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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果报镜》番外[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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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家人漫无目的地寻找二人之际,成吉带着玉容在邻县的一座大山里安下了家。
这座山,山高林密,连绵几十里,人际罕至。
成吉带着玉容砍树,拔草,用砍下的树,拔下的草,拣来的石块,盖起了一座小小的房子。
离家出走时,成吉从家里带走了一把弓和一壶箭,用这把弓和这壶箭,他每天都能打到不少野物。
留下足够他和玉容吃的,剩下的,他拿到山下的集市去卖。然后,用卖来的钱买他们需要的日用品:粮食、油、盐、菜籽、几只小鸡仔,一只小狗仔和一只小猫。小狗仔长大了可以看家,小猫可以在他不在家的时候陪着玉容。
一直没人发现成吉和玉容的踪迹,因为玉容从不下山,下山的只有成吉一个人。逃到这里以后,成吉蓄起了胡子,再次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成吉,不再是从前的青涩小伙,成了一名胡须浓密的威武汉子。
成吉和玉容生了两个孩子,全是男孩,一个长得像成吉,一个长得像玉容,成吉给玉容接的生,脐带也是他剪的。
两个孩子漂亮又健康。
去年冬天,玉容又怀上了。
仲夏时节,平地上热得人心烦,大山里却依然有些凉意,成吉去山下看儿子。
两个儿子六岁时,成吉在山下给他俩找了间可以住宿的私塾,半个月下山去看他们一次,顺便把打来的野物,采来的山货拿到山下去卖,然后再买些山上所需的日用品带回去。
一去一回,差不多要一天的时间。
玉容坐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等成吉回来。
这些年,他们的小院让成吉扩成了大院,院墙由最初的树条变成了坚硬的石条。宽敞的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还种了一棵杏树。
春天,杏花开得如霞似锦,像天上的红霞掉进了她家。
每逢杏花盛开的时节,玉容搬把小凳子,坐在树下做些活计,成吉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忙活。她纺线,成吉给她继棉条。她绣花,成吉在一边整理山货。她缝补,成吉就坐在一边看她缝补。
二人边不紧不慢地干着活,不紧不慢地说着话,一天的光阴,便在这不紧不慢中,悠悠而过。
转眼,便是十年。
玉容三十四岁了,因为日子过得舒心,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依然年轻秀美,如果不是微突的肚子,丝毫看不出已是两个孩子的娘。
玉容坐在过了花期的杏树下,不紧不慢地做着一件小孩的衣服。做一会儿,停下来微笑着揉揉肚子。肚子里的小家伙很不老实,不时地用脚踢她。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成吉披着一身夕阳回来了。
山路漫长寂寞,走起来很是枯燥累人,不过,当他远远望见自家小院,望见院中的大杏树,以及院门口那一抹略显臃肿的身影,所有的疲惫一扫而光。
跟玉容一起等待成吉的看家狗,伸着舌头哈哈地跑过来,围在成吉身边,不停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
成吉弯下腰,亲昵地拂了拂大黄狗的脑袋,大黄狗咧开大嘴,满足地笑了,伸出长长的舌头,哈哈地跟在成吉身旁,向那抹臃肿的身影走去。
“怎么不进屋歇着,站着多累啊。”成吉微笑着走近玉容。
玉容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搭在眉间,将刺目的夕阳挡在手背之上,“我不累。”
成吉走到玉容身边,小心地摸了摸玉容的肚子,“爹回来了,有没有乖乖听你娘的话?”
肚皮下的小家伙不安份地踢了一下他的手。
成吉乐得一挑眉毛,“肯定又是个儿子。”
玉容安抚地摩裟着肚子,“那可不一定,这次的感觉和前两次不一样,兴许是个女儿。”
成吉小心地扶着玉容进了院,“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玉容扭过脸去看成吉,四目相视,她抿着嘴笑了,“饭都作好了,在锅里焐着呢,洗洗手就能吃了。”
“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我做吗?”成吉轻嗔。
“这点儿活累不着我。”
吃过晚饭,成吉给玉容看他从山下带回来的东西:一瓶油,一包盐,十斤米,一包各色的丝线,一个小孩玩的货郎鼓,两块花布,一小盒胭脂,还有一根很漂亮的玛瑙簪子。
“买它干什么,这么贵。”玉容很喜欢这根簪子,不过,喜欢的同时又有点儿心疼钱,他们的钱来得不容易。
“不贵。”成吉从玉容手里拿过簪子,轻轻地插在玉容乌黑的发间,“玉贵,玛瑙不贵。”
戴好后,他将玉容推开些,仔细地审视了片刻,末了,笑了,“好看。”
玉容被成吉看得不好意思,抬起手小心地摸了摸簪子,又抿了抿鬓角,然后低下头,羞涩地笑了。
这样的玉容,看在成吉的眼里美丽极了也可爱极了,他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在玉容的脸上轻柔地亲了一口,展臂将玉容搂进怀里。
玉容的脸靠在成吉的颈侧,感受着成吉温暖的体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轻声问。
时至今日,偶然,她还是会心虚。
头上传来成吉带笑的声音,“大概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吧。”
听到这句话,玉容的眼睛没来由地一酸,一滴眼泪掉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只知道自己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时,莫名的抖了一下,疼了一下。
真有上辈子吗?
上辈子,她是谁?成吉又是谁?
上辈子,她见过成吉吗?爱过他吗?上辈子,成吉真的欠了她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这辈子能够遇见成吉,是她最大的幸运。她只知道,这辈子能和成吉作夫妻,她很幸福,很知足。
想到这儿,玉容闭上了眼,揽紧了成吉的腰。成吉微笑着轻吻她的头发,将她更紧地圈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