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羽水墨录》海东升

22、（十一）番外一：荧惑的故事：趋向黑暗，无人解前尘（4）

　　祭台。
　　盘旋的石梯一环一环的往上，古朴的壁画讲述了历代首领的故事。荧惑被一群人推着搡着，磕磕绊绊的走上石台顶。九座石柱似有擎天之势，直上云霄。荧惑被绑在了最中心的石柱上。
　　烈日的炽火烤地石柱发烫，他的汗水一串一串地流下。
　　秋来了。刚才被荧惑救了的小孩儿去给他送了信儿。
　　秋看了看石台顶上碎石组成的阵法，虚弱的笑了。他是首领，是部落中最厉害的巫师，这种阵法，他当然知道是什么。
　　看着石柱上被折磨的荧惑，秋没有犹豫，刚迈出第一步，他的眼前便有些发黑，多日未进食……刚才又是急忙赶来……在加上，阵法已经启动，第一步便踏在了锐器上。
　　一步一个血印儿，一步一滴冷汗，一步，一步，一步……
　　“放心，没事儿了，回家了。”秋安慰着要哭了的荧惑，他惨白的脸上勾起一个温柔的微笑。
　　“首领大人，”躲在一边看好戏的左长老拍着手站了出来，“现在，大家可都认为是荧惑带来了大旱呢……”
　　“我来求雨。”秋打断了他的话。
　　秋跪在已收了阵法的高台上，荧惑走过来，跪在他身边，他看着秋血迹斑斑的脚，心中内疚。“怎么……求雨？我可以帮你吗？”
　　“我娘是中原人，她曾教我中原人夜观星象以断天象之学。近日，天象有变，大雨将至。”秋说。
　　“嗯。”荧惑虽不是很明白，但他也是很相信秋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秋跪了三日后，大雨滂沱。
　　荧惑在大雨中背着难以站起的秋，走得歪歪扭扭，但他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我要接秋回家。
　　可是，那个小孩儿传来的消息又一次打破了短暂的和平。
　　荧惑的家人，全部左长处老处死了。
　　荧惑心中的恨与悔交织着，如大浪一下一下打在他心上，他抱着头，嚎啕大哭。
　　秋搂着他发颤的肩头，小声说着“对不起”。
　　我一定为你报仇，一定。
　　两年后，少年首领带着部落中不堪压迫的族人们进行了大规模的反抗斗争。荧惑也在其中，他被秋保护的很好。
　　部落中已经乱作一团，明明大家都曾朝夕相处的生活在同一个部落，现在却在相互残杀，秋不想让荧惑看见，他用手捂住他的眼，但他还是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到了……
　　四处鲜血飞溅……
　　少年首领一方还是败了，败得很惨……
　　那一方传来消息，让少年自尽谢罪……
　　那个夜晚，月光很昏暗。少年知道，敌军已经包围了山洞，但他脸上并无慌张，反而有隐隐笑意。
　　“秋……”荧惑开口。
　　“没事儿啊。”秋哄着荧惑，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荧惑不知道，秋曾跟敌方交换过一个条件，让荧惑活下去，但代价是---他死。
　　天，亮了。
　　荧惑也知道，他什么都阻止不了。他疯魔了似的跑向祭台，用石板磨平了上面的石刻，又用尖锐的石头一点儿一点儿地刻出秋的故事，刻得满手是血。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对荧惑说：“他的灵魂已经进入了轮回，想再见他吗？”
　　荧惑的眼神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成为十殿阎罗之一，世代守护你想守护的人。”
　　“好。”荧惑答应了。
　　“每一位阎罗都有所专司，你的，是什么？”
　　“黑暗。”
　　男子愣了一下，“为什么？”
　　“正如他一样。”荧惑指着不远处的孤坟，“他背上了所有人的骂名，但他也只想守护而已，这一次，是他在保护我，以后生生世世，这全天下的黑暗，我一个人担，我守护他。”
　　“可是，在黑暗中行走，难免会……”
　　荧惑摆了摆手，留给了男子一个背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