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老婆当兄弟》渣兔子

19、正面相对

　　前后五天的长途跋涉，顾律卿一度以为，就以他现在这个身体素质，必然是要死在路上了！中途几次兰昭都跑来要让他和自己一同骑马，想想这不是胡闹吗？副将和伙夫一起骑马，这么多士兵都看着呢，传来传去的再传到越千迟耳朵里……于是顾律卿坚决地拒绝了他，几次下来见顾律卿也不是在客气，兰昭也就作罢了，老魏等人瞅见机会，赶紧说顾老弟身子单薄，帮他分担了行军负重，这倒是让他实打实的轻松不少，也终于得以活着走进南征军的军营中。

　　“今晚犒劳大家，可以宰头猪，你把你的拿手好戏再表演一次，大家可都等着呢！”才到了营帐收拾东西，兰昭就略显兴奋地对他说。

　　“是大家，还是你自己想吃了？”顾律卿道。

　　兰昭嘻嘻一笑，“这原本负责伙食的人调去别处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管事，咱们的人走了几天了，南征军的人也刚才结束了一场苦战，精力都耗尽了，能不能恢复元气可都要看你了。”

　　“知道了，放心吧。”顾律卿道，想当年辍学以后多少还在饭馆里打过一段时间工的，打仗他不行，做个大锅饭还是不在话下的。

　　“你……自己也先休息一下吧，你这看着弱不禁风的，这一路还挺辛苦吧……”兰昭忽然含糊不清地说道。

　　“哎呀没事，后面都是魏大哥他们帮我扛东西，我就只管自己走，他们才累呢！你就别管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等着吃饭就行！”顾律卿说着将他推出了营帐，正巧被老魏几个看到。

　　“九大人！”几人见兰昭居然被推推搡搡的赶出了营帐，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尴尬的愣了一秒才急忙行礼。

　　“咳，大家辛苦了！”兰昭回头对着顾律卿皱皱鼻子，假装没事发生便离开了。

　　“乖乖，连九大人都敢推搡啊……”

　　南边的战事要严峻得多，打上次说完话后，顾律卿也有两三天没见到兰昭的影子，有时他们连天连夜的讨论战事，连饭菜都是送入帐内的，越千迟就更不用说，这死小子还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即使是平时也不会来和将士们一起吃饭，连自己的营帐都很少出，不知道闷着在做什么。

　　顾律卿的工作便是每日等在练兵结束时将热乎的饭菜出锅即可，若是赶上突袭战，大部队都不能准点回来开饭，只留他们这些后勤和一些守卫的将士们，倒也不是很忙，当然，即便如此吃饭的人数还是增加了许多，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老魏几人搭着好几口锅，一起烹炒，然后顾律卿负责挨个锅尝菜加调料，视察工作，瞬间有种大饭店厨师长的感觉，居然些莫名的成就感。

　　只有一人的饭菜例外，那便是越老将军，听闻一年前老将军为了鼓舞士气，执意要亲自上阵，那场仗倒是大获全胜，可老将军遭流矢射中，在鬼门关转悠一圈回来后身体就一直很差，随行军医吩咐老将军的饭定要注意，不能吃这不能吃那的，顾律卿自是不敢怠慢，每日都要全程亲自动手。

　　这位前老丈人要是知道每日精心为他准备饭菜的是顾律卿，不知作何感想呢？他不由觉得细思极恐啊，表面上平平淡淡的日子，殊不知背后的运行是怎样的？看似普通的饭菜，却是自己一直想要千刀万剐的仇人做得……想着，顾律卿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老弟，你是不是在憋尿啊？想去解手就去，总憋着不好！”看见他莫名的抖了一下，老魏急忙“贴心”的关怀道。

　　正好也有些累了，天色渐暗，顾律卿正打算出去走走透透气，这一去，老魏还真当他是去解手的，他都出了营帐了还听见老魏在和别的老兵说：“年轻人就是不懂，这男人总憋尿啊，会……”

　　顾律卿一路走到营帐后方的林子里，这里是他新发现的避世胜地、天然氧吧，晚上一般没什么人会来，这几日他都会来这里，找一棵粗点的树，靠着放空一会儿，这里并不远，老魏有什么事只要在帐外喊一声他都能听见，倒也不怕耽误事。

　　顾律卿刚倚着他常靠的树坐下，无意间竟发现，透着月光看去，隔着几棵大树的不远处，隐约有一袭白色身影！顾律卿汗毛都倒立了！这这这……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想到这，原本清净幽谧的树林顿时显得极度诡秘，连树上的纹路也变得格外惊悚，像极了一张张怪异的人脸。

　　“卧槽……南无阿弥陀佛啊……”顾律卿一时吓得有些懵，嘴上这么说着，手却在胸前画着十字，只见那白影一点一点向林子深处走去，冷静下来再看，你要说那是鬼影，倒还有几分仙气飘飘。

　　顾律卿的好奇心又给勾上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向着白影的方向移动着，越靠近越觉得呼吸急促，因为那白影看上去竟是如此的熟悉！那不就是越千迟吗？！

　　月光下的越千迟看上去像是开了十级的柔光滤镜，可那张帅脸上的表情不是从前的傲娇，不是现在的冷漠，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

　　越千迟手里拎着一壶酒，那是今晚卫兵来找顾律卿打得杂粮酒，味冲，辛辣，后劲十足，记得当时老魏几人采购回来的时候还连连称赞老乡手艺好，酿的酒带劲，而顾律卿这种不爱白酒的人才闻了一下就想吐。

　　看清白影是谁，顾律卿便不敢再近了，他生怕越千迟也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从风中就能感知方圆一公里有多少
　　敌人，或是自己踩断根小树枝“咔吧”一声就被他发现，那时候要想学几声猫叫来糊弄事怕是不太可能了！

　　越千迟也停了下来，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雪白的长衫就这么坐在草地上，顾律卿竟然嫌弃了一下，干干净净的衣服就随便坐在地上，放在穿越以前他敢这样绝对要被外婆追着满院子打！

　　还是先离开吧，省得被发现！

　　顾律卿心里这么想着，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再多看两眼。

　　越千迟靠在树干上，对着月亮呆呆地望着，手里的酒一直没停下，喝了半晌才放下，在腰间摸索着什么，顾律卿眯缝着眼睛，只见他解下了腰带上的一个荷包，那是顾律卿以前没见他戴过的，当然，都这么多年了，在越千迟身上他没见过的东西还少吗？保不齐是哪个爱慕他的小姑娘亲手缝给他的呢！对了，也不知道他娶妻了没，没准是他老婆做得呢，里面放得怕是是人家夫妻俩的定情信物！唉……也不知道他老婆长什么样，越千迟这种男人喜欢的肯定是那种温柔贤惠的黑长直类型吧？反正肯定不会是自己这种连头发都不会梳，成天整的跟狗啃过一样的……

　　正在他乱七八糟越想越远的时候，越千迟已经从那荷包里取出了一样东西，顾律卿瞬间来了精神，眯着眼不断调整焦距想要一看究竟！

　　那东西是……一把梳子……是一把梳子！？

　　顾律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干枯的手死死抓住，那枯手尖利的指甲还深深嵌入他的肉中！

　　离得太远，那梳子断没断齿他必然是看不清，但那梳子的样子，像极了当年他从越府带出来，又交还给越千尘的那把……

　　顾律卿为了看得清楚，整个身子都从藏身的树后探了出去，果然如同电视剧一般，他一个重心不稳跌到了草丛里。

　　“谁！？”越千迟飞快的收好梳子，警觉地站了起来，不知是有些喝多了还是站得太猛，身型竟有一丝晃动，顾律卿脸朝地趴到在草丛里吓得不敢动弹，心中不断响起一个声音：完蛋！

　　“是谁在那！再不出来别怪我无情！”说着越千迟已经摸上了腰间的佩剑，随时准备出鞘！

　　顾律卿动也不动，死命的想把自己和大地融为一体，脑海中操演了一万种打招呼的方式：

　　“千迟！好久不见你可想死我了！”噗，一剑。

　　“哎呀这不是越小将军嘛！这么巧也出来赏月啊？”噗，一剑。

　　“越小将军好！我是一名普普通通勤勤恳恳的勤杂兵……”噗，一剑……

　　不论怎么想，顾律卿感觉自己的结局都逃不出越千迟的利剑，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拿做饭的事来威胁越千迟？你敢杀我以后吃不上这么好吃的饭了！？

　　正在这时，就从他刚才藏身的树上，轻飘地落下一个人影，正落在他的旁边。

　　“越小将军，想喝酒何必这么寂寞，怎么不去找我？”

　　这个声音是谁呢？没错，就是本文最爱上树没有之一的九大人——兰昭。

　　“九大人？”越千迟道，“这么晚了不休息，何来雅兴跟着在下？”

　　“越小将军可别含血喷人啊，我原本就在这树上放松赏月，是小将军你自顾自的坐在那就喝了起来，再说了，您是喝了多少，连周围有人都不知道了？这要是半夜敌军突围，要如何反应？”兰昭道，几句话便反客为主。

　　“呵，谢九大人提点。”越千迟重声道。

　　“不敢不敢，您才是主将。”兰昭也同样阴阳怪气道。

　　要说这男人耍起别扭来，也比女人好不到哪去，这二人一来一回的，听得顾律卿脊背发凉，他微微抬头，见越千迟的注意力此刻全部都在兰昭身上，便学乌龟一般一点一点的爬到大树后，抓紧机会溜了！

　　一路跑回休息的营帐里，顾律卿还是一脑门的汗，大家都已经睡了，他也轻手轻脚的爬上通铺，将自己闷进被窝。

　　好险好险，若不是兰昭碰巧在那树上，怕是今晚自己就要死在越千迟手里了！

　　等一下……！碰巧？会有这么巧吗？以兰昭的水准，就算在后面跟着顾律卿他都不会发现，而且两人同藏于一树，这真能叫巧合吗？若是越千迟都听见他的动静了，那兰昭怕是早就知道他藏在那了吧！这么说来，兰昭是自己跳下来帮他顶包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得，这下他又该思考，怎么和兰昭解释半夜不睡觉尾随越千迟的事了，想着，便睡着了。

　　此时已过三更，帐外忽然一阵嘈杂，顾律卿只觉得被子被突然地掀开，猛地一股寒意将他惊醒，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胳膊就被人粗暴的扭在身后，连拉带拽的将他拖下了床！他重心不稳，脸在泥土地上蹭了好几遍，满嘴的土吐都吐不干净。

　　“靠！呸呸呸呸！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他艰难的抬起头，面前站着的几个都是越千迟的亲兵。

　　“哎呀！哥几个这是干什么！不至于！不至于！”老魏几人都是和他一个营帐休息的，此时也都被惊醒，见顾律卿被压在地上都急忙求情。

　　“魏大哥，这里暂时还没您的事，您是九大人身边的一直跟着的，还查不到您头上。”领头那人道，“可他就不一样了！带走！还有今日碰过食材的，只要不是九大人一直带着的，统统押起来！”

　　一声令下，除了老魏其他人基本都被控制起来了，但是方法就柔和了许多，只是拿刀做样子地架着，只有他一人全程被按在地上来回摩擦，一路被推搡着向前。

　　初秋的天，晚上还是有些凉的，顾律卿连外衣都没机会披，单薄的内衣被撕扯出一道口子，袖子都快掉了半拉，就这么被押进了大帐。

　　“将军，人带来了！”

　　顾律卿被猛地向前一推，直接跪倒在地。

　　“出去。”越千迟淡淡道。

　　几名亲兵听令都退了出去，顾律卿头磕在地上不敢动弹，脑袋上全是汗！

　　“抬头。”越千迟道，见顾律卿不动，又一字一顿道：“我说，抬！头！”

　　吗的！豁出去了！

　　横竖都是逃不过了，顾律卿正了正身，抬起头来。

　　“小少爷。”顾律卿轻声道。

　　空气瞬间凝结成冰，望着他满脸胡茬、灰土，还有几丝血迹的脸，越千迟竟又一次感到心碎，这张脸，出现在他梦中的时候，还是那么清白红润，富有朝气，那声“小少爷”是他这么多年乏味生活中唯一的念想，可如今，什么都不同了。

　　前任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这么清楚的看着越千迟的正脸，他高了，又帅了，没了从前的稚气，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不是矬磨，根本都是点缀，此刻顾律卿就想，要是早知道逃也逃不过这一出，就好好的洗干净脸刮干净胡子，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倒有种输了他的感觉

　　“呵呵……”越千迟摇头轻笑，表情越发痛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间越千迟发出一种极度悲情的狂笑，把顾律卿吓了一跳，设么情况他搞不懂，但他明白，这绝对不是因为许久未见激动地笑。

　　“小……小少爷？”顾律卿尝试着又叫一声。

　　“你闭嘴！闭嘴！”越千迟几乎是咆哮着，两眼瞪的通红，满是血丝！“你没死，你果然没死！哈，我就应该想到，你怎会那么容易就送了命？行……好……看来真的是天意……”

　　不知是否酒力发作，越千迟的身型逐渐不稳，话说到后面已经变成了自言自语，如发了魔障一般。

　　“喂？你还好吧？”顾律卿有些担心问道，即使是知道他没死，至于有这么大反应吗？

　　顾律卿的声音像是碰触了越千迟的神经，越千迟猛地抬起头，利刃出鞘，紧紧地攥在手里！

　　“喂喂喂！你冷静点！”顾律卿的话音还未落，越千迟已经飞身一剑刺了过来！顾律卿哪反应的过来，下意识要躲避的时候，那剑，已经深入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