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不要招惹我》书宴

18、招惹18

　　大课间，宋轻就去讲台前面的饮水机接水，半杯水冰冰凉凉地下肚，人也跟着精神了。她将水杯继续放在饮水机下，想要将杯子接满。

　　等待的过程，前排的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她们声音有些高亢，宋轻陡然被吸引了注意，云里雾里地听到几句。

　　“我去，真有这样的人？太恶心了吧。”

　　“确实太吓人了，人还没抓到吗？”

　　“好像没有，话说这些变态能不能死远点啊…搞的人心惶惶的，烦死了……”

　　以为她们在像往常一样聊电视剧，宋轻兴味索然，回到位置将水杯放在课桌上。

　　她的同桌一下课就没了人影，现在都还没回来。

　　今天骤然降温，外面风刮得树叶簌簌得响。前几天气温都快高达四十度，今天就只剩二十一二度了。这天气变得比翻书还快。

　　没一会儿，外面开始电闪雷鸣，好多人被霹雳的雷声吓得一激灵，教室里乱成一锅粥，不知是谁起的头，大伙儿高声嚷嚷着暴雨就要来了。

　　苏循全然不受影响，专心致志地在A4纸上写写画画，构思创意比赛的内容。

　　外面天色有些阴暗，教室里的灯全部都开着，头顶明亮的光线倾泻而下，苏循垂着眼，长长的睫毛盖下一片阴影。

　　位于教室另一端的田园听大家讲了一上午的周边新闻，直听得自己惴惴不安，没等听完她就迫不及待跑过来提醒自己最好的朋友，“亲亲，亲亲，你知道吗！”

　　“什么？”宋轻还在与数学题周旋抗衡，闻声头都来不及抬。

　　田园一轱辘坐在林树语的座位上，等到宋轻停笔，她咽了口口水，娓娓道来：“今天大家都在讲，三中那边出了个神出鬼没的猥琐变态男，专门下晚自习后尾随女生，听说那些被尾随过的女生吓得学校都不敢去了，而且据说猥琐男反侦查能力特别强，频频犯案后还逃之夭夭……听得我心里直发怵。”

　　田园声音没有控制，后座的苏循闻言突然停笔，他之前好像听廖思凡不经意提起过这事。

　　“三中吗？那应该离我们挺远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宋轻温声安慰。

　　“但我们学校有走读生也在说最近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也不知是真是假，搞得我现在害怕死了。”田园握住她的手，替她担惊受怕，“我住校还好，但你以后下晚自习可千万不要一个人走，一定要找个伴儿。现在这个社会真是太乱了，什么奇葩都有。”

　　宋轻反握住田园的手：“嗯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别担心。既然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学校肯定也会听到风声，会处理好的，你要相信学校。”

　　她不急不缓的声音总有一种安抚人心的作用，田园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突然想起，“林树语不是住校了吗，你现在都是跟谁一起走？”

　　宋轻收紧手指，从林树语住校以后她都是一个人回家的，她状似不以为意：“同方向的同学不少，我不至于落单，你别担心。”

　　田园真诚建议：“在这件事没尘埃落定前，我觉得你得赶紧找个固定的上下学搭子。”

　　宋轻忙不迭点头：“嗯嗯。我会的。”搪塞过去。

　　…

　　第四节课，经历了长时间的电闪雷鸣，外面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风过树间发出呜呜的声音，惊心动魄，而且一点消停的架势都没有。

　　雨珠被风吹着狠狠砸在窗户玻璃上，像是急促的鼓点，纷纷落下，渐渐将老师讲课的声音都压弱了一截。

　　外面雨声实在是太吵，门窗关得严严实实都阻挡不住，老师索性停下讲课让大家自己上自习。

　　终于挨到下课。

　　外面这么大的雨，而且还在吹风，哪怕打伞都教人扛不住，一出去就得被淋成落汤鸡。等到一身湿漉漉的，下午上课就得难受。

　　因而到了饭点走廊上却堵满了人，一向热闹的操场难得冷清，大家的午饭都还没有着落。

　　食堂离教学楼较远，大部分人都被大雨困在了教室，怨声载道。只有少部分锲而不舍，在盛大雨幕中撑着摇摇欲坠的雨伞往食堂冲去，一身很快就湿了个透彻，操场一堆水猴子在奔跑。还有的人平时就有屯粮的习惯，正在座位上若无其事地吃着零食。

　　田园咋舌：“我学习要有他们吃饭的这个拼搏劲，我也不至于考那么点分了……”

　　宋轻笑笑不说话，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她早上吃了个三明治，现在还不是很饿，田园回到座位后，她趴在桌上边听音乐边写题。

　　过了一会儿，她察觉到身旁的动静，果然，林树语又出去了。

　　应该又去老师办公室了吧，宋轻想着，办公室刚好就在这层楼，不必风吹雨淋，这个天气倒影响不到他。

　　她回神，继续做题。

　　-

　　“啪”地一声，脚步凌乱而急促，地上积水被踏得四溅，衣服被风搜刮得凌乱，在雨中翻飞，折出一道狼狈的弧度。

　　雨伞根本扛不住这样的雨势。

　　林树语怀里揣着买来的牛奶和面包，从小卖部快步跑到教学楼。

　　雨下得太大，急促的雨点砸在脸上竟有些疼。好在他跑得快，淋得不是太狠，但头发和外套还是湿了七七八八。

　　他浑不在意，站在垃圾桶前，拆开纸巾擦了擦头发，又小心翼翼地擦去了面包包装袋上不甚溅到的雨珠，这才脱了外套加快步伐往教室走。

　　暴雨不歇，天气转凉，单穿短袖居然还有些冷。林树语直接从后门进去，一迈进教室就有温暖袭来。

　　少年神情始终安静而沉默，却在看到不远处那一幕时，终于出现了一道浅浅的，不易察觉的裂缝。

　　林树语眼睁睁地看着她接了那个转校生递过去的东西。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不动声色地用外套将自己刚刚冒雨买来的东西悄然包裹了起来。

　　在原地站了一两分钟，他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脸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期间沉默地与正转身的苏循对视一眼，然后毫无交流就擦肩而过。

　　林树语一言不发地将外套和着买来的东西一起塞进了桌肚里，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翻出垫在课本之下的试卷。

　　些许没擦干的雨珠顺着他耳边的碎发淌下，落在了耳朵里，他有一瞬间恍惚，耳朵里出现了一阵混音，就连宋轻突然和他说话他都有点没听清。

　　“什么？”林树语转头。

　　这时，一颗珍珠似的雨珠顺着他额头落下，划过眼睛，最后猛地坠落在裤腿上，在上面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他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我说你刚刚去哪了？头发怎么湿成这样？”宋轻说着从背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她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刚刚苏循给她的三明治。

　　他硬塞回给她的。
　　说他有肠胃炎，不能吃冷食，她不吃的话就浪费了。

　　“没事儿，有点热，去厕所洗了把脸。”林树语神情温柔而沉静，与平时一般不二。

　　看他外套都没穿，宋轻没想太多，还以为他真热。

　　林树语转头拿了笔写题。

　　知道他写题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宋轻小声“哦”了一声就转头也继续写题了。

　　怕不按时吃饭胃病发作，她时不时就抬手小小地啃一口手里的三明治。

　　她语文阅读理解题是弱项，所以看得认真，生怕一不小心就漏掉了某个细节。期间就连林树语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她都没有察觉。

　　-

　　晚上第三节晚自习下课，风声停止，雨虽然已经没那么大了，却一直都在下，淅淅沥沥的，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

　　走读生都已经撑着伞陆陆续续地走得差不多了。

　　林树语是住宿生，还要上第四节晚自习。

　　“我回去了。”宋轻交完作业，将课本收拾好，再拿了一张试卷塞进包里，和林树语告别。

　　林树语吸了吸鼻子，带着微不可查的鼻音：“注意安全，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嗯。”宋轻忙不迭地点头。

　　从课桌里拿出雨伞，她思考了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正要走时，余光瞥见苏循还在。

　　他怎么还不走？

　　还以为他是作业还没写完，但走到门口时宋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回头，果真见他干坐着，笔都没拿。

　　她望过去时他刚好侧头望向窗外。

　　她这才恍然想起，他早上好像是空着手来的，想必是没带伞。

　　宋轻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又慢悠悠地挪回座位，在旁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突然小声叫了他一声：

　　“苏循”

　　等到他闻声抬头，她问：“你没带伞吗？”紧张地捏紧手里的雨伞：“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