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贫穷数学家（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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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自己的伤，奶奶把怀里的孩子放在木板床上，焦急地拉着赤脚医生的手说道：“快看看我孙女吧，她下午只是有点感冒，刚刚竟然烧成这样了。”
慌乱的声音里还带着嘶哑的哭音，仿佛下一秒这个老人就会痛哭出声。
赤脚医生连忙安抚了老人，从药箱中拿出一支体温计给小孩夹在腋下，随后拿出一块纱布交给奶奶。
“我给你端温水，给小孩擦擦手脚和额头，别脱衣服。”赤脚医生说完转身就匆匆离开。
奶奶拿着纱布，看着床上的娃儿，觉得格外难过。
她老了，原本有老伴儿在还能有个说话的人，现在老伴儿去了，儿子儿媳不在，能陪着她的只有这个孙女。
端了温水回来的赤脚医生把水放在边上，让奶奶先给小孩擦擦脚，等到时间拿□□温计后才让奶奶继续给她擦拭胳膊和手。
“发烧38.7了，有点高，我这里正好有儿童退烧药，是最近在镇里买到的西药，回家先吃一片，如果第二天还没有退烧就再吃一片。”赤脚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盒儿童退烧药，又取出包药纸片，装了五片药给奶奶，“一共三块钱。”
听到要三块钱，奶奶有些心疼，只是到底不能看着小孩儿继续病着，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纸钞，从五毛一块钱里面数出了三块钱交给医生，小心翼翼将药揣进怀里，这才重新把荣悠悠抱起离开。
“奶奶，在家里也要用温水给孩子擦擦四肢，千万要记得保暖，孩子不能再着凉了。”赤脚医生又叮嘱道，深怕奶奶为了让孩子降温就把衣服给脱了。
山村的老一辈没文化不识字，很多常规知识他们都不懂，前两年就有一个老人不懂这些，发现孩子高烧就脱光衣服放在床上降温，最后孩子第三天就烧没了。
也不知道奶奶有没有听进去，这会她已经拉开门，又冲进了风雨中。
荣悠悠再次有意识就是被奶奶扶着喂药的时候，她艰难的控制着自己喉咙咽下嘴里的药，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奶奶。
“小傻子，你可吓死我了。”奶奶见荣悠悠终于睁开眼，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一半，“好点没有，真是个傻的，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以后长大结婚被欺负可怎么办。”
“奶奶，我睡一下就好。”荣悠悠知道自己刚刚吃的是退烧药，她扯着嗓子企图安抚奶奶，让她不用担心。
奶奶哼唧一声，没有继续说话，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大手轻轻拍着荣悠悠，嘴里哼着小曲儿，哄她睡觉。
脑袋依旧昏沉的荣悠悠再次睡了过去，大概是药效起作用，第二天一早醒来，荣悠悠就就觉得自己有些力气能够起床。
从床上下来，荣悠悠推开门走出去，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外面是连绵不绝的山峰树木，一天的大雨让门前的小路一片泥泞，但好在这里的空气比城市清新，荣悠悠深呼吸一口气，觉得通体舒畅。
“小傻子，病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奶奶不过是去熬粥的功夫，出来就发现荣悠悠穿着鞋子站在门口，立刻上前一把将人给拉回屋里躺着，“喝粥，等会再吃一颗药。”
摸着自己已经不再疼痛的嗓子，荣悠悠说道：“奶奶，我可以自己喝粥。”
瞧着孩子的确可以自己喝粥，奶奶也没有非要喂她，把碗塞进荣悠悠手里，自己又出屋子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
喝完粥，荣悠悠又拿起边上的药吃了下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用纸包着的药了，少年班出身的她，平时就连一个小感冒都会被重点关注，就算吃药也是疗效最好副作用最小的药物整盒送到面前。
在床上又躺了半天，确定荣悠悠真的恢复之后，奶奶把剩下的三颗药包好锁进自己的嫁妆木盒中，拿着镰刀就带着荣悠悠下地去了。
“昨天下了雨，这菜就不太好，得赶紧收了，等会担到山下村子上卖，还能卖几块钱。”奶奶一路走来念念叨叨，心里只想着多卖菜赚点钱，“昨晚你的药就花了三块钱，这药可贵，得好好存着，以后还能用上。”
“奶奶，药的保质期只有两年，过两年就不能吃了。”荣悠悠听到奶奶还要一直存着这个药，开口提醒道。
奶奶可不管什么保质期不保质期的，她虎虎生风，大步朝着自家田地走去：“小孩子懂什么，这药就是有药效的，丢了多可惜。”
知道自己劝不动老人，荣悠悠也没倔强反对，而是选择默默跟在老人身后。田里很湿，一脚下去几乎都陷在了里面，荣悠悠拿着不太合手的镰刀，割着面前的空心菜，等把这一片空心菜全部割完整齐摆放在一边后，奶奶拿出一小把细绳将这些空心菜一捆一捆扎起来。
看着那么多，实际上也只有十多捆，荣悠悠想着就算卖三块钱一捆，这里起码也有四十块钱了，这样昨天的药钱不仅赚回来了，还有多的。
等到荣悠悠跟着奶奶来带山下村菜市场门口卖菜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奶奶会说能赚几块钱了。
“无心菜，卖无心菜了，三毛钱一捆，都是刚刚割的，很新鲜。”奶奶把一篮子空心菜放在地上，自己蹲着就开始吆喝。
那一口别扭的普通话并不能吸引来往买菜人的注意力，偶尔有路过的妇女也只是蹲下来看了看这些菜，挑了半天，连叶子都被搞掉了几张，也没见她们要买。
荣悠悠蹲在边上，见奶奶还在费力吆喝，开口扯着自己的小奶音也喊了起来：“卖空心菜，阿姨来看看嘛，我和奶奶刚刚从田里带回来的，都很新鲜的。”
“小妹妹还会陪奶奶卖菜了？”被荣悠悠吸引的女人终于停下她的脚步，在奶奶面前停下，“还真挺新鲜，多少钱一把？”
“三毛钱一把，阿姨，真的很新鲜的，你看，这是我和奶奶刚刚从田里回来留下的泥呢。”荣悠悠立刻热情吆喝，指着自己鞋上的泥土说道，“我们没有袋子装，所以卖的便宜，不是因为东西不好才便宜的。”
“小丫头还知道这么多，真听话，那我就要两把，不用你们给袋子装。”女人微笑着伸手摸摸荣悠悠的脑袋，拿出一张一块钱给她，自己挑了两把空心菜。
荣悠悠立刻把一块钱递给奶奶，奶奶收好一块钱，又从自己一堆零钱里面找到了四张一毛钱递给女人。
没有接下找零的女人笑道：“奶奶，留着给您孙女买糖吃吧。”
“那可不行，我们是卖菜的，不是要饭的。”奶奶开口拒绝，硬是要把找零塞给女人。
女人听到，也只能收下。有一个好开头就意味着后面不会太难，最后凭借荣悠悠的奋力吆喝，十几把空心菜很快就卖完了，奶奶将今天刚赚的四块五毛钱贴身收好，一手提着空篮子，一手牵着荣悠悠回家。
发烧刚刚好，又是下田又是下山上山，回到家的荣悠悠觉得自己快要累成一滩泥了，奶奶嫌弃地说着荣悠悠身体不好，自己却主动走进厨房开始做晚饭。
荣悠悠在破旧的小凳子上坐了一会，很快又黏上了奶奶，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
“奶奶，我什么时候能去上学呀？”荣悠悠蹲在土灶后面烧柴，时不时探出半个小脑袋询问正在做饭的奶奶。
“上什么学，家里可没钱给你上学。”奶奶想也没想，开口就来。
荣悠悠笑嘻嘻道：“奶奶，上学不用钱的，还能识字，我识字以后，长大了就能去城里找工作，以后就能接奶奶去城里住啦。”
“小丫头片子还知道要去城里，等你以后长大去了城里，就会像你爸妈一样不回来了，哪里还记得奶奶咯。”心里门清的奶奶嘟嘟囔囔着自己的不满，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儿子的思念。
大山怎么比得上城市，孩子能走出大山，不用一辈子留在大山是好事，可是老人年纪大了，总归还是希望孩子能够在自己身前尽孝的。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去外面坐着等吃就得嘞。”略有些恼羞成怒的奶奶瞪了荣悠悠一眼，直接把人给赶出了这个小厨房。
知道多说无益，荣悠悠乖乖走出厨房，把外面的小桌子给支了起来，做好饭前准备才乖乖坐着等奶奶端菜出来。
晚饭就是一个几个烤土豆和炒咸菜，看不到半点荤腥，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荣悠悠倒也吃的开心，很快就两个大土豆下肚，就着有味道的咸菜，也不觉得难吃。
看着荣悠悠主动收拾碗筷去洗碗，奶奶跟在后面哼了一声：“等会乖乖睡觉，不要乱跑，听到没有。”
“奶奶，你要出去吗？”荣悠悠回头看向奶奶，问了一句。
奶奶丢下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别管，转身迈着步子就离开。
荣悠悠只当是奶奶去田里看看菜，没有多想，埋头继续洗碗，要去上学的事她要慢慢来了，最起码也得奶奶同意才行。
穿过几条小道，来到村子另一边的村小学，这个点早就已经放学，除了住在学校的校长，这会儿已经没有人了，学校里面黑漆漆一片，显得有些凄凉。
奶奶抖了抖身上沾的泥土，敲响了小学的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贫穷数学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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