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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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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吉家的道场里栽着很多樱花,而且多是八重樱。虽然也有染井吉野樱、寒绯樱等点缀其中,但终究不是主流。
“你家的樱花还真是漂亮啊。”切原感叹地说。
日吉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暗暗地高兴,“就算比起公园来,我家的景色也差不到哪去。”
“是啊。可是……怎么办才好呢……”
“什么怎么办?”
“我总不能赖在你家不走吧?之后的合宿,如果真的按真田副部长所说,是要到野外去的。”
这件事竟然被他忘了,“你要是喜欢这里,多住几天倒也无妨。”
切原露出苦恼的神色,“喜欢归喜欢,合宿……”
“暂时不要想那么多了,先进去吧。虽然是三月,外面还是有些冷的。”
“日吉,你今天体贴得都不像你了。”
“是吗?”也许吧,日吉认为,自己对切原一直是怀着一份感情的。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又有谁会知道呢?
几天后,用切原赤也的说法,是断水断电的灾难降临日。而正式的名字,则是立海冰帝野外生存合同合宿。
谁也不知道幸村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过惯了贵族生活的迹部大少爷答应了这次合宿,但是迹部大爷一句话,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因此切原尽管万分不愿意,幸村部长的命令还是违背不得的。
日吉对于这种事倒是无所谓。平时也会进行修行的他,野外生存之类的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看着切原一副准备壮烈献身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笑了。
“我说,野外生存有这么恐怖吗?”
“没水没电就会绝望,这是现代人的通病——当然,我是重症患者。”
没有电就不能玩游戏,而不能玩游戏,简直就是要了切原的命。
“总会有办法的。”日吉说。
还记得,以前自己每次和他见面都会吵起来;
还记得,自己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即使只比我大两个月,我也要以下克上”;
还记得,在比赛中败给青学,而没能与他正式交手的失落感觉;
还记得……
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和他的关系变得如此微妙呢?
日吉不知道。不会知道。不想知道。
托迹部的福,在去合宿地的路上,他们一直过得很舒服。
“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切原趴在床上感叹。
因为合宿地是野外,切原觉得即使带了游戏机也没有用,就全扔在了家里。可是他没有想到,合宿地竟然会离得这么远,而且迹部家所提供的双层豪华巴士上……是有电力装置的。于是他只好无聊地在床上打滚。
“如果我也这么有钱,一定要买Wii、PS3、Xbox360……”
“你的脑子被游戏装满了吗?”
楼下传来的声音。
切原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很不服气地反驳道:“你才是,整天只知道下克上!没打算跟一下潮流吗!?”
日吉沉默不语,只是走到切原的床前,把手里的东西丢给他。
“这是……NDSL,你的?”
“不知哪个家伙落在我家了。”日吉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我才不会有这种东西。”
切原脸红,从日吉家打包收拾东西时的确有什么不见了,原来是这个。
最后,切原面对眼前的僵局,不得不低声说了句:“谢啦。”
合宿地到了。一行人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切原的哀嚎。
“到底还是来了~~~~~~~~~~~”
幸村拍拍切原的肩膀,“赤也,和你说过多少回了,逃避是没用的。”
逃避?
切原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他自己也清楚,很多时候他都是在逃避的。比如幸村的不可战胜,比如身体里的恶魔,比如……对日吉的感情。
或许这些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因为他搞不懂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是爱?是恨?或者仅仅是快要越界的友情?
切原不擅长这些事,便学会了不去想。可是,这一次,他非面对不可了。
夜晚。
依照真田的提案,即使有豪华巴士的存在,他们也要住帐篷。
三月这样的天气,在晚上还是会冷的……
“但是,就算有点冷,切原你也太夸张了。”
草绿色的帐篷里,切原盖着两条被子安稳地睡去。日吉的话他早已听不见了。
“你倒是暖和了!”日吉不由起了些怒意,两手抓住被沿,“以下克——上!”
被子被大力掀开,熟睡中的切原被温度的突然降低冻醒了。
“混蛋,把被子还我!”
“总算清醒了,给你。”日吉单手递过一条被子。“不要再抢我的被了。”
“可是一条被根本暖和不起来啊……”切原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我有主意了!”
日吉有种不好的预感,真是那样的话,进展未免也太快了。“该不会是……”
事实证明日吉没有猜错。两人同床了一晚,贴近的距离让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切原身体的灼热。
他忘了,切原这个人,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的。
“啊~真是的~”切原小声抱怨着,“食物的话车里明明就有很多,为什么还要到这种小树林里来找啊?”
“这也是生存的一部分。”
日吉话未说完,切原却迅速窜到树下,两眼放光地拔起一只红色的东西。
“喂切原,那是毒蘑菇,不能吃的。”日吉露出一副无奈的脸色。
相反的,切原显得很无辜,“我什么时候说要吃了?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接下来他满面笑容地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很久的举动,“呐,日吉,你看它是不是很像你?”
“哈……”日吉把指节捏得啪啪作响,“可惜不是在海边呢。”
切原下意识地后退,日吉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
“啊!”切原脚下没站稳,突然向后倒下去,消失了踪影。
这让日吉有些慌了,虽然对这家伙颇为恼火,但如今变成了这样,也不好和立海的人交代。
“切原!你在哪?”
“……下面……”
日吉定睛一看,脚下不远处有个不小的深坑,自己要是再往前走或许也会掉下去。他一边暗自庆幸,一边例行公事地关心着:
“你还好吧?”语气里充满了不情愿。
“脚扭伤了……但是我现在暂时没法动,骨折了也说不定。”
“连扭伤和骨折都分不清楚,你到底笨到什么程度了啊?”
日吉掏出手机,没有信号。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他想,在这种荒郊野外有信号才奇怪。
“你等着,我去找人来。你要是死在这了,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赶回营地时,日吉却发现——他们已经开饭了!
“这算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你们一直不回来,我们就只好用车上的食材做饭了啊。”
幸村如是说。
随后日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幸村听,幸村放下手中的饭碗迟疑了一下,“是这样吗……呵呵,赤也真是够倒霉的。”
竟然在笑。这个人没有同情心吗?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部员。
“嗯~真田和杰克,谁去比较好呢~”
“让桦地去吧,”迹部接口道,“毕竟是我们的人造成的。”
才不是我造成的呢。日吉在心里说,要不是那家伙挑衅,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要是迹部你离开桦地没问题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你要是死在这了,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还真是日吉式的说教啊。
那家伙意外的也是个好人嘛。嘴上说着不愿意、不想做,其实比谁都来的热心。
那个表里不一的家伙,其实是很尊敬前辈的吧?像以下克上什么的,都只是愿望而已。想要变强、想要超越前辈们的愿望,而不是如丸井前辈说的,偏激的执念。
仔细想想,我也是一样呢——
从第一天开始,就想着打败所有人,坐上No.1的宝座——
这或许就是共同点吧。只不过他经常挂在嘴边,而我埋藏在心底而已。
感情说不定也是因此而起的。对于顶点的相同的渴求。
——当然,这一切,都不过是猜测……我不擅长的猜测。
切原突然想到这些,然后,是袭来的晕眩。
“切原。切原?你还活着吗?”
吵死了。我再睡一会……
嗯?
“……已经回来了吗?”
“废话。不然哪有床让你睡。”
日吉仍然摆着一张臭脸,“你是在睡觉啊。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以为你晕倒了。”
的确是晕过去了啊……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睡着了……
切原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遍,脚腕处被敷上了一些冰块,身上细微的擦伤也全都处理好了。
“服务真周到呢。”
“……”日吉把脸撇向一边,即使这样还是能看到两颊的红晕。
切原很自然地对着日吉笑了笑,“我都饿了。”
“饿了啊……”
日吉想到一个好主意。他突然像扛木头一样把切原扛在肩上,向着外面走去。
“日吉你这混蛋!把我放下来!”
“放你下来倒是容易。你现在一个人能走吗?”
结果……切原就这么屈辱地被扛出去了。
但是由于烤肉的存在,切原纯天然无污染的大脑很快就把这事忘了……
合宿结束的那天。
“终于结束了啊~”
“你根本就没怎么练到嘛,一直在床上看漫画。”
“因为受伤了~”
“那不是理由。”
然后日吉带着比平时更严肃的表情,“明年的比赛上,我不会留情的。”
“嗯,我也一样。”
切原的语气里仍然带着愉悦。能认真地和他较量,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呢。
一年后……
“白痴也别睡了!部员们都等着你呢!”
切原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身,“烦死人了,你这个拉面头。”
“为什么是拉面啊!?你觉得你的海带发型很拉风是吗!?”
介绍一下。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就是新任的副部长,和切原同班的樱寺。因为有一头令切原羡慕的飘逸直发,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一直都很纠结。
樱寺镇定了一下,“明天就是关东大赛的决赛了。对手是谁你知道的吧?”
“知道。不就是冰帝么。”
“知道的话,就去把出场顺序表搞出来!”
“交给你了……我再睡一会……”
“等等。你想和日吉比赛么?我和他不太熟……”
“想倒是想啊,你一年级的时候不是在冰帝吗?”
“几乎没说过话。嗯,那就这么定了。我比较熟悉小崇的套路~”
桦地吗……这家伙果然有怀旧情结。明明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总是忘不掉。
明天,就能再和他交手了呢。不知道他怎样了,在这一年里进步了多少呢?真的,很期待……
第二天,切原反常地没有睡过头,匆忙赶到球场,却发现日吉早已经到了。
“你能起这么早,真不容易啊。”话语里夹杂着微妙的嘲讽。
切原显出点不满,“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刚见面就挖苦我。”
“挖苦?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沉默。
倒的确是事实……这只是他的习惯吧,那家伙一向不擅长表达感情的,切原想。或者说自我安慰。
现在的比分是2:2,单双打都是一胜一败,决胜的责任自然落到了切原头上。
樱寺走过来拍肩,“我都赢了小崇了,部长大人也不能输啊~”满脸笑容,话里却满带着威胁的意味。
“部长大人什么的,太夸张了吧。”
切原用本能无视了威胁,脱下外套,快步走向球场。
日吉心里有些矛盾,既希望与切原交手,却又不太想。以前也曾经较量过,但是,从未像今天这么紧张。
“怎么了,日吉?”凤很关心地问。
“没什么。你去找个放奖杯用的箱子吧。”
最初便是在球场上相遇。而如今,再次相遇于球场时,两人的心境却变了很多。
“日吉,正常发挥就可以了!”凤在场边说。
“输掉就杀了你哦赤也!”樱寺挥舞着真田留下来的竹剑。
明明都是副部长,差距还真大啊。切原在心中苦笑。
“立海大的水准下降了。”
“不得不承认呢……今年除了樱寺,其他正选里称得上强的人实在不多。”
而且,能派上用场的偏偏是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切原为这事着实苦恼了一阵子,可现实就是现实,今年只能以这样的阵容出战了。即使是这种远不如以往的人选,他也能巧妙的控制战况,这冷静的判断力就是切原为什么没有把恼人的樱寺一脚踢出网球部的原因。
“这样一来,胜利就是我们冰帝的了。”
日吉仍然没有表情。也许他在笑,但以切原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来。
“那倒未必——”
切原重新燃起斗志,青学已经不是最大的障碍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打倒眼前的敌人!
比分是4-4,平局。
日吉本以为切原会在这个时候红眼的,可是他失算了。
“无我境界……吗。”
为什么?
明明只要双眼充血,体力濒临极限的自己就不得不接受败局。
更可怕的情况则是恶魔化,也不是没想过。
难道——
“赤也他该不会是觉得下不去手吧?”
——果然。
他果然还没有忘记那份感情。当然自己也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因为自己也无法遗忘。
他的抱怨。
他的体温。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都是珍贵的回忆……
然后,亲眼看着他用出自己的奥义,黄色小球触地的一瞬间,不知是怀念,还是心碎。
6-4.切原获胜。
“我们走了,败者不应该站在这里。”
日吉夺过凤手里的毛巾,汗水浸湿了脸颊。或许还有泪。
“稍微等一下,赤也好像有话要和你说。”
脚步迟疑,停住。
“全国大赛上见,下次不要乱想。”
“……这怎么行呢。”
切原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全国决赛上再见。”
浸水的笑容在太阳下反着光,这一次切原没有看错。
“那么,祝我们都有个好签运吧。”
不久以后。
“我有个问题。”切原黑着脸说。
“什么问题?”樱寺很欢乐地在花丛中打转。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樱花?”
“你不知道温室是什么吗?”
“你家为什么会有温室?”
“不可以有吗?”
“还有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日吉正坐在巨大的樱花树下吃便当,顺便把鱼片喂给了那只名字叫弦次郎的猫。
“……嘛,你高兴就可以了吧?作为副部长,讨好部长的手段是必要的。”
日吉吃完便当抱着猫走过来,“切原……”
樱寺很知趣地闪人。
“再冷一点就好了。”切原说。
“我可不希望,会感冒的。”日吉说。
“像那次合宿一样不是很好吗?”
切原笑着,而日吉没有回答。
“既然你说不出来,那么就我说好了。”切原难得严肃起来,“听清楚,我只说一次——日吉,我喜欢你。”
尽管已经无需言语了,“我也是。”日吉仍然附和着,害怕切原不知道他的心意。当然,这只是多余的臆想。
只属于他们的幸福的樱花,在温室里开放着。是永不凋谢的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