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从夫的本上仙从地仙开始重读》山羽木里

78、注定相杀

　　从前对他轻许诺之人，被他生生背弃。

　　他灰心想到，打不了陪她一同死去，便两不相欠。

　　如此便欠了喜晨一生的承诺。

　　只是心中难以抑制的觉得悲伤，这时他被什么拉扯着，惊讶的看到，自己右手上缠着那道红线竟远远连着对面的她。

　　海誓山盟。

　　不离不弃。

　　一生守护她的承诺，他从来记在心中。

　　他从崖上一跃之时，便知自己注定要护她一生一世。

　　而此刻，自己手中的仙法，卸去了那人的防护，让她像一只无翼的鸟儿，硬生生的从高空摔向地面。

　　一生从来没有过这种孤独之极的感觉，竟胜过了她出现之前的那些黑夜，少择君大喊道：“不要”。

　　赶在她落地之前，他还是接住了她。

　　顾不得浑身的痛楚，和模糊了视线的眼泪。

　　面前姣好的面容，满是血污，他将她一把抱住，发出野兽一般的悲鸣。

　　喜晨晕倒之前，是想给他擦掉脸上的泪水的，这样与他很不相称。

　　可是她从少择君的手中穿过。

　　随即，少择君怀中的喜晨忽的消失，太初的法力回来了，她就像第一次被他召唤到一样，骄傲的，抓不住的她。

　　他望向四周，失态的喊道：“你去哪里？”只留下一截红线垂落在地，再也寻不到。

　　喜晨用最后的法力，带自己回到了宁府的院落之中。

　　她闻到了熟悉的点点花香，感觉到夜风吹过，有一点凉。

　　碧如喃喃道，“长留之剑，回来了。”

　　“原来玉骨剑的最后一片残片就是你的残魂，而你的残魂，一直在少陆君身旁，陪伴着他。”

　　“我都忘了。”碧如发出轻轻的啜泣声，声音里都是悲痛，“什么狼牙什么玉骨，什么长颂长留，是它们使我们终于分离，在我终于下定决心杀死他之时，万万想不到，竟会有人愿意去救他，而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我。”

　　碧如顿时又哭又笑。

　　“你忘记了，原来你到最后一刻还是爱他的呀。你最后的那个思念化成了对他最后的保护，那一下真的好强，我从未见过这么强大的力量。”

　　“是姐姐害了你。”

　　冰冰凉凉的触感之下，仙法洒在喜晨伤处，喜晨感到不再疼痛，只是四周依然一片黑暗。

　　“这么一把好剑，总是不能不付出代价就取得，没有要我的性命，我已是福大命大，只是被识破了身份，怕是没面目再见仙门中人了。”

　　喜晨故作轻松的说着。

　　即使两个人再不想要见面，即使他们已经成为了你死我活的仇敌，守护对方的心思却一点也未见啊。喜晨想到。

　　得知一切的宁彻远急急从外面赶回家中，得知喜晨的伤势，愤怒的把石桌打的开裂。强忍住一腔怒火，慢慢听喜晨讲述发生的事，听到碧如最后的一念，依然那么淡定，说：“这个自然，我都料的中。但我都能容下。”

　　“是是是，我素来最佩服大哥这一点，大哥心胸宽广，可以容下神兽朱雀玄武打架。”

　　宁彻远轻抚喜晨的头发，手上微微颤抖，“唯独是你，让你受到如此伤害，我不能饶恕少择君。”

　　“大哥，这是我唯一所求，不要责难与他。”喜晨说。

　　“为何？”

　　“我终究欠着这个人的很多，就当此番尽数还了吧。”喜晨强自微笑着说。

　　少陆君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似乎被什么洞穿了，浑身撕扯一般的感觉，突然觉得神智清明，灵台澄澈。

　　好似回到了当初在仙门，与碧如一起练功，他最喜受伤，因为只有那时，碧如便会担忧的围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施法疗伤。

　　那时的碧如周身都有一层仙雾，像极了真正的九重天下凡的仙女。

　　很多年以前。他最喜欢的便是与她一起，那些地方回想起来都荒凉极了，却因她存在过，而有了生的气息。

　　自从那一日，他再也没有去到那一处地方，每次都在远处，便停滞不前。

　　就如同他路过宁府那么多次，却不敢推门进去看看那一株凌霄花树。

　　而如今，我不用再去了，少陆君心满意足的微笑着说，双眼中全是泪。

　　在碧如说出那些狠心话语之后，他依旧笑容不减，心中窃喜道，至少她还没有忘记他，至少她还记恨他，至少她还记得。

　　如果不能让她留恋，能让她难忘也是好的。

　　就这么死去，似乎没有什么遗憾。

　　遗憾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

　　那是……

　　碧如刚刚死去那时，所有的鲜活记忆全部消失，仿佛画中的色彩渐渐褪色一般。

　　在她死后的很多年里，那些她说过想要去到但没去到的地方，那些允诺过却没实现的誓言，那些想要拥入怀中的每一个念头，凶猛的标记着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而后来，他进入另一个极端，拼命的想要抹去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她在的那些时光，他刻意的不去记得，随着酒肉声色而变得太过模糊了，他根本就记不住她。

　　他成功的骗过了自己，对一切都是那样的漫不经心，他真的忘掉了碧如，和那些悔恨、愧疚、留恋、不舍。

　　很久之后，他想要回忆起，仅存这些回忆的时候，发现根本拼凑不起来她的身影。

　　他的世界里再容不下一丝温暖。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啊。”良久，少陆君在良夜之中，对着月色，只淡淡念出这首诗。

　　连这心绪，都是陌生的。

　　那一夜，走到街上，远远听得一个人在唱着零落的曲调：

　　“烹冰心，倾玉壶

　　忠臣孝子都作了古

　　你习的什么文

　　你练的什么武

　　你何曾见高空飞鸿鹄？

　　世人都道你罪难恕

　　唯我为你放声哭！”

　　少陆君听到，呵呵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疯子”二字。

　　却听得那悲切曲调，仰头见月，留下两行泪。

　　他突然真真切切的想起那人。

　　碧、如。

　　“现下的这个人愤世嫉俗，满身罪责。都是你一手造就。”

　　那时的自己，也像个疯子一般，对着明月，伸出手去。

　　就如同现在的自己。

　　可是碧如的幻影，消失的那样迅速。

　　“碧如，陪我说说话，求你了。”少陆君面对虚空苦苦哀求着。

　　直到第二日，他在仙门之中养病，半梦半醒之间，忽的听到屋角落里碧如的一把旧琴弹出淡淡的音，猛然坐起，

　　“你来了，碧如。”

　　“别那么激动，你我不过是陌路人”碧如冷冷的。

　　“可你毕竟救了我。”

　　“你以为想要救你的那人是我，但其实不是。那只是过去的我的一厢情愿啊，我死之前或许是爱你的，可你面前的这个幻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我想人都是有很多的无奈，和不得已，但思念不会，思念会跨越一切，保护你。能够跨越爱恨的情感。唯有思念。”

　　“碧如你便是我沈铭昭唯一的妻子。我今生绝不会再娶，心中只有你一人，你可明白啊？即便，即便似我这般绝情之人，我也再难……”他六神无主，咳出一口血来。

　　“覆水难收啊，殿下。当初是我心甘情愿，而现在要取你性命获取自由的人也是我。你为了成就长颂之剑而弃我于不顾，我不怨你。此前那一下是我心甘情愿替你命赴黄泉的。我的剑永远和你在一起，哪怕我死了，那是我一生的愿望，原本你不说我也会把长留给你的……

　　“你是怪我亲手杀了你？”

　　“可你竟视那剑如此珍贵，在你心中，我早已无法与长颂、与你的天下和霸权相比，你我本亲密无间，却因长颂，无端端生出嫌隙，你背叛了我，若你没有这个念头，心魔又如何离间你？”

　　“长留长颂，注定相杀。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而是一个预言。”少陆君满是无奈。“不止我们，被这两把剑选中的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是么，我们是被命运拆散的两个人呐。”

　　“但你明明对我有情，你不敢见我是因为没有忘记，刚刚你救了我，难道是假的吗？碧如，我们不如从头来过，”他抓向虚空的人影，明知那是个幻影，扑了个空。

　　“铭昭，我对你深情是真。恨也是真，这一生一世哪怕我脱离了躯壳，这两种情感反反复复的出现，扰乱我的神智，复杂无比的煎熬，我都熬过来了，我现在只想说，但种煎熬该也该结束。这件事因你而起，因你而止，我亦无憾了。铭昭，来生不如不见吧。”

　　少陆君目光迟疑，“终究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吗？。我和小妹在一起时，脑子里都是你，你说过的每个地方，我都记得，你在我的未来里，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

　　“铭昭，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差点被你我从前的回忆拉到你身旁。每每遇到挣扎之时，还好有彻远在我身边。我庆幸自己在一生一世之外，还有这段偷来的时光。一个不被任何人记载，不为任何人知道，却真真切切存在的时光。”碧如眼角有泪水，却笑得美目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