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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第182章 ...


  •   太微宫的消息仿佛阻塞,寝殿安宁,太上皇在病榻,他们杀到病榻前,霍太后把碗盏给婢女,扶圣人坐起来。太上皇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沿,只着寝衣仍然威势不减,盯着这几人,代王、晋王、郢国公父子,他狠狠一笑:“你们,哪个做主啊?”

      “自然是大皇子。”代王说道:“今夜,圣人和陛下暴毙,大皇子继位。”

      “你们控制得住吗?”太上皇就像看儿戏,还是代王说:“今夜,还会有十几位圣人和陛下的股肱良臣追随两位于地下,圣人尽管放心去和你爹团聚。”

      在暗室的穆国公霍秦川想替他们捉急呀,居然还没人察觉,你们杀到寝殿了,太上皇都好像没收到过消息,看见你们才意识到,正常吗?

      太上皇嘲讽:“五十三年了,你也五十四岁了,我父生前对你很不错,小叔在前三十年对你也很疼爱教育,你知道你为什么仍然活得像个缩头乌龟吗?”

      代王懒得理会他的口舌之快。

      “纵使我和在京中的孩儿今夜遇害,我还有两个儿子在外,我还有两个亲侄儿在外。”太上皇告诫道:“还有小叔,他们手上握着五十多万大军,而你呢?你能调动什么,你今夜就是能把京中反对你的人全杀了,你来日还不只会是我儿子的刀下亡魂。”

      “圣人费心了。”代王击溃:“蜀王、冠军侯和镇南侯今夜都会陪您上路。”

      “五十多年。”太上皇恭维:“当真不容易了,头发早熬白了吧。”

      “是!”代王霍然发泄:“你不该觉得我五十多年的心血还会有遗漏?!”

      “那你为什么不把代王世子带着?”不带,还不是怕失败,想给自己留个后,这么相信自己还要忧虑?太上皇戳破,代王下巴微抬:“他去找老秦王了。”

      “哦。”太上皇目光射向郢国公:“镇南侯府后宅女眷被杀是你做的?”

      郢国公承认:“是。”

      太上皇奚落:“何不死扛到底,是自己都觉得还想要点脸吗?”

      郢国公端着脸像施舍将死之人没有理会,太上皇嫌恶道:“好一张看似忠厚的脸,霁儿和魏王也没冤枉你,你是郗家的同伙,你派了杀手去刺杀英王世子?”

      “是。”郢国公再承认,太上皇看着让他作呕的嘴脸,抑住心里的爆发:“鞠家和庄氏在二十多年前就有勾结,是鞠家帮着庄氏在霍家做下了那桩案子?”

      郢国公闭下眼睛仍然没有隐藏:“是!”

      霍秦川看他真要死的,还没多想。

      太上皇乐了:“你想走摄政王的路?”

      晋王扫过郢国公,瞥向代王,代王讥讽勾唇,晋王压压火,郢国公世子怔下看向父亲,郢国公略微不自然下即驳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你?在俯视君王?太上皇心里赫然冷笑斥,果然是蠢货!

      “二十多年前就和庄氏勾结,若是你们阴谋得逞,鞠家该得到什么,妄想权倾朝野,会不想再进一步?凭什么不想,以你鞠家的虚伪,凭什么不想?”太上皇扫视他们,鄙夷道:“在寡人面前四个人,原来三个都做着皇帝梦。”

      就你们这种还妄想成事?太上皇明晃晃的看不上了。

      晋王窝火,他和代王是还得争,但被老爹就这样揭穿总归不舒服。

      代王都有点不舒服,虽然两人彼此清楚,但眼下他不好多言,不然反而像不打自招。

      郢国公呛回:“你以为你这点挑拨离间,谁会信?”

      太上皇已懒得再看,抬抬手臂,霍太后扶圣人站起来,一个头颅同时抛来,四人看清是代王世子的首级,皆神情大变,他们看过去,魏王、蜀王、冠军侯、湘王、吴王、简郡王和秦王、穆国公、晏副相还有瑞执大长公主。

      代王晕眩,四人如坠冰窖。

      原牧炽闲得没劲,刚才的首级就是他扔的,在暗室没劲,出来也没劲,没一个能打的,老皇帝真是的非得把他也叫来,这种造反跟玩似的有什么好磨叽。

      “对了,那啥,镇南侯让我帮他问问,你为什么要杀害他府上的女眷?”他问郢国公,郢国公闭目驱驱寒:“庄太妃得到消息,霍灵渠是嬴天漾的小妾。”

      “就这么个原因你就把人家府上年纪相近的女子全杀了?”原牧炽飙高音。

      “对!”郢国公猛然冷厉:“既然找不准哪个,全杀就是。”

      “你这种人,活该诛九族!”原牧炽唾弃,晏副相道:“鞠家昨夜送走的家眷已全部截下押在城外,宫室外的反贼也已尽数绞杀,眼下,就你们四个反贼还站着。”

      郢国公父子难以置信,晋王悲凉闭眼睛,像只浑身湿重的落汤鸡。

      代王眼中迸血:“你,你怎么会察觉,怎么会知道,怎么会事先防备好?”

      “你有点脑子好吧,你都没让人放心过,还有晋王,简直不要太显而易见,你们这种,皇帝和老皇帝若都不防备,契丹和交趾早八百年前打进来了。”原牧炽怼,谁让他无聊呢:“我来了几天了,天天闷在太微宫里,害得我都只能跟蜀王比划。”

      阿胜踹他一屁股,原牧炽转头瞪瞪他。

      代王疼得牙齿打颤,郢国公世子冷不丁杀出,想劫持太上皇,原牧炽赤手空拳迎上去,郢国公握着刀也杀去,阿胜拔刀,哥俩先后把这对父子打垮,神策军涌进屋来把反贼缚住,晋王灰头土脸,代王苦痛,郢国公猩红着眼瞪视太上皇,满目不甘。

      太上皇视线掠过,对上郢国公,视线也没停留,收拾道:“晋王废为庶人赐死,诛满门;代王废为庶人赐死,夷三族;显国公府夺爵,鞠家庄家诛九族。”

      九族?郢国公心中一凉看向霍秦川,穆国公未见情绪,一如魏王还没怎么关注过晋王,神策军把逆贼往外押走,一直没出声的晋王突然喊:“等等,”他看向他的父亲问:“父皇,我们兄弟,算上已故的大哥二哥,孩儿在你心里能排第几?”

      太上皇看向第七子,给了坦率:“寡人不知道。”

      “但你喜爱的儿子一定没我的份。”在生命尽头,晋王发现他对死也看得开。

      “是吧。”太上皇昂首:“给晋王留个全尸,另外三个,拖出去就地斩了。”

      晋王和着眼泪磕头:“儿子谢父皇。”

      湘王不好受,他不同情,但老七对失败太坦然了,老七打心底里是晓得他不会成功但他没得选了只能这条道走到黑吗?湘王看向两个弟弟,两位小王爷低低头。

      反贼皆被带走,郢国公还想闹闹呢,晋王竖着出去,横着被神策军抬进来,已殁,还有三颗头颅送进来给圣人过目后,众人退下,远处,宫人们在打扫血污。

      夜不宁,散尽黄粱梦。

      晨曦照耀京师,走在反贼府邸的将士们铠甲冒银光,晏明妧要逃,逃不掉,作为反贼家眷被打入死牢,被废做庶人的侯夫人懵了,儿媳、孙子孙女们尽皆被押走,她回不过神来,被官兵赶出她的公主府,她站在街上,一阵寒颤冷入心肺,慌忙要去找丈夫。

      犹如天崩地裂般熬过两天,侯夫人既憔悴更逼着自己去找小妹让小妹帮帮她。新都大长公主按长姐的要求,带她去太微宫。

      她们候在大殿前,侯尚书赶来,新都大长公主派人请他同来太微宫怎么都推不掉,侯尚书亲自来说声。

      新都留道:“大姐夫留下吧,还有件事,我们想大姐夫亲眼看见好。”

      侯尚书沉吟下,同意了。太上皇传唤,侯夫人看向小妹,新都没往大殿里走,而是说:“大姐真晓得你来找皇兄的目的吗?两天了,你去看过你的儿孙们了吗?”

      侯尚书垂眸,老太太凄哀,仿佛不知该怎么接话,新都却像没看见,还要再撒几把盐:“假若这次变故没有累及你,你还是大长公主,你还会来走这趟吗?

      是不是你真的能认,过继个儿孙奉养你终老,富贵安稳老死,至于你被定死罪死了的儿孙们就当没有过,你真的能当他们没有过再摆副皇兄对不住你的架势?”

      “小妹,你在说些什么呀?”老太太听不懂像是要被妹妹逼哭了,新都转头往大殿走,侯尚书带着夫人跟上。大殿里,皇帝、湘王、冠军侯都在,他们问过安,瑞执道:“大姐,五妹有话跟你说,当着皇兄和大姐夫的面,这段往事做个了结吧。”

      侯夫人茫然看着她,侯尚书突然有不好的预感,王夫人站出步,张口就道:“大姐夫,你还不知道吧,温献皇后的四公主就是我这大姐你这妻室偷摸害死的。”

      侯尚书不可思议的看向身边人,侯夫人要哭了:“五妹妹,你在说些——”

      “你装什么佯?!”王夫人可受不了她的装模作样,一把打断:“我让你转送了多少礼,我都告诉你了,这是庄氏母女俩的心意,不过是你也巴望着四侄女死了省得她要扒着侯瞻让要给你做儿媳妇了,你乐见其成,配合着庄氏母女亲手把这侄女害死了。”

      侯夫人辩驳,姐妹对呛,侯尚书不想再听,磕个头,往殿外走,步履摇晃,一直挺直的背脊也弯了。

      原牧炽闷闷的在想撤了,湘王已经跑掉,独自跑个僻静处,湘王难受,做什么要这样虚伪险恶啊?这大姑母慈眉善目的为何竟也这样坏?

      侯夫人在午时前被投入死牢,新都亲自把她送去,这间死牢,老太太的儿孙们都在了,老太太一被扔入,她儿女们就围过去,老太太只伸着手想抓住小妹陈冤,新都瞧着,侯瞻渥在焦急问着他娘呢,原来这大姐真的能无视侯瞻渥。

      蜀王奔赴江南前线,南疆胜利传来,镇南侯覆灭交趾,交趾除国,太上皇和皇帝大喜,设立安南都护府,嘉奖南疆众将士,镇南侯居功至伟,封云南王。

      霍秦川和霍漓江在关雎宫外碰见,霍秦川诧异:“你闺女啥事啊把我俩都叫来?”

      霍漓江纠正:“我闺女没找我,我有事找她,我都不知道她找你了。”

      进关雎宫,见到贵妃,霍灵渠把她缝制的长袄给大伯,让大伯带给祖父祖母,霍秦川翻一翻发现有三件貂袍:“娘娘您这有点伤人了,给你爹做袄子怎么不给你大伯缝一件,不给大伯送就算了,还要你大伯带出宫,您这不是故意戳老臣的肺管?”

      “还有一件给晏霁之。”霍灵渠相告。

      霍漓江想仰头,霍秦川瞟瞟老弟,劝道:“娘娘,您这样有点过了吧。”

      “你们又没跳崖。”霍灵渠有理由。

      “但您犯不着让老臣来跑腿吧。”霍秦川反抗:“您应该找霍漓江。”

      “谁告诉你,我就一件事?”霍灵渠怼怼,霍秦川蔫了:“行,娘娘您吩咐。”

      “你派个人去问问嬴天漾,晏霁之是不是在他那儿?”霍灵渠交代。

      “晏霁之?”霍秦川没回过味。

      “这都几月了?”霍灵渠发脾气:“还没回京,八成找嬴天漾鬼混去了!”

      霍秦川:“……”

      霍灵渠转向她爹,霍漓江咳嗽道:“太上皇给嬴天漾封云南王了嘛,还赐了酒,国师跟我说太上皇给嬴天漾赏赐的酒会让他绝育,我们信不信、要不要报信随我们。”

      “行吧。”霍灵渠爽快:“我写信给嬴天漾。”

      带着信和暖和的长袄走出关雎宫,霍秦川拽身边的弟弟:“霍漓江,霍漓江。”

      霍漓江不想说话,霍秦川都有点鬼鬼祟祟,刚才差点吓到他:“霍漓江你真不觉得吗,就你闺女刚才那语气那神情,那活脱脱就是个在训丈夫的模样嘛。”

      霍漓江想略过。

      京中的清洗袭来,清查反贼同伙及余孽,查到文郯侯生前不检点,念在文郯侯已死,与反贼勾连不深,着文郯侯府夺爵,喻家在仕途者罢免,算是这场清算中结果最好的人家了。晏明妧作为反贼家眷被斩首,是晏如瑰和晏琼勋给她收殓。

      鞠家、庄家、芮家、郭家……死罪的犯人都正法了。

      涉及有一万多人。

      侯尚书给家眷收殓尸骸、安葬,递上致仕的辞呈,回府,枯坐到天黑,他拿出鹤顶红,在饮前回顾此生,原牧炽撞门狂冲进屋撞上他、把他手里的鹤顶红撞翻,老太爷转头看去,原牧炽喘着气劝:“你干啥想不开呀?”

      “冠军侯走吧。”侯老太爷谢过好意了:“老夫也要走了。”

      “走啥走呀,明年就要当爹了。”原牧炽操心。

      “许姨娘回她自家,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侯老太爷不以为意。

      “但你做啥想死,想心里好受?你自觉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你还有什么对不住他们,你若什么都没了,我不拦着你,但你还有一娃呢,你若活得长久一点,你没准还能活到你娃十几二十几岁,你真觉得你死了还是活着对你那还没出生的娃会没差别吗?”

      原牧炽苦口婆心:“你真别寻死了,不然我时时刻刻盯着你,咱俩都累。”

      “是啊,大哥。”侯二老太爷进屋来,温言良语:“咱们时时刻刻盯着你,你没机会的,往事已经过去了,明年我小侄儿出生,有新生命降生了就是新生。”

      侯老太爷闭目低下头。

      而在霍家,是郭家姑奶奶的霍老夫人形容枯槁,郭家没了,屋子再暖,她都冰凉凉的。二十几天前她和丈夫对峙,大儿跪着,她和丈夫剑拔弩张,她只是想给郭家留下一丝血脉,整个郭氏一族多少人,留下个还不晓事的孩童都不行吗?

      他们不肯!

      她被气得口不择言:“你们不要逼我?!”

      霍擎很平静,跪着的霍秦川抬头,站起来,在屋外的霍漓江踹门进来,义愤填膺,金刚怒目,还算对亲娘有保留,霍老夫人猛地心骇跳,视线移向大儿,霍秦川冷漠严肃,是他看死敌时的沉着持重,老夫人霎时脑子嗡嗡嗡的就绷不住了。

      她……

      霍老夫人抱着孙女给她做的长袄,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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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一本开《偏爱》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