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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收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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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丰神俊朗、眉眼如画,若非自带一股子煞气,他笑开的模样怕是比世间多少女子都美上几分。
这个完美到令所有男性都自惭形秽的男人,如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将无辜的少女从恶魔手中救下。
只要是个女子,怕是都要深深为之动心。
救命恩人是个盖世英雄,是个无可挑剔的盖世英雄。
他无所不能,他完美无缺。
嗯。
但是那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少女始终垂着眸,对于周遭、对于自身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全都无动于衷。
她只是在想,她今后该何去何从。
没有了安家的庇护……她什么都不是。
可问题是,她现在还未成年,她需要一个监护人。
她想活着,她必须活着。
她要找到爸爸妈妈,无论生死。
她要看着姐姐功成名就,嫁给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她还要让自己有能力报恩,哪怕他们不接受也不要紧。
她会活着,活得比那些人好。
如今,她唯一能够求助的人,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向来傲气惯了,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求人。
她想自己解决所有问题,显然她没有这个能力。
少女这才缓缓抬头,微蹙着眉看他。
从这个角度看去,她只能看到男人轮廓分明的下巴,还有那张紧抿的薄唇。
他真的很是美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精致无暇到几乎虚假。
是啊,只要是个女人,怎么能抗拒得了这个人的魅力呢。
少女看了一会,复又低下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凭什么呢。
她凭什么去寻求这个人的帮助呢?
就凭她是假冒的安家二小姐,就凭她不是安芫琴的亲妹妹?
少女敛住眸色,无声叹息。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伯父伯母生死未卜,安家那些人不会放过你,我暂时让你过继到我名下,等你十八岁再由你自己决定去留。”
说话间,男人抱着少女来到车旁,司机垂着头不敢乱看,轻手轻脚的打开车门。
他将少女放入后座的动作很温柔,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助理和司机都被惊吓到了。
跟在盛容城身边那么多年,何时见过他和旁人有过肢体接触?何时见过他将人轻拿轻放?
要说这是因为安筠瑟是安芫琴的妹妹……
盛容城约见安芫琴时都是一个人,没有带司机和助理,保镖也只能远远跟着。
他们全都不知道,他们全都不清楚。
盛容城,连安芫琴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过。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安筠瑟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这个男人的安排必然是对她最好的,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安家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芫琴,她学业繁忙,不能让她分心。我会想办法稳住她,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你不要主动联系她。”
安筠瑟乖巧的点头,“好。”
乖巧懂事,逆来顺受。
盛容城低眸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对,正是安芫琴感受到的违和感。
你说,张冠李戴、虎头蛇尾,是不是很奇怪的光景?
盛容城并没能够在少女脸上看出点什么,倒是见到满脸满身的血,身上的戾气好似有些收不住,“叫傅薄去芜园候着。”
“是。”坐在前座的助理低声应道。
傅薄是盛容城的私人医生,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而芜园……是盛容城在盛景市的第五处住所。
安筠瑟什么都没有问,他安排什么,她就听从什么。
安安静静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车辆行驶,谁都没有说话。
少女转头望着窗外的光景,眸色淡然。
在途中,盛容城不受控制的看了她几次,那么样乖顺的女孩子,就好像一个随便人摆弄的洋娃娃。
盛容城想,是不是无论旁人对她做什么,她都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默默承受?
她就不怕他把她给卖了?
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死活?
他到底在为这个少女瞎操什么心。
车开到芜园,自有佣人为他们开门,哪怕盛容城几个月乃至几年都不一定会过来住一晚。
车库里还听着另一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豪车,想来傅薄得了命令之后一刻都不敢怠慢急匆匆赶过来。
他还以为是盛容城受了什么重伤呢!
毕竟这位盛七爷本身实力和毅力都异于常人,就算身上被捅几刀也能面不改色给自己随便包扎一下就这么过去了。
竟然把他都叫来了,那一定是性命攸关的重伤!
谁知道!谁能想到!
当别墅大门打开之后,入眼的竟然是向来生人勿进的盛七爷小心翼翼抱着一个少女的画面?!
世界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玄幻了?!
傅薄站在那里,神色僵硬的不像话,但瞳眸深处隐隐跳动着名为“八卦”的火焰!
将少女轻柔的放在沙发上,男人举步离开,准备上楼。
“给她治伤。”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这就是命令。
他不会解释,没有人有资格让他解释。
“是。”
傅薄坐在少女身边,将人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他不敢在盛容城面前说三道四,不代表他的八卦之火就此熄灭!
“是七爷把你伤成这样?”
安筠瑟不由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傅薄撇撇嘴,“要不是他把你伤成这样,那位爷怎么可能管你死活?”
这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呢。
盛容城可不就是这么薄情的人么?
安筠瑟眉梢微扬,轻声一笑,“如果真是他把我伤成这样,那么早该将我随处丢弃自生自灭,又怎么会好心救治我的伤?”
得,这小姑娘说的更一针见血。
倏然。
傅薄打开医药箱的动作一顿。
她字里行间表露出来的,是她对盛容城的熟悉。
那么理所当然的说出那么理所当然的话,语气肯定的理所当然。
傅薄斜眼瞅她,瞅着她那张浅笑嫣然的面孔。
安筠瑟根本不怕他在盛容城面前说什么,就这么由着他打量。
她知道,傅薄在盛容城面前说话没有分量,他还没有资格去打小报告。
而且,对,盛容城怎么可能在意一个女人呢?她又不是安芫琴,不是么?
“但是他都把你带回家了。”傅薄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闻言,安筠瑟垂下眸,“因为,我是安芫琴的妹妹。”
傅薄怔了怔。
他是听说过这个安芫琴,被盛家七爷捧在手心的女人。
如此说来,爱屋及乌照顾她妹妹也是正常的。
牵扯到安芫琴的话题,傅薄可不敢多说什么,闭上嘴认认真真给小姑娘疗伤。
安筠瑟的视线不知落到哪一点,神情淡淡,嘴角却微微上扬。
她皮肤细嫩,娇生惯养,酒精落在伤处绝对不可能不疼。
可她淡笑着的脸庞一丝一毫都没有变过,身体更是没有因为疼痛而闪躲。
虽然作为医生,这样的患者是最得他们心的,但是傅薄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抬头注视她的表情。
看着看着,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不是不疼,而是没有人会为她心疼,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心疼自己。
骄傲的,不愿向任何人示弱。
他懂得。
因为他,因为盛容城身边每一个人,包括盛容城自己……大约都是这样的人吧。
盛容城虽然生在大家族中,但他权当自己是个孤儿,什么事都依靠自己。
他不容易信任人,却深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所以他身边的人都是亲自挑选、亲手历练出来的。
他们大多都是真真切切的孤儿,都是经历过生死磨难、已经在地狱走过一遭的人。
他挑选自己看中的孩子,与他们从小培养默契与信任。
他们是知道的,这个男人或许只是在利用他们,没有半点感情存在。
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是他们的神,他将他们从夹缝中拉出来,让他们这些任人践踏的尘埃反过来拥有掌控他人性命的能力和资格。
别说是被利用,哪怕是毫无缘由的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照办。
命是他给的,收回又何妨?
此时此刻,他竟然从这样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和他们相同的东西。
要不要去报告给盛七爷呢?
“这只是盛先生众多住所的其中一处吧?”少女清清淡淡的问。
说是询问,实则语气笃定。
“是,先生一般不会过来。”傅薄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嗯,那就好。”
“……”
嗯?
这盛景市的女人哪个不想离盛七爷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恨不得贴到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这个女孩到底是左脑有问题还是右脑有问题?
就连她姐姐安芫琴不也在短短数月之内就被盛七爷攻陷了!
“你看,我和盛先生不会有什么交集,我们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所以……”
她“不同寻常”的那一面,他就该咽下去,然后烂在肚子里。
傅薄拿着绷带的手又是不自觉的一顿,“……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不不,他不明白,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
他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再小都没有的事。
就算把这个女孩“表里不一”的事告诉盛七爷又如何呢?他会在意么?他会因为这个女孩是安芫琴的妹妹就高看她一眼么?
别逗了!
……好的吧,你开心就好。
不久之后,盛容城拿着一份新鲜出炉的文件从楼上走下来。
少女低垂着眉眼,没有抬头去看。
她这与方才浑然不同的姿态倒是让傅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盛容城将文件拿到安筠瑟面前,同时递过去一支笔,“签完字,我就是你的监护人。”
“……好。”
办事效率也忒高了!
就这么几分钟的光景,她就有了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爸爸?
安筠瑟忍住嘴角的抽动,在文件最后签下自己的大名。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会有佣人给你打扫做饭。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就找乔彦儒。”
“好。”
两个男人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她都不问问乔彦儒是谁?
安筠瑟表示,她为什么要问,会有人给她答案的,不是么?
这不,助理先生从门外进来,冲盛容城颔首致意,“先生,手续已经办好,我一会就拿文件去公证。”
盛容城神情淡漠的点头。
随后,助理先生转过身,递给安筠瑟一张自己的名片,“安小姐,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
安筠瑟接过名片,毫无半点扭捏之意,“谢谢。”
她……太过平静了。
哪里像一个父母失踪、被赶出家门、无依无靠的未成年少女?
或许盛容城只将她解读为逆来顺受,但傅薄可不会这么想。
做完该做的事,他该走了。
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不是么。
盛容城转身之际,少女轻轻咬住下唇,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不能一直叫他盛先生是不是?这样显得太过生分。
虽然他们的确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法律上他们关系好比……咳咳,父女?
但是她也不能真的叫他爸爸啊!
咳咳咳咳。
少女抬眸,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谢谢你。”
这是她今天重复过无数次的话语,男人并未为此驻足。
“姐夫。”
“……”
他好似停顿了那么一瞬,又好似没有。
倒是傅薄不禁凝望少女浅笑的容颜。
她,在他们两人之间……
——划下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