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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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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看到故友安在,上官厉只觉得危险没白铤。自从没了乔寂之的消息,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敢肆意谈论了。
乔寂之实在是佩服这个不记得的故友,话没听一直说到了山顶,看完了景色又叭叭到山腰,连被劝在无人的矛舍中歇脚也能扯出一大番道理来。虽说他不觉得烦闹,也知道他有所图,倒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方法。
“好好--。我们的大魔君,天都黑了,到底想做什么可以说了吧。”
上官厉讲得痛快,好不容易顺着他的意向外望了眼,“还早还早。”
乔寂之:“打住。”
上官厉知道他这不是厌烦,而是有了另外需要上心的事。
果然,这体质还是没变。他心道。
上官厉看了眼阖上双眸调息的乔寂之,“麻烦,果然还是很麻烦。”
只刚刚替上星辰,乔寂之体内四窜的真气跟聚众闹事似的炸开了锅。他听见上官厉走远的脚步声,才知道缠着他整天的真正意图。
这家伙…
他猛地闭紧双眼、眉头皱起,手捂上心脉弓着身子,极力忍耐从体内而生的牵动静脉的痛楚。
霎时,连丝毫晴朗的苍穹都不给,参杂着各分类的魔气席卷。
出窍是魔修的关键期,但如何关键亦是因人而异。比如乔寂之这般能够引来方圆千里之内所有魔气的人,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现在是,曾经也是。
乔寂之记得上官厉不是意外,而是因为他们的首次碰面就是在出窍。此前二人同在一方天地,因没有交集也仅仅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字,都是不喜欢挑事的人,对彼此都留有好感,因此乔寂之在渡出窍劫时,正好路过看见有人想插手的上官厉顺手解决了闹事者,为防意外、也帮人帮到底,出窍后期的他护法了全程。
平安渡劫后,乔寂之自当是亲自道谢,却没想到碰上了准备偷袭上官厉的搞事魔修,大打特打了番双双死里逃生。
一来二去,简简单单的见面不出手,反而让二人成为了可以算是朋友的关系。
有了上官厉在,想找乔寂之麻烦的人便少了很多。魔修因欲望强烈,各自怀有目的,因此无法相信对方,大多都是独来独往。他们的打斗比吃的饭还多,但怕就怕有魔修能相互无条件合作,更别提合作者都不是省油的灯了。
上官厉是敌不犯他,他不犯人。
乔寂之本就没想动手也没想修炼,越是这样越有人朝他枪口上撞,给他送修为。两个人没有利益目标,也没有冲突,一拍即合。
再然后某天夜里,上官厉本打算找人喝一通,却在临近人住处时惊觉漫天的魔气环绕,他随即撑起防护直到后半夜邪魔退散,才找到精疲力尽的乔寂之问清原因。
属于分神后期的强大魔气将外来的邪魔尽数拦在防护外,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涌至的数量虽不能同小魔界相比,却根本不亚于曾经。上官厉的帮助仅限于抵御外部,剩下问题只能靠乔寂之自己解决。
幸亏上官厉记得补上了遮掩阵法,只让这边的气息露出去一瞬。
君沐那边自在山洞分手,跟人回了望乾宗后,他一言未发,宗门掌门长老们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在那位受迫害弟子愤愤不平地诉说后觉得君沐只是悲伤至极到不知如何言语。
君沐沉下双眸,听着纷纷的议论掩盖不下他的心态:确实如他所料无二。莫名的偏向,不攻自破的引狼入室,还有…不堪入耳的非议。
他曾试图搜寻过乔寂之的下落,却没有丝毫消息。传音不回,还收敛起魔气隐匿了行踪,完全不想让他找到。
想到这里君沐的表情更加沉重了。
还是上坤掌门发觉了君沐的异常,全当他还未从徒弟入魔的打击中恢复,又被在座人的义愤填膺再次打击。
正当众人聚集商讨仍未解决的大比事宜时,仅仅一瞬间的灵气波动惊扰到在场全员。只因时波动时间实在太短,没等人反应过来源头便再无迹可循,宛若是错觉。贞乾掌门笑呵呵拉回讨论主题,君沐却无故地心慌。那绝对不会是偶然。
直觉告诉他定然跟乔寂之有关,所以他不能。
君沐试过传音,却无一不是泥牛入海。
如此持续到后半夜。
邪魔逐渐退散,上官厉衣袖一挥收起保护,坐到乔寂之面前,只给自己倒了杯灵酒。
乔寂之的状态好上许多,呼吸也逐渐平稳,“谢了。”
上官厉摆摆手,“道谢就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次给你来提个醒,护多了上面指不定要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与此同时上空划过一道闪电,却是没劈。
蓦然,上官厉摩挲着的手一顿,双眸紧眯如大敌降至。他不经意思索间轻轻嘀咕出声:“大乘…?”
“行了,本座还有事。也不想当多余之人,先回去了。保重。”
与其说是匆匆离去,不如说他是被君沐逼出来的。不过才离开界内,上官厉横手一挡堪堪与突如其来的攻击相抵。
上官厉带着嗤笑道:“请本座过来还送这么份大礼,大乘就是这样招呼人的?”
他不像乔寂之,对仙修虽没有敌意也没有好意。
没等到回嘴,上官厉反而有些不习惯,便主动打趣道:“怎么,来找小出窍?我看他好像不是很想看见你的样……”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轻松躲过偷袭。
“啧,乔寂之知道你这么暴力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正道楷模,更加嫌弃了。
君沐同样没心情跟不正经的上官厉闲扯,辞别望乾宗众人后刻意分散了神念以防有人追踪,硬是拖了一阵子才找到事发地。他在这里,却没有立场去直接问乔寂之,探查时发现他身边多了个渡劫大圆满,愠意瞬起。
君沐语气冷淡:“昨夜发生了什么。”
上官厉:“你去问…再动手把他引过来本座可不负责。”
眼看君沐又是抬手,上官厉见好就收:“罢了。看你这样子就知道那家伙先前能够一直平安无事有你护着。”
上官厉清楚,天道或许会放任一次,却不会白白给予机会。在仙修的小世界能够平安活到现在,还顺利飞升,离不开有能力之士在旁。
“因为他的体质,迈步出窍的前期午夜时分是他的魔气提炼阶段。他魔气融合的纯度可引诱方圆千里的各类邪魔近身。如果有人护法能够抵抗再好不过,没人嘛…也就边吸收便提纯,持续时间长一些。”上官厉边说边瞧着盯着某处移不开视线,又紧皱眉头的某人,冷不防回击突袭。
“要是熬不过!”上官厉连忙接上话语迫使君沐不得不停手,“哪天就身死道消了。”
君沐本就是佯装攻击,缓缓收手。
现成的魔修,还是个魔君自己送上门来,正愁打探不到消息的君沐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人回去,“他…上一世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上官厉气提了一半,望了眼平静的上空,才不以为然地说:“他啊…生来只能做魔修,还是躺着就能修炼,睡到一半渡劫的魔修公敌--先天魔体。”
君沐一愣。
天道护他一命,却给他设绊,但是又给了强有力的辅助。人比人气死人。
上一世是,现在也是。
先天魔体在修仙界上层几乎无人不知,这概率极为稀少,几千年都不一定会存在一个,但只要产生了……
届时的修真界必定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先天魔体的魔修可以算是天道偏爱的宠儿,只要能够保证活着,根本不用做任何事就能提升修为,就连傍身魔气都是精炼又精炼的纯阴属性。
然而因为人数实在太少,外加存在的时代无不被毁得所剩无几,后人所知的便只剩下战役。
不过…若是乔寂之上一世便是先天魔体,那为何至今无事发生?
上官厉打量着君沐暗地啧啧不止。
谈及这位故友,简直是矛盾体本体。
那时的混芜大世界,还有两位魔君。上官厉的修行时间比乔寂之不知道要长多少,但是禁不住后者被天道眷恋,偏偏生得是先天魔体。躺着飞升,莫过于此二人相识交好,也纯粹是因为上官厉并不眼红所谓的天道偏爱,也没有见人就杀的嗜好。
人人想而不得的先天魔体两个人眼里就活脱脱是个大麻烦。不过也是因为日夜打架,经验溢出,二人便也都是可挑上阶的存在,直到…成了站在最高峰的人。
岁数大了,回忆起往昔心情就不太好。上官厉点到为止,“还有什么事想问?”
君沐把握好工具人的使用方法,继续问道:“如果他会身处在整一个世界的陨落之处,你可有头绪?”
听出点什么的上官厉轻哼一声,语气严肃,“作为他的故友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找那个地方。我同他最后一次会面时,他说要去一个地方。再后来,就收到了他……”
话没说完,二人均是一避让其劈空。
上官厉白了眼上届:“收到他…”
君沐默默侧移一步。
“不!太!好!的!消!息!”上官厉隐忍下怒火,“比我差两截。”
上官厉真正想表达什么,不言而喻。
君沐从对方疯狂踩雷线的求生欲中探到了不能直言的消息。譬如上官厉所说的差两截,应当不是渡劫和分神这样的两个阶段,而是他现在渡劫大圆满和同阶中期的差异。
上官厉看着沉下目光感知事情严重性的君沐,至今的行动和眼神,慢慢转变了态度。怀念地想作为过来人的身份敲打敲打,“你……喜欢他吧。”
君沐的心略过“喜欢”二字时停跳一拍。
他从前一直没有看清隐藏在其下的究竟为何,现在被点醒了。长久以来的各种情感汇聚,组成了这两个字。从未有过的矛盾,心态,不舍,甚至还有分开后身边多了其他人的莫名怒意。
见人没有否认又无措的模样,在上官厉眼里简直与他遇到的过经的那人影重合。
“和他太像了……”上官厉沉下眸子顾自嘀咕。
“他心性如何,你比我清楚。要是真想有个结果啊,主动点。”他在说这话时,虽只是淡淡,却无法掩盖压抑不下的悲伤。
乔寂之在上官厉离开后,抬头瞟过一眼,再平静的当作没看见。他知道昨晚的异动瞒不过他,但是他深知现在见面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