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愿》再景

65、朱夫人是我妈

　　叶怀谷回到叶家将近傍晚，陪爷爷奶奶闲聊了会儿一家人就上了餐桌。
　　叶怀谷嗅着气氛不对，特别是老妈，好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
　　“一个个不省心，也不知道得罪了谁，鼻青脸肿回家。”朱允珍说。
　　“挨一次揍有教训就好。怎么挨的揍？多嘴了还是多事了？”叶怀谷看着叶纳川说。
　　“哥教训的是，以后做事会当心。”叶纳川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轮廓旁微微有些印记。
　　“你也是，除开星期六就不回家了？一个星期回来一次还这么晚。”朱允珍温柔的声音又说到他身上。
　　“妈，您约的，每星期六下午两点理疗，两个多小时，完事了休息一下，外面塞车再堵一下，这个点正常。”他满脸堆笑讨好妈妈。
　　不是公公婆婆小叔在场，朱允珍真想放下筷子。
　　兄弟俩见老妈情绪不对老爸脸色不好，赶紧低头吃饭不敢多话。
　　凯文的电话打来，叶怀谷不好下桌，就着接听。听他说夏再曦已经到家，他挂断电话放心吃饭。
　　一大桌人好像都没吃过饭，个个低头认真吃自己的盘中餐，吃无言做得及其到位。
　　叶怀谷看向旁边的叶纳川，那小子装没看见不理他。
　　他又看向叔叔，叔叔的表情好似在提醒他有事发生，他点点头。
　　吃完饭，叶怀谷不敢马上离开，坐在客厅里跟家人聊闲话。
　　他觉得奇怪，原来跟孟亮衡混一块儿的时候，星期六吃了饭就往外赶夜场，爸妈在后面念叨他全然不顾，走得雄赳赳气昂昂心里不着慌，现在想走人还要看气氛。
　　“去哄哄你妈。”叔叔小声提醒他。
　　叶怀谷走到花厅坐在正在修剪盆景的朱允珍旁边。
　　“妈，您皮肤真好。”他嬉皮笑脸地凑近她。
　　“今天在家还是一会儿离开？”
　　“妈，您从不过问我这些的。”
　　“那是我相信你有分寸，你看看你今天做的事，邝家知道了怎么看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这样？”朱允珍温柔的语调带着埋怨。
　　“妈，她都说是助理了。”消息好灵通，好在夏再曦已经到家。
　　“我原本认为你虽被外面说成花花公子，但我知道你没好好恋爱过，想到有经历总比没经历好，所以由着你，想你是有分寸的，哪知你这么顽皮，不知道轻重了。”
　　“妈——”叶怀谷抚着妈妈的胳膊，他知道妈妈真生气了。
　　“我已经请陶医生把那两位护士辞退了，你也好自为之。”
　　“妈，您不总想要人陪我做理疗吗？现在有人陪了您应该高兴。今天我真的很高兴，这么多年每次都像受刑，今天有她在旁边我很轻松。”他哄着妈妈，语调软软弱弱。
　　“打算什么时候请她走人？”
　　听妈妈说这个，叶怀谷脸上的表情慢慢凝重。
　　“无限期？”朱允珍又问。
　　“有期限，但我不想。”
　　朱允珍扭过头看着他。
　　“我真的很喜欢她。”
　　“珞伊怎么办？邝家怎么办？”朱允珍急了。
　　“当时说可能订婚相处着试试，又没说一定，邝家把事情挑起来闹得沸沸扬扬。邝家如果答应再多些时日，我也不反悔。”
　　“叶怀谷！你就气死我吧！这种事情可以随便说着玩玩？”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当时想着半年时间足可以让我放下心结。”
　　“期限是什么时候？”
　　“五月底。”
　　“我找人跟她说，我不信砸钱她不放过你。”
　　“您想干嘛？”叶怀谷听朱允珍这样说急了。
　　“她不迷惑你你就会收心，她的目的没达到不会放开你的。”
　　“不是这样的！妈！您不要打扰她，她胆小蠢笨经不起折腾，跟我在一起已经够虐她了，我自己处理。”
　　朱允珍愣住了，儿子这是怎么了？以前那个对女人挑三拣四各种嫌弃的他不见了，眼前这个完全痴呆傻，一门心思为着那女人。
　　“妈，当事人不急您急什么？”叶纳川走进来坐在朱允珍另一边。
　　“珞伊那边怎么样？”她问。
　　“她一般周天跟我联系，明天她联系我跟您汇报。”
　　“跟我说实话，你的脸也是为女孩子？”她问。
　　“不是。”叶纳川马上否认。
　　“是。他骚扰别人的女人才被揍的。”叶怀谷在一旁咬牙切齿。
　　朱允珍纳闷地看着兄弟俩，她一直都觉得别人说得不对，看来是对的，养两个儿子的妈妈要长得虎背熊腰才能抗得住突如其来的各种操练。
　　“都闭嘴。”她对着虎视眈眈的俩儿子说。
　　“妈，我的事我自己处理好不好？”叶怀谷摇着妈妈的手臂讨好地看着她。
　　“好，我等到五月结束。”
　　“谢谢妈。”他舒了口气。

　　叶怀谷双手枕头靠在沙发上，夏再曦蹲在沙发前给他按摩。
　　“我看见今天的护士小姐是这样为你按摩的。”她的手又轻又柔。
　　“别弄了，一会儿手痛。”他拉她起来。
　　“你……不高兴？”
　　“没有，哦，纳川问你好。”
　　她对他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

　　一周又一周，夏再曦陪着叶怀谷去金泰居，她再没上去。每次露出花一样的笑容送他上电梯，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又会在他们初次约见的地方孤单呆坐，他不敢下去看，只是想想他都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
　　周先生帮他证实了，送他上楼后夏再曦哪里也没去，就在咖啡店外的长椅上坐着，只到他下楼。
　　看见周先生发过来的照片，一个美丽的女人独坐在长椅上，她在想什么？在想他吗？他好希望是这样。

　　平静的日子只是暂时的，风来了火柴就会熄灭，不是一个露珠里的水滴注定要四分五裂。
　　叶怀谷收到周先生的信息心急如焚，妈妈骗他，她说话不算话，他开着车极速前行。
　　达可瑞公司所在大楼对面的茶社清幽高雅，聚会的聊天的商谈的各不打扰，大厅的曲风古典加现代，身处其中心境自然平静。
　　“朱夫人，您看看这些色系中有没有您能看中的。”夏再曦把电脑中的色板和样图呈现在朱允珍面前。
　　朱允珍看着电脑画面心里不是滋味，她但愿儿子不要知道这事。
　　“刚才我已经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主意。”朱允珍说。
　　夏再曦微笑注视着她，面前的朱夫人怎么总盯着她看，什么事情都要她替她做主，这行事作风像自己的妈妈。
　　“夫人，我对古董略懂毛皮，不敢造次，如果您想做成古董收藏间，我可以推荐我的同事给您设计，他在行古董间装饰。”
　　“颜色呢？听闻夏小姐对颜色的搭配独一无二，我能选吗？”
　　“古董色调我搭配不好。”夏再曦笑着摇摇头。
　　“夏小姐对自己要求太高。”朱允珍觉得奇怪，把客户往别人门前推她倒是第一次见到。
　　门突然被推开，叶怀谷急冲冲地进来，他看看两人，然后一屁股坐在夏再曦身边，他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握着她放在桌上的双手。
　　“怀谷！你怎么来了？！”夏再曦满目惊诧。
　　叶怀谷只盯着朱允珍，半句话也没有。
　　“工作呢！别闹！”夏再曦急了，想拉他出去，他稳稳地坐着，搂着她不放手。
　　“朱夫人，对不起，我朋友可能有急事，我先带他出去。”夏再曦对朱允珍说。
　　朱允珍盯着叶怀谷点点头。
　　“怀谷，先出去好不好？发生什么事一会儿慢慢说给我听好吗？”她很耐心地哄他。
　　“别担心，这位夫人心地善良，她不会投诉你。”叶怀谷盯着朱允珍，一字一句地说。
　　“求你了怀谷！先出去好不好？”夏再曦小声在他耳边哀求。
　　叶怀谷转过脸看向她，说：“还没看出来？朱夫人没觉得我打扰，我现在过去抱着她亲吻她，她会很高兴。”
　　“说什么呢？！”夏再曦吸口凉气瞪大眼睛轻斥他。
　　“妈，您看她这傻样，脑袋里能装下你们想的那些心思？”叶怀谷说。
　　什么？夏再曦呆住了，她头晕，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她回过神，她发现自己抖得厉害。
　　“别怕，再曦别怕！我在呢！”他搂着她抚着她的胳膊握着她的双手安慰她。
　　夏再曦觉得牙齿扣出了声响，她赶紧紧咬牙关咽了咽口水，她攥紧拳头，努力对自己说一会儿都会结束。
　　叶怀谷拿起她的茶杯放到她嘴边，夏再曦摇摇头，她怕喝进去会马上吐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因为我，说了不再有人打扰我们，对不起再曦。”他看见不住颤抖的夏再曦，心里又急又痛。
　　“别闹，别闹了，坐好了。”她不停推他远离自己。
　　叶怀谷坐得离她更近，把她搂得更紧。
　　朱允珍一直看着儿子，她从没见过儿子如此在意谁，就是对她，他也只是撒娇卖萌听话顺从，从没竭尽全力地体谅她护着她。对夏再曦，儿子像保护自己的身体一样护着她，对她的爱恋心痛都写在脸上。
　　好长时间夏再曦终于平静下来，叶怀谷拉她起来对朱允珍说：“妈，我先送她回公司，您等我一会儿。”
　　他帮夏再曦收拾好电脑，把她的笔和笔记本一同放进提袋，护着她往外走。
　　夏再曦停下来，恢复到轻柔的语调对朱允珍说：“朱夫人，您同意我刚才的建议吗？如果可以，回公司我跟经理说再为您约时间。”
　　“谢谢夏小姐，不必了，我想两者具备，做不到就放弃了。”
　　“不好意思朱夫人，没能帮到您。”
　　叶怀谷护着她走出茶社，朱允珍透过窗户望去，两人紧挨在一起，夏再曦走在儿子的左边，那是她跟儿子出门常走的一边，她想护住儿子的腿不被碰撞。
　　过马路时，她看见儿子将手从她肩上拿下来，拉着她往前走，夏再曦好像在挣扎，儿子不甘心但还是放开了手，她从儿子手里拿过提袋，自己往前走，儿子跟在她后面，护着她过到马路对面。
　　朱允珍没觉得自己有多气恼，看到夏再曦她反倒平静了，一个没让她觉得心生厌烦的女孩子，只要儿子歇了心，她翻不出大浪。
　　她长吁一口气，站起来拎着包出了茶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