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三千》三四两

44、伤与女孩

　　林乾的举动让除林天外的人都不自觉缩成一团，他们看林乾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变异了的怪物。
　　“三号，任务做到这已经失败了，你不走还等什么？”
　　只见他三步并两步来到林天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质问。
　　林天二话不说先把林乾身上的追踪设备也毁掉，才慢悠悠地说：“这老头儿一上来就喊出了我的名字，他认识我，我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
　　林乾看着自己的设备碎成渣，几乎淹没在长毛地毯里，怒气填胸。可毁都毁了，多说无益，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力挽回损失。顺着林天手指的方向，林乾鄙夷地瞥了一眼床上的老人，不禁皱起眉头。
　　不知怎的，林乾见到这老头，总有一股子恨意涌上心头。
　　“万一是我们的行动计划败露了，这老头找人调查了我们呢？”
　　还没等到林天的回答，床上的老头便说：“林乾，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这个家的祸害，你不光自甘堕落，还要带坏林天！如今你还要杀父弑母，你天理难容！”
　　老头的一番话引起两人疑惑，听这语气和内容，林天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故事，没直接杀掉这老头是对的。
　　可林乾不这么想，他觉得目标这时候说出这些话，无非是要玩心理战术，扰乱他们的思绪，于是赶忙将林天拽到阳台上，凭借隔音玻璃隔绝他们的声音。
　　“林天，你……”
　　刚开口，一声枪响划破寂静夜空，穿透林天的大腿，使其身后的玻璃破碎，最后结结实实钉在屋内的一座木制雕塑上。
　　见林天应声倒地，林乾顺势压低姿态，一边将林天拖进屋，使其靠在墙角隐蔽，一边观察远处的山坡。
　　“一号二号，十点钟方向，仰角12度，发现狙击手。”林乾在对讲中报备。
　　“收到。”
　　回应的是景海然。枪响的时候，他也发现了离自己不远处的那个狙击手，现在，他正在悄悄向方才枪响的方向摸索。
　　这声一枪响迫使慕知音加快了脚步，顺着林天走过的路线，她很快来到了林老太爷房门口。
　　尽管慕知音枪法还可以，但她也不会轻易开枪的，毕竟弹道轨迹太容易暴露一个人的身份信息。于是，从门口开始，她以各种角度将一把又一把冰刃插入在场林家人的心脏。
　　当她见到兄弟二人时，来路上已经血流成河了。
　　慕知音站在他们面前，眼神凛冽，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儿菜鸟，不禁勾起嘴角，耻笑了一番。
　　“第一次做任务就废了一条腿，在SH的历史上，你们也算是第一人了。”
　　嘴上说着，手上却已经帮林天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顺手背起他的装备，说：“结束了，撤。”
　　“为什么？”
　　就算这时候脸色已经白得像纸一般，林天依然耽于自己的身世迟迟不肯离去。经过这一晚，他越发觉得慕知音和景海然一定知道些什么。
　　“什么？”
　　慕知音已经一个起势准备跑了，耳边突然传来这么气若游丝的一句，若不是她对自己的技术有十足的自信，她甚至会以为刚才倒下的那群人里，有幸存者。
　　“我是林家人对吗，林天是我真实的姓名对吗，为什么培训结束之后不让我回家呢？为什么要让我像个孤儿一样……”林天的眼神越发暗淡，连清凉如水的月光都无法将其照亮，“……或者说，将我变成一个孤儿。”
　　眼看着天快亮了，慕知音没时间跟他矫情，况且他还只是个情报员，如果让他死在这，林乾也依然可以跟其他人组队，反正他们也才组队不久，本就没培养出什么默契，也免了浪费重新培养的时间。
　　“四号，咱们走。”
　　好在林乾是个听话的，尤其是慕知音和景海然的命令，他甚至可以做到绝对服从，尽管内心对林天有无尽担忧，但只要慕知音说走，他也一定会先行撤离。
　　“哎！”两人都还没走出房间门口，就听到林天的苟延残喘：“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慕知音冷笑一声，给林乾使了个眼色，还是将他带走了。

　　三人在上车点与景海然集合，此时他已经收起装备在车上等候多时了，唯一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一个女孩。
　　说是女孩，看上去也有二十岁左右，再加上她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早已人到中年。
　　“这是刚才开枪的那个狙击手，小丫头片子，跑得还挺快。”
　　说着，景海然的目光被林天腿上草率的包扎吸引，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终于忍不住，帮他拆了重包。
　　慕知音见状，只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而一言不发。
　　“我刚才简单搜了她的身，又审了几句，发现她是那个……”说到这，景海然有点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健忘，还是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总之，就是忘了。
　　而他手上的动作倒很利索，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帮林天包扎好了。慕知音瞥了一眼，倒是真比她包的要整齐许多。
　　“……具体我忘了，这是笔录，你自己看吧。”景海然将笔记本甩给慕知音，又将人交到慕知音手里，说：“你押好她，我去开车。”
　　慕知音随手接过栓女孩的绳子，头脑依旧专注于手上数量有限的资料。
　　根据景海然初步审问可以得知，这个女孩是一个叫“Girl's”的杀手组织的成员。
　　这个组织慕知音听说过，是海城新兴的一个组织，目前组织里只有五个女孩，其中，一个接任务单，一个制定计划，一个做后勤保障，一个管理财务，最后一个，就是面前这个负责出任务的女孩。
　　组织成立之初，是几个女孩为了其中一个女孩的前男友。干掉那个男人之后，她们竟成功逃过了资管局的调查，几个人瓜分了那个男人手上的资源点，聪明是的确聪明的。可是杀人这种事，一旦开始就无法收手了。
　　“Girl's”成立只有六个月，一切都还未成体系，也正因如此，她们的佣金可以说是全大陆最便宜的。
　　看到这，慕知音不禁耻笑，这个林老头，已然是第十五名了，却还这么抠门，也难怪最后丢了性命。
　　在暗杀林家的时候出现的意外，慕知音自然将买家默认为林老头，可作为一个高级情报员，如此草率实不应该。
　　“是谁雇你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尽管已经猜到了结局，慕知音还是需要一份口供佐证自己的猜想，而且，行动报告也是不可以写猜测的。
　　方才慕知音在看资料的时候，她余光看到那个女孩一直偷偷摸摸地观察车上每一个人，眼珠滴溜溜地转，像是想要伺机逃跑。
　　慕知音突然提问，使得女孩如惊弓之鸟，像是意图被人看透，惊愕中带着不安。
　　可是，她依然没有回答问题。
　　慕知音也不是吃素的，想得到答案她有的是办法。不过，今天她心情好，只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说：“你看你，长得还……挺别致，枪法也还算不错，我想你也不想从此以后再也用不了枪吧，你就告诉我，我也不会卖了你，相反的我还会把你放了，毕竟我们这次的目标也不是你。”
　　女孩眼神闪烁，看得出她有些动摇了。慕知音收回方才的微笑，不再看她，将目光转向窗外，攥着绳子的手也完全放开，不再言语。
　　不多时，四人到家了，林乾想先背着林天进屋，就在他背起林乾的一瞬间，那女孩推开他们俩，从他们和门的缝隙中往外逃。
　　眼看她就要成功逃走，林乾腾出一只手去拦。不料，女孩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匕首，划伤了林乾的手臂。
　　再看慕知音和景海然，像没事儿人一样，悠闲地下车、收装备，丝毫没有将女孩的逃走放在眼里。
　　“景教，她要跑！”
　　林乾以为那两人没注意到这边的极限撕扯，赶忙喊叫着搬救兵，谁知景海然只是浅浅瞥了一眼他们，淡然离去。
　　“慕……”
　　叫景海然不管用，林乾转而向慕知音求助，谁知刚喊出一个字，女孩就已经将他推开，跑了。
　　林乾刚想追却要顾及背上的林天，而慕知音和景海然又不闻不问，便只好先将林天放在客厅，再出门去追。
　　“别追了，她跑不了。”
　　一开门，慕知音和林乾撞个满怀，本不想管他，却因为被撞，借着满心气愤，一巴掌将他推回屋内。
　　“什么意思？”林乾不解。
　　慕知音将平板塞进林乾手里，说：“我在她身上贴了追踪器，她逃走一定会先回组织，等追踪到她们组织的基地，我就可以拿到任何想拿到的资料了。”
　　这波操作使得林乾对慕知音的崇拜又多了一点，与此同时他也佩服慕知音和景海然的默契，明明什么都没说，明明连眼神都没对过，景海然在前排就知道慕知音已经装好追踪器了，再看被景海然架着进医疗室的林天，林乾觉得自己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