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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白露为霜 ...

  •   吃过了荔枝冰沙也听完了那清风泉的泉水叮咚,石笑笑便去那店家处退了碗。等她回来时,居然发现君莫容他人不见了!

      石笑笑的额头上登时起了一层细密的汗,他一个瞎子能去哪里?总不是被人瞧上了美色,骗去作那压寨相公了……

      不对不对,他虽然瞎了,但一身功夫却似还在,应该还不至于被人给骗了。

      石笑笑的心怦怦直跳,在不留园里问了一圈,没见人,又回到正厅处和正厅旁的廊庑里瞧,没见人。

      这时已经过去半柱香的功夫了,石笑笑想了想,索性又重新回了不留园,往那后面的桥厅和水阁里找,可也没见人。

      这个天煞的不让人省心的小师叔,他人到底去哪儿了!

      正想着,一阵山风吹了来,送来隐约的水汽,看来是要下雨了?身后,已经有游人陆续起身离开,不过片刻的功夫,整座青云剑派就已经空了大半。

      她穿梭在几个廊桥之间,很有些有颓丧地向后院走,那后院里有一排旧厢房,不过并不算是游人们观光之地,人数也更少。

      她越往里边走,头顶的云色便越深,天边一道闷雷响起,豆大的雨珠便砸了起来,算起来,这样的雨,也像是那一年的白露。

      在麓城,往年的白露时节很少会下那样大的雨,就像是要将天顶凿穿了,门派中的师弟师妹们忙着将原本晾在屋外的龙眼收回来,就纷纷缩进厢房里躲着不出来,厢房里置着小圆桌,桌上摆着底部点炭的小红炉,大伙儿围坐在一起,煮一壶酿米酒喝。

      那天石笑笑不记得何故和掌门师尊吵了一架,气鼓鼓地从大厅里出来,没多久就遇上了同样淋得浑身湿透了的君莫容。

      君莫容看见她很诧异,她看见君莫容也很诧异,不过她的表现很反常,不过是稍稍停了下,扭头就跑,结果才片刻功夫,人就被君莫容给抓住了,他提着她的后衣领,整个人像提小猫的后颈一样地把她给提了起来。

      君莫容道:“我四处在找你,你去哪儿了?”

      石笑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不搭理他。

      君莫容又道:“你还挺记仇么?走,帮我去洗头。”

      石笑笑挣扎了一下未果,咬牙切齿道:“鬼才要帮你洗头,你出家当和尚去吧你!”

      君莫容呵呵了一声,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我哪里得罪你了?哦,我知道了,是林家小姐得罪你了,你就是看不得人家长得比你漂亮,还比你懂礼数。”

      石笑笑呵呵了一声,心里又羞又恼,嘴上则是道:“我堂堂青云剑派小师姐,掌门的义女,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七品下,天家中人都配得,你别给我提什么林啊陈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近被君莫容捂住了嘴,一路提到了他在后山的雪庐里。

      可怜那天是难得的大雨,君莫容的住处又是在最僻静的后山,她真是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听见,不过君莫容这人虽然行事不怎么正经,但人还是勉强算得上是光明磊落。

      只见君莫容拿了块毛巾擦擦手,道:“你给我洗头,我来给你煮酒,很公平。”末了又补充,“我的这个清酿米酒和他们的不一样,贵多了。”

      石笑笑:“……”

      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了,不是他用一朵太阳花变一只小风车就可以轻易忽悠的了,她毕竟是青云剑派的小师姐,小师姐有小师姐的威严,怎么能轻易帮人洗头?

      谁料君莫容那边水已经煮开了,顺手把一只干燥的新毛巾丢给了她,道:“当年你第一次挑战失败,口口声声答应要帮我洗三个月的头,结果才刚满两个月,你就向掌门称病告假,你以为这事儿我完全不知道?”

      石笑笑道:“当时我还小,那样轻易就被你骗了许诺,现在想来,真是好笑。”

      这时站在她身边的君莫容已经把头上的发带松下来了,他的头发本来就长,现在还在湿漉漉地滴着水,幽幽的烛光里一望,真的很像是一只水鬼。

      石笑笑哆嗦了下,却见他撩开一半头发,露出那张白皙的、还挂着水珠的俊美容颜,用很欠揍的强调道:“愿赌服输,你还不快过来。”

      石笑笑磨磨蹭蹭走了过去,终于还是拿过了他手里的那条毛巾。

      就因为一个懵懵懂懂的年少承诺,她就得给这个浪荡子当牛做马,真的好气!

      不仅如此,只听君莫容居然还一路都在挑肥拣瘦,指手画脚。

      一回说:“洗个头而已,你专心点。”

      二回说:“弄疼我就这么让你有成就感吗?”

      三回说:“石笑笑你现在也是个大姑娘了,以后除了我以外,不能随便帮人洗头。”

      听听,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石笑笑都快被他气笑了,终于好容易帮他洗完了头,推门就要走,结果就被裹着个大头巾造型奇葩的君莫容又给抓了回来。

      君莫容指着身后的小圆桌,道:“喝完酒再走,很贵的!”

      石笑笑哼哼声,果然看了眼那置在小圆桌上正汩汩的冒着泡,还飘着红枸杞的米酒,转念一想,既然她都免纹银帮他洗头了,喝点很贵的酒怎么了,合该的!

      .

      窗外,天色逐渐昏沉,后山里的雨势稍小了些,但磅礴的雨幕依旧难以辨认清天地的界限,甚至连那潮湿的水汽也涌了进来。

      深色的小圆桌上,红色的炭火在炉底一星一星地亮,不时飘散出一阵清绵的酒香,此时此刻,这间小小的木屋,也反倒像是成了天地间唯一安全的地方。

      石笑笑站起身来,摇晃了一下,她眨眨眼,觉得天地在晃,面前的君莫容好像也在晃。

      她向来是自诩千杯不醉的,但也可能是以前喝的那些品质太差,导致她对自己的酒量产生了错误的认识……

      石笑笑一手撑着桌子,一脚踩在凳子上,刚打算要说话,人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果然是剑门传说啊,不需要用什么炭火或者太阳的,光凭内力,就可以很快将衣服烘干……

      君莫容阴晴不定的俊脸还在她眼前晃,说话也不怎么中听:“石笑笑你个骗子,你不是说自己很能喝吗?现在你这个鬼样子,我怎么把你送回去?”

      听听,这就是人干事?

      石笑笑在他怀里哼哼声,也不知是喝酒壮胆了,还是喝酒上头了,居然伸手就一把环上了对方的脖颈,大言不惭道:“剑门传说,嗯?”

      君莫容道:“对啊,你现在抱住了剑门传说,心里很得意吧?”

      石笑笑呵呵了一声,瞪眼瞧他,不得不说,这君莫容的颜值真得很能打,连这等昏暗烛光下,披头散发做鬼状的都能这么迷人,他的眉眼俊丽飞扬,显然也不是什么白月光的类型,就是硬生生让你打眼一瞧,就再移不开目光的具有冲击力的惊艳。

      他的容色这就是典型的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这也就难怪能迷得人家不知是陈姓还是林姓的小姐五迷三道了。

      只听君莫容绷着脸道:“石笑笑你给我下来。”

      石笑笑这时倒真松了手,手指却是在他脸颊上胡乱点了下,又转而去挑他的下巴,那表情就像调戏良家女的恶霸,“君莫容,你凭什么要求我这要求我那,你是我什么人啊?”

      君莫容一怔,透着烛光与夜色看她,片刻后嘴唇微动:“我是你的小师叔。”

      石笑笑再次呵呵了一声,骤然捏紧了他的下巴,她抬眼看他,忽然一踮脚,就将自己的嘴唇毫无章法地贴了上去,瞬间里,石笑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都僵硬了,这时她擦擦嘴,言辞凿凿道:“你说,亲自家小师叔也不算是亲别人,你说对吧?”

      君莫容长这么大欺负过的人不算少,但像今天这样被人明目张胆欺负的,还是被自家师兄的女弟子欺负了的情况,却还是头一遭。

      是以在这一瞬间里,他确实有点懵,而石笑笑则像得逞似的终于松开手,她倔强地仰着头,斜着眼在冷冷瞧他。

      她的这般神色,让君莫容的眉头狠狠跳了一跳。

      君莫容走近了,一只手猛地撑在她旁边的墙壁上,道:“你知道你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石笑笑撇撇嘴,咬牙道:“报仇。”

      君莫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是你什么人?”

      石笑笑又冷笑了一声,一字字道:“你不用每次都提醒我你是我小师叔,我现在清醒得很!”

      话语落,只听君莫容这时也冷哼了一声,索性将另外一只手也撑上了墙壁,霎时间,他的气势陡然逼近了,烛光也被猛地拉长,鼻息间只闻得一阵隐隐酒香。

      石笑笑瞪大眼:“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悉数被君莫容吞进了唇舌间。他的技术显然远在她之上,甚至还一边用力捧起了她的脸,一边惩罚似地咬了她的嘴唇一口。

      “石笑笑,”片刻后,他在幽暗的烛光里叫着她的名字,用那双点漆眸深深地盯看着她的双眼,手也牢牢圈紧着她的腰,“我现在不清醒……”

      石笑笑含糊地“嗯”了声,“所以呢?”

      君莫容再次捧起了她的脸,修长的手指轻触着她的唇角,他磁性的嗓音中略带出几分嘶哑,沉且醉人:“石笑笑,叫一声我的名字吧。”

      石笑笑抿了抿嘴唇,在昏暗中,终于发声:“君,君莫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白露为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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