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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情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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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大业十二年年初五,京都大兴。
初四夜里三更时分降下了一场雪,这让新年平添上了几分寒意。初五清晨,城西大街的东来客栈早早的便开了门,于小雪拎着一柄扫帚探出半个头来,看着店里的小伙计将门板一一排开,才慢慢的将门前的积雪扫了出去。
这店开得早了些,加上昨晚的那场雪,街上稀稀落落的没有几个行人,便是调皮成性的孩子也被禁锢在了家里,街道上甚是冷清,除了偶尔不知哪家院落门口传来两声零落的炮竹声,竟是了无声响。小雪弯着身子,慢慢的扫着,那地上的雪经过一夜冻得结实了,容易扫不掉的,不多时她身上便冒出了丝丝白气,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薄汗。她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将手里的扫帚搁在了墙边。
店里雇佣的小伙计提着水桶到院里取水,小雪问道:“陈哥哥和玉儿姐姐起来了么?”小伙计立住脚步,笑道:“刚刚开了门,老板娘舀了水进去了。”小雪点了点头,转身正欲进门,却又转头向城东方向忘了一眼,虽是没看到什么,仍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迈步走进了客栈。
那小伙计自进店来,便常见这般情形,初时还心中奇怪,日子久了便习以为常,径自低头取水。
小雪走进客栈,仰头果见二楼尽头的房间开了门,微微一笑,便走进了厨房。此时,那店伙已将井水提来,倾倒进厨房角落的一口大缸里,小雪舀了几瓢水倒进瓦罐里,又放进一些米,便捅开了灶火生火煮粥,又切了些酱瓜咸菜咸肉香肠,这早饭便是妥当了。
正当瓦罐中的白粥滚开之际,拓跋玉儿走进了厨房,嗅了一下,笑道:“好香啊。小雪,这一年多来,真是辛苦你了。”小雪笑着摇了摇头,道:“玉儿姐姐,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拓跋玉儿走到灶台前,将瓦罐从灶火上端开,又将茶壶放上,道:“只可惜我和靖仇没有那么长久的福分,你在我们这儿也留不久的。”小雪愕然道:“这是为什么?难道……难道陈哥哥说了什么了?”拓跋玉儿摇摇头,微笑道:“小雪,你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吧?我跟靖仇成亲都有半年了,你……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你的终身大事?”听她这般说来,小雪转过头去,其时灶上水正好开了,她从橱柜里取出一只精致的茶罐,用筷子夹出一块茶饼添进茶壶中,才低声道:“我……我没想过那些事情。我只要跟着……跟着陈哥哥和玉儿姐姐就好了。还是说……还是说陈哥哥和玉儿姐姐不想要我在这儿住下去了?”拓跋玉儿道:“你跟我们在一起,我们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只是你跟着我们真的就觉得幸福么?你心里……当真就没有人么?”小雪低下头去摆弄碗筷,盛出几碗白粥,将方才切好的瓜菜一道放在食盘上托出去,边走边道:“玉儿姐姐,烦你看一下火。”
拓跋玉儿却将店伙叫进厨房,便跟着走到客栈大堂上,嘴里兀自说着:“小雪,你还是想想……”小雪将食盘放在桌子上,将碗筷一一摆好,低声道:“玉儿姐姐,你别说了。就算是……我……我也没有什么意中人的。”拓跋玉儿道:“那……宇文太师呢?你怎么想他的?”小雪愣怔了一下,手中的一把竹筷便咕噜噜的滚了一桌子。
补天结束后,下了通天塔,宇文太师便先他们一步回了大兴。他们则先回了趟拓拔部落看望玉儿的姐姐姐夫,得知张烈要带着拓跋月儿去周游天下。三人商议了一番,因小雪家里原先是开客栈的,便决定到京都大兴开家客栈以作生计。遂三人在一年前来到了大兴,将城西大街一家店铺盘了下来,开了这东来客栈。时下虽是兵荒马乱的年景,但京都到底不必别处,三人倒也衣食无忧。只是自那时起,小雪便再也没有见过宇文太师。便是陈靖仇与拓跋玉儿成亲那日,他也只是遣人送来了贺礼。想起往日在太师府和通天塔上的种种,竟是恍如隔世。
当下,她将筷子一一捡起,道:“他……若是他真的……也不会……罢了,玉儿姐姐,我不想说这个了。你、你也不要再提了。”拓跋玉儿看她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待要说些什么,却听一人朗声道:“什么不要再提了?”一听这声音,拓跋玉儿立时回身笑嗔道:“肯起床啦?是不是闻到早饭的香味儿才爬起来的?方才叫你你左右就是不肯起来。”陈靖仇走到桌边,见小雪满面不悦,心中一阵奇怪,正要问话,小雪却忽然道:“馒头还在笼屉上,我倒忘了。”说毕,便又匆匆走进厨房。
拓跋玉儿望着小雪的身影,对陈靖仇道:“靖仇,我跟你说……”
初五这日,北方惯例要吃饺子,这日天气寒冷加上正在年里,客栈无甚客人,吃罢早饭三人带着店里的小伙计一道包起了饺子。待到了晌午时候,四人竟足足包出了两百多个饺子,望着一桌子的饺子,陈靖仇咋舌道:“这满坑满谷的要吃到什么时候啊?”小雪笑道:“我把多出来的冻在后院里,留着以后慢慢吃。这天气也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坏的。”拓跋玉儿从厨房中走出来道:“水开啦,下饺子啦!你也别光坐等着吃啊,来帮忙啊!”说着,便将陈靖仇叫进了厨房。
一番手忙脚乱的折腾后,小雪将一盘盘水饺端了出来,众人总算在桌边坐定,正当吃时,拓跋玉儿忽然道:“小雪,吃罢中饭,你带些东西去趟太师府,替我们谢谢宇文太师罢。我们成亲他来送贺礼,我们还没有答谢呢。这都过去大半年了,开店的事情忙起来,我们竟是给忘了。”陈靖仇也接口道:“正是,小雪,你今日下午就代我们去一趟罢。我的账目没有核算完,玉儿也有旁的事情都走不开身。”小雪紧紧抿着下唇,看了看陈靖仇又看了看拓跋玉儿,慢慢的点了点头。
下午,小雪捧着一只礼盒出现在城东大街上,过了正午天略微暖和了些,小商贩们挑了担子出门做生意,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远远的看到太师府的朱红大门,小雪却忽然犹豫起来,时隔一年,不知他现下如何,见了面又要如何应对。这一年来他都不曾来看过她……或许、或许他并不想见她,她对于他来说,也并非什么特殊的存在。毕竟,他从不曾对她表示过什么,尽管她……思前想后一番,她越发迈不开步子了,只是在街上左右徘徊。
天色渐晚,行人渐稀,小雪却仍旧只是遥望着太师府的匾额,不肯上前一步,直到双脚已然冻僵才有所察觉。
“不成,今天就先回去罢。”这般想着,小雪转身想走,恰逢一个卖玫瑰糖的小贩收拾摊子回家,想起拓跋玉儿爱吃此物,她便向小贩称了三两玫瑰糖。正当她付银子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听大门上的人说,你在这里转来转去,是不是寻我有事?”小雪身子微微一僵,转过身来,果然见那高大身影立在面前,正是那宇文太师。
不知为何,望着那双妖瞳,她鼻子忽然一酸,口张了几张却没能说出话来,只得点了点头。宇文拓又道:“既是来寻我,为何不进去?”小雪低下头去,低声道:“我……我不知你在不在里面……”宇文拓轻叹了一声,上前握住她的手,道:“走罢。”
小雪跟着他进了太师府,她曾在这太师府中小住过一段时日,府中路径倒也熟悉,看他竟是引着她向内堂走去,不免惊惶道:“我……我只是来送点东西,待不久的……”宇文拓却道:“都这个时候了,难道我还不留你在这儿吃顿饭不成?”看着宇文拓那不容拒绝的神情,小雪不再说什么了。
走进内堂,宇文拓随即吩咐下人去准备晚饭,小雪打量着四周,心中道:这里倒是都没变。
打发走了下人,宇文拓道:“说罢,你今日来,有什么事情?”听他这般问来,小雪心道: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来么?说道:“是陈哥哥和玉儿姐姐让我来送点东西,谢谢你在他们成亲时送去的贺礼。”宇文拓道:“他们倒是客气。“小雪将礼盒放在了桌上,便立在了一旁不再言语。
宇文拓拎起桌上的茶壶倒茶,在倒第二杯时,小雪才悟到这是给自己,忙道:“我来罢。”说毕便伸手去接,不想宇文拓全无松手的意思,她的指尖便碰上了他的手背。小雪颤了一下,待要缩回手去,却被他握住,几番抽不回来,只得红着脸由着他握了。只听宇文拓低声道:“你在门前站了多久,手都冰成这样了?”小雪呐呐道:“其实也没多久……”宇文拓又道:“今日……只是他们要你来的么?你自己呢?”小雪低着头,半晌才道:“我……我自然是没什么事情的……”宇文拓神色微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她将头埋得更低了。
正在两人相对无言之际,下人已将饭菜摆上了桌,宇文拓便牵着小雪的手走到桌边,相对坐下。
桌上自是碗乘鱼虾,盘堆果蔬,丰盛无比,待二人就座,一旁侍立的下人上前为二人斟满了酒,宇文拓便挥手令他退下了。当下屋中独留二人,小雪从未与他同桌吃饭,甚感拘谨,宇文拓见她低头束手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道:“一年未见,近来可好?”说毕便举起酒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小雪忙不迭也捧起酒杯饮干,才道:“劳你记挂着,一切都好。”一口酒下肚,她只觉腹内暖烘烘的,冷了许久的双手总算是热起来了。宇文拓却道:“那酒是府里去年自酿的竹叶青,入口虽柔,后劲却强,你小心。”小雪点了点头,却又拎起酒壶为二人斟满。
许是那酒的效力,小雪初来时的拘束窘困渐渐消融,话也慢慢的多了起来,只是那酒也一杯接着一杯的灌了下去。宇文拓看在眼中,却全无阻止的意思,轻抿了一口,又道:“你日后如何打算?终不成就一直跟着陈公子和陈夫人么?”此时小雪酒意已渐渐上涌,不免眉饧眼涩,身子绵软,却浑然不觉,趴伏在桌上,仍不忘了去摸索酒壶。宇文拓不动声色的将酒壶从她手中抽出,道:“怎么?”小雪这才道:“是……啊……否则怎么……办呢?我一个人……不跟着……能去哪里……我……亲人只有……我……他们”话说得颠三倒四,宇文拓仍听出了大概,又道:“难道你就不曾想过自己的亲事么?”小雪抬头,茫然的望着他,口里道:“亲事……什么亲事……是玉儿姐姐说的那个么……怎么连你也问呢……”宇文拓心中一震,立时问道:“陈夫人为你说亲了么?你可答应了?”小雪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涣散,似是不曾听见宇文拓的问话。宇文拓见她神思混沌,欲待再问,小雪却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见状,宇文拓轻叹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到她身侧,抬手轻轻掠去落在她面颊上的碎发,小雪呓语了一声,却并未醒来。瞧她这模样,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若是唤了侍女前来侍候,又多有难堪,加之府中客房并未收拾……宇文拓沉吟了半晌,俯身抱起她来,向自己卧房方向而去……
一路上也碰上了几个侍从,瞧她们满脸疑问又不敢造次的神态,宇文拓心中也微微迷惑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这白发女子的一举一动便已牵动了他的心?是太师府上她自报身份之时?是她被陈靖仇怒叱之后又强撑出若无其事的神情之际,还是通天塔上她撕开血茧的那一刻?他不知道,他只明白,这天下众叛亲离的并非只有自己时,这白发女子的一颦一笑便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只是……他宇文拓自来性情清高冷傲,要他对一个女子屈尊降贵的求情示爱简直难如登天。在她在太师府小住的那一段日子里,他不时的旁敲侧击,她却似全不知晓,便是下了通天塔,他回大兴之前,她也没有一句挽留之语,即便她随着陈靖仇拓跋玉儿二人来到大兴城,她也未曾来看过他一次……她的心中是否当真没有他呢?她今日前来只是如她口中所说代陈靖仇夫妇来致谢的?那又为何不拒绝他的亲近呢?
一番胡思乱想后,宇文拓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方将小雪放在床上,她便梦呓着翻身睡去。望着她熟睡的样子,宇文拓心中却犯了难,这是他的卧房,她睡在这里,要他去何处?这般相处一夜,到了明日,她的名节……想至此节,他忽又自嘲的轻笑了一下,经过方才那般举动,还谈什么名节……或许,这是老天赐给他的转机?
心中主意未定,手指却径自做主的宽衣解带,将袍服放在床脚,他在床边坐下,瞧着她被酒烧得红艳的面颊,闻到她唇边四溢的酒香,禁不住的俯身在她嘴角边轻吻了一下,抬手弹灭了灯烛……
睡至中夜,小雪只觉身上极是燥热,床铺中似乎也拥挤不堪,便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被褥床帐不似自己卧房里的物事,她微微一怔,又觉身后均匀的呼吸声,便转身望去,不想宇文拓熟睡的面容赫然入目。她心中一阵惊惶,冷汗涔涔而下,再无半点睡意,只是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和他……和他在……我……头脑略微清醒,她便回想起了昨夜的事情,想及自己竟然在人府上醉酒酣睡,不免羞窘难堪,更不用提自己竟与宇文拓同榻共眠……想到同榻共眠这四个字,她的脸上不免烫上加烫,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她忽又想到一事,便急急忙忙的检视自己的衣物。瞧自己身上衣服只略有些凌乱,才放下心来,长吁了一口气。
不想心才放下,一道声音便从身边响起:“在你心里,我竟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不成?”知是他醒了,小雪羞得不肯回头,一双大手却抚上了她的肩膀,硬是转过她的身子,与他对望。
月光之下,那本是金银亮色的瞳眸却也深沉的有如那夜色,小雪看了他两眼,正欲将头垂下,却被他扣住了下巴。眼瞧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庞,一双眼睛不知放在哪里,终于在两人鼻尖相碰之际,他停了下来,不曾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小雪被他瞧得脸上一阵阵的热烫,不禁开口道:“对不起……我……我失态……”她话未说完,便被他倏地吻住了双唇。
对于这男女情事,小雪没有半点经验可谈,只得任由宇文拓在自己的唇上肆意妄为,那灵巧的舌头勾缠自己,巧妙的挑逗着,纠缠着。她的一双小手无助的放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似乎不抓着些什么东西,她就要陷进无底深渊之中了。
终于,宇文拓气息不稳的离开了她的唇,她轻喘着偎在他的胸前,轻声道:“为什么……你……你轻看我么?我、我不是那等轻佻女子,我……”说着,一串泪珠便滚了下来。宇文拓紧拥着她,为她拭去眼泪,可不管怎么擦拭,那泪珠却是不断的落下。宇文拓低声道:“我从不曾轻看于你……我唯一放在心上的女子,我又怎会小看于她?”小雪心中一颤,道:“你说什么……你也喝醉了么?在说胡话?”宇文拓道:“怎么,我的心意在你眼里全是酒后醉话?”小雪仰起脸,看着他眼中漾满的柔情,忽然道:“那你为什么整整一年都不来……就连陈哥哥和玉儿姐姐成亲那日,你也只是派人送了贺礼来罢了。你分明是骗我。”宇文拓微微一怔,道:“这一年来朝廷局势动荡不宁,我公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他话没说完,小雪便打断了他的话,道:“你骗人!你明明每天都很早就下朝回府了!”宇文拓道:“你怎么知道?”小雪道:“我亲眼看见的,我每天清晨都在东大街上看到你……你……”话到此处突然没了声音,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他自己每日都在留心他的去向么?果然宇文拓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道:“这么说来,你每日都特意来瞧我什么时候回来了?”小雪一阵慌乱,便扎挣着要下床,口中道:“你骗人,我才不要和你好……我要回去,你放开我。”宇文拓揽着她,笑道:“这三更半夜的,你要怎么回去?再者,过了今夜,谁都晓得你在我卧房里睡了一夜,你不怕么?”小雪一怔,果然停下了。宇文拓又低声道:“明日一早,我便去向你那陈哥哥提亲,好么?你……不愿嫁给我么?”小雪红着一张脸,将头转开,口张了又张却不曾说出话来。宇文拓没得到她的回答,自是不肯死心,又问道:“你愿还是不愿?若是不愿,我明日便送你回去,往后绝不纠缠,可好?”小雪心中早已凌乱如麻,此时忽听他说“再不纠缠”,忙不迭的道:“不……我……我愿意……”话一说完,她便羞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宇文拓却又在她耳边轻轻道:“那么,今夜不走了,可好?”小雪点了点头,轻微的几欲不见,心中却道:若是我说要走,你肯让我走么?
宇文拓带着她仰倒在榻上,小雪闭着眼睛,睫毛微微的颤动着,感受着他那粗糙的大手抚过自己的面颊,一路向下,拉开自己的衣带……觉到自己身上的遮蔽已被尽皆除去,她禁不住的轻轻颤抖着,心,也惶恐的期待着……
瞧着逐渐呈现在眼前的玲珑曲线和玉雪肌肤,宇文拓的呼吸也渐渐的急促起来,俯下身去,以最温柔的抚触抹平她的不安,轻吻着她的面颊,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别怕,跟着我。”她微微颔首,伸出手去,环在了他的背上,静静的等待着……在甜蜜的痛楚中,将自己彻底交给了他……
夜,东来客栈。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陈靖仇在门前徘徊着,嘴里嘟囔着:“这小雪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店都要打烊了。”拓跋玉儿走出门来,笑道:“我说你呀,就别等了。我看她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你就快想着如何为小雪办嫁妆罢,她在咱们这儿是待不久了。”说着,便领店伙上了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