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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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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从云层和天洞破出,照在秩序崩坏的大地上。自天灾日过后积雪不曾融化,厚厚一层铺盖土地,好似一月前的那场浩劫冻结了时间。
绿伏子落是在凌晨的时候醒的,彼时这个团队里的人都醒了,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世界中过早的苏醒。
他们分工明确,除了团队中说话温温柔柔的一个名叫乌蔓的女人以外,并没有人与她多言。
冷风刮的绿伏子落脸生疼,眼睛也同样如此。她半眯着眼,盯着正在收帐篷的几人。
整齐排列在地的物品在怀宿白的触碰下一瞬间消失,绿伏子落忍不住拍手,这才吸引了几人的目光,她顿感脸一热,低下头来。
乌蔓捂着嘴轻笑,也模仿她鼓起掌来。
怀宿白自顾自鼓起掌,感叹道:“看,不愧是我。”
正打算去房车洗手的婆娑白了他一眼,南波万“切”了一声,“我更牛。”
说罢,他双手合十,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还没等绿伏子落过多疑问,只见一个大活人突然从视野里消失,而下一秒,淡淡的蜜柑味吹来,她感受到身边有人落座。
绿伏子落还未对眼前的事情有所反应,只觉得心下一惊赶忙转头看去,只见原本应该在十几米开外的南波万此刻正坐在她身边笑嘻嘻的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神仿佛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绿伏子落扬起笑容,“啪啪啪”的鼓起掌。
小孩子对世界的认知有限,绿伏子落只知道眼前的事情很了不起,用惊讶又单纯的欣赏眼神和拍手鼓励来表示自己的感受和情绪。
南波万像是起了劲,立刻站起来朝怀宿白示意,他双手叉腰,骄傲的挺着胸。
“你看!”南波万喊道。
怀宿白则对他的孔雀开屏表示不屑,转头去寻求乌蔓的认同,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燕珠红生和单碎结伴出去巡逻,乌蔓早已回到了房车边。
乌蔓苍白柔弱的如拂水的柳枝,却能弯下腰抱下坐在车边的绿伏子落,她气色明显有些不好,脸上还是笑盈盈的。
“外面冷,我们进去好不好?”乌蔓柔声问。
绿伏子落神色有些怔愣地盯着她,感受到眼眶湿润很快又勾起一个笑容,牵住她的手上了车。
南波万伸了个懒腰哈欠一声回到怀宿白身边,歪头倒在他肩膀上,盯着这幅母慈女孝的画面垮下嘴脸。
“白色的。”南波万说。
怀宿白眉头微蹙,“她脸上受过伤的地方皮肤下渗透了一些白色的东西,稍微远一些都无法发觉,近看就有些明显了。”
南波万又补充道:“昨天晚上乌蔓姐说换衣服的时候身上破损的地方都变成了白色,摸上去很滑,像菌丝,好好奇。”
南波万瞥见怀宿白严肃的神色,挺直起身,无奈地拢拢肩。
极寒的风始终没有停止过搜刮,冻得南波万嗓音都颤了颤。
“好啦,别这么严肃,天灾日都开始多久了,什么鬼东西没见过。小红也说不用在意,并不是寄生物,而是她养出来的能力。”
怀宿白抬手揉了揉眉间,语气肯定的说:“红生在保护她。”
南波万点头,“是啊,随便啦,不过她名字很好听哎,绿伏子落,我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叫这个名了,四个字,和小红一样哎,要不我也改个名好了。”
怀宿白白了他一眼,很快又反应过来,从始至终女孩都没有提过她的名字。
南波万自然也知道他会这么问,回道:“小红说的啊,她还说绿伏子落是对自己很好的研究员的女儿,小时候还见过面。”
怀宿白诧异,“你问过啊?”
“对啊,怎么,你没去啊?昨天婆娑单碎还有乌蔓姐都偷偷去问过,我就好奇,也去问了一下,看那架势我以为你也问过了。”
怀宿白构想了一下燕珠红生一整个晚上不同的情况下同一套说辞分别对四个人说的画面,他挑了挑眉,原来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很好奇到按耐不住了是吧?
“不过名字是我自己套出来的,其他人应该不知道。”南波万说。
“红生会被你套?”怀宿白满脸不信。
“那肯定不会啊,人家去套的婆娑呀么么哒。”
怀宿白报以微笑的脸,平静地从地上捞起一把雪捏成雪球向他砸去,他忍无可忍地喊道:“不许你这么说话南波万,太恶心人了!”
*
相较于外面的吵闹,房车内就显得平和很多。
绿伏子落蜷缩在毯子上,枕着膝盖,不曾发出过声音。她的目光无神,似乎是在透过玻璃向外看着什么,自从醒来,她从未注意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呼吸这件事。
乌蔓的左手缠绕着几根毛线,她有条不紊的编织着,时不时将目光移到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天蓝色的毛线球滚落在身前,围巾已经有了基本的雏形,乌蔓揉捏已经编织好的那部分围巾,毛茸茸的,却磨的她手生疼。
不知什么时候,手掌内的皮肤已经红了一片,大概是这几日总是不自觉的去揉搓掌心的缘故。
乌蔓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落落,你在想什么?”
绿伏子落缓回神,她好似很疲倦,光是转头就已经花费很多力气。
她的声音很轻,已经到了有气无力的地步。她说:“在想过去的事情。”
乌蔓的话卡在嘴边,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要不要去问问红生?”
“她和我很熟吗?”绿伏子落问。
“我知道她认识你父母,也许你们可以谈一谈。”
绿伏子落若有所思点头,将自已蜷缩起来,不再言语。
她很难受,想吐,并且头很晕。
破碎的记忆如同漩涡一般在脑中掀起一阵风暴,她连不上模糊的记忆。那一幕又一幕没有任何起始的画面让她心慌,不停地在播放,不停的提醒她正处于空白状态。
过去的一切都是破碎的,宛如现在的她。
绿伏子落敏感的发现队伍里的大家在排斥她,不如说和忌惮,每当她试图去理解,本能让她去远离这些人。
并且自醒来她就无法忽略那些一直环绕在她耳边的呼唤声,绿伏子落不止一次想要背离大家往更远处去,向声音的呼唤出去,只是每次站在枯林边境,她止不住的心慌,仿若外面有让她恐惧的存在。
或许是被纯白覆盖的冰天雪地,又或许是过去所遗留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