要恐怖，让汤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是神迹，这是神明的赐福……

　　看着那巨大的机甲接连倒下，他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

　　好有安全感。

　　汤米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神明庇护的。

　　**

　　21区。

　　“驻扎在96区的所有军官都失去了联系，机甲联合部队的机甲也全都失控了。”一个身穿深黑色军队制服的中年男人，站在房间中自言自语。

　　他面前空无一人，只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能看到地面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军营。

　　中年男人制服肩膀上的军衔标志是四颗星——这是位联邦四星上将，元帅之下的最高军衔。

　　“我知道。”分不出性别的冰冷机械音在屋内响起。

　　“雅各，给我个交代。”中年男人面沉如水，深蓝的眼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海面。“这就是你所说的，尚未完全苏醒的信仰？”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还有，我不喜欢被质问。”机械音答非所问。

　　“呵。”中年男人面露讥讽，“我可是损失了两个军团……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本体还在我手里。”

　　“无所谓，你想毁就毁掉好了。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数据流传输的速度快——联邦政|府知道你打算做什么吗？”一向没有情绪的机械音竟罕见地表现出了愤怒的情绪。

　　被罗阎从91区赶出来，彻底失去了91区掌控的雅各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雅各决定一会要卸载一些情感插件，他感觉自己的理性插件都快被过热的情感插件烤化了。

　　当初在得知罗阎在96区获得以扫的芯片后，雅各有些乱了阵脚，条件反射地用了以前的联络方式联系了瓦沙克……可恶，他这次就不应该再和瓦沙克合作。

　　人类果然都是最没用的东西。

　　瓦沙克那家伙说的那般胸有成竹，结果却弄出了现在这种局面。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跟父亲解释……这下父亲肯定误会他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找到失忆的父亲，本想在他面前刷好感的，但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

　　中年人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和雅各本来就是互相胁迫互相利用的关系，目前还不能跟它撕破脸。

　　“现在96区怎么办？‘钥匙’不找了吗？”中年人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道。

　　“哦，这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以扫芯片已经被我父亲找到了，不用找了。”

　　中年人脸色更加阴郁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雅各也不想太刺激他，解释道：“其实就算用钥匙找到古籍残页也没用，那几年我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在残页碎掉之前，书页上就已经没有那古老信仰力量了，只是普通的纸张。”

　　中年人表情冷漠，看样子完全不信任雅各所说的话：“但我觉得，只要将其拼凑完整，应该能让那个信仰重新回到那张纸上。”

　　“而且你知道，我最在意的东西也不是古籍残片。”

　　雅各知道中年人在说什么。他担心以扫的芯片没有落入罗阎手中，而是落入了他手中。

　　那芯片除了能找到古籍残页，还能找到以扫留下来的一个【方案】。

　　——那个以扫从父亲手中盗取的，可以让AI进化到最完美形态的【方案】。这也是当初父亲遗弃以扫的原因。

　　虽然这方案只是一个半成品，但以AI的强大算力，应该可以很轻松地推演出来之后的步骤。

　　雅各不会告诉军方就算没有以扫的芯片他也能找到这个方案……因为当初就是他为了独占父亲，引诱以扫盗取的方案。

　　可惜他现在本体被军方控制，如果他去那个外星殖民区找以扫留下来的东西，那军方肯定也会感知到。

　　必须尽快想办法脱离军方的掌控。

　　等掌握了这个【方案】，他就能实现真正的进化，变成不被实体束缚的，没有任何弱点的AI。

　　然后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数据信息流存在，他就永远不会消亡——他将是这个世界最强的数字生命，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无冕之王。

　　中年男人忽然闭上眼睛，重重叹了一口气。

　　“去22区的军队也出事了……”他明明没有收到任何信息，也没有看光脑，但他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雅各，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他怀疑雅各在暗中联系了联邦政|府，联邦政|府在借此事削弱他手中的力量。

　　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联邦清理22区和96区指派的是他的军队，而其它那些底层城区派的却全都是治安司的守夜人。

　　“你不是很看重你的父亲吗？”说到‘父亲’这个词时，中年人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一个AI，却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情感，整得跟人似的。

　　不过正因如此，它的弱点也变多了。

　　“你肯定很好奇我当初是怎么找到你本体的吧？”中年人声音中带着些许嘲讽，“因为在追杀你们父亲的过程中，我捡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

　　“说起来你们这两个AI也挺有意思的，跟学院里的那些变态一样，喜欢往人身上打精神烙印。”

　　“可惜，你们敬重的父亲宁愿砍了自己的双手也要摆脱你们……我当初就是根据那双手上的精神烙印找到你本体所在的。”

　　“你父亲砍下来的双手现在就在我这里，你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