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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很久没有再进入死圣系统，尽管他每天都要通过方舟向上层汇报，也能看到格林德沃通过方舟给他的留言，他依旧没有回复。
最初格林德沃还比较客气，向他道了个歉，表示躲着他是一时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再过几天，他这位男朋友就不耐烦了，问他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邓布利多看着那个词，冲着天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比起谈恋爱和“闹脾气”，邓布利多也慢慢体会到格林德沃曾经说过的，一个优秀的巫师，哪怕签定了服役协议，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一天的信任。
然而不信任的加深，不是你的目标吗。邓布利多站在魔法部的办公室里，听着特拉维斯怒火冲天的念叨，走神地想着。
上一役给帝国中心带来的恐惧恐怕经久也不会消失，帝国加大了对巫师排查的力度，巫师们怨声载道，长久以来帝国堵塞在巫师一端的“堤坝”早已满是漏洞，流出对帝国积久的不满。从食人岛游戏后，帝国才发现，原来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一个随时可能会炸裂的危机。他们以为巫师已经是他们臣服的奴仆，没想到事隔这么久，巫师突然不愿意再跪着。更别提原来在巫师中，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且不论能突然出现在中心区的发起战争的格林德沃有多么危险，能和格林对抗的邓布利多不危险吗？他不是格林德沃的男朋友吗？虽然他自称是前男友，但难道现在他就安全了？他就不会像格林德沃一样，突然发难吗？
特拉维斯先把纽蒙迦德骂了一顿，他也有几天没有好好睡过，帝国高层总是突发决定地开会，他也得半夜起来应对，此时骂人的时候居然嗓子都有点哑。等骂够了又骂巫师们不知好歹，有不少悄悄跑到了纽蒙迦德，不过幸好还是有不少正常人，愿意为帝国效力。等发完这些牢骚，他再狐疑地看着邓布利多：“他都要杀你了，你应该不会站在他那一边了吧？”
邓布利多忍了半天的笑还是还是没能忍住，他索性也就大方地冲着特拉维斯笑出声：“你觉得呢？”
特拉维斯非常焦虑，他忍不住提高声音：“严肃点，你难道不知道帝国高层现在为什么不杀你吗？但如果你不能向他们表示你是百分之百的忠诚，他们也可能会动手。要知道，那群人的脑子里总觉得，帝国这么大，找不到第二个你吗？”
“我同意他们的想法，帝国这么大，总能找到第二个我。”邓布利多真诚地说。
特拉维斯哼了一声，居然没生气：“得了，就算找到一个和你一样有天赋的人，谁能保证他会像你一样。这你我都心知肚明。”他说着，坐下去，揉揉眉心，“得拿出一个让高层觉得巫师们无害的计划，否则上面疯起来，也不会，”他说到这里闭了嘴。
但邓布利多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上面疯起来，也不会比格林德沃好到哪儿去。然而格林德沃“疯”到这种程度，是为了什么呢？理论上，如果是帝国先开战，或许会更有利纽蒙迦德，但格林德沃却在频频挑衅。或者让他等到不耐烦时，帝国再应战。如果帝国能够在人民面前示弱，表示不得己而为之，或许这一战，帝国还有胜利的可能。
特拉维斯说了半天，突然拍了桌子：“你就什么都不想说吗？邓布利多！你对这一战，对纽蒙迦德，对帝国的未来，都不会给予一点建议吗？”
如果他要说，他也会对着凤凰社说。邓布利多心里想着，但是，想想帝国无辜的平民，他叹口气：“我们说，有用吗？”
特拉维斯冷哼了一声：“你当为什么那么多巫师要进魔法部？你也太不看不起魔法部在帝国中枢的作用了。”
邓布利多心里一动，他让自己适当地流露出一些困惑，但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形。或许，他确实低估了魔法部，但盖勒特呢？他对魔法部和帝国之间的关系就毫无了解吗？他们伪装成麻瓜那么久，一代又一代。
但他还是对特拉维斯道：“那上层不知道应该好好安抚民众，好让他们站在帝国一边吗？天天排查，最终只会引起民众的不满。”
“你懂什么，打一棒给一糖，这么多年来，这个方法一直管用。但如果不排查，就不能给予威慑，等威慑够了，再给他们一点甜头，那群人才会对帝国中枢毕恭毕敬。”特拉维斯哼了一声。
邓布利多张张口，突然觉得没有意义，他只能叹口气：“那我就没有什么建议了，只能看阁下有什么任务要给我了。”
特拉维斯正要说什么，一个通知提醒让他皱着眉不耐烦地看向终端，但显然来信人地位要比他高很多，他脸色微变，小心地四处看了看，邓布利多装作对他边桌上的花瓶很有兴趣，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特拉维斯不可思议地道：“明天，”他声音中的惊诧连他自己也听出来了，他在说完一个单词后，强力压制了一下，轻咳一声，稳住声音，“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帝国元老院要见你。”
邓布利多同样露出了不解，他眨眨眼：“我？”
特拉维斯的嗓音几乎是提高了一个八度：“对，就是你。”他边说边忍不住扯松领带，“上面现在真是一团乱。”看到邓布利多还在自己面前站着，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在这儿了，回去好好准备一下，穿制服就可以，倒也不用穿得像参加游戏间歇宴会一样花枝招展。”
邓布利多被他最后一句话引得忍不住莞尔，连忙快步离开了魔法部。但特拉维斯说话总能透出一些有趣的内容，比如魔法部对帝国高层的作用，以及，帝国上层很乱，这大家都知道，但到底有多乱，乱到特拉维斯都开始觉得烦？
“你还真悠闲。”熟悉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他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跟在他身边，原来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商店街，这个陌生人看着和他一起逛同一个商品展柜，但这个声音实在是。
“我还真不知道你学会了易容变形术。阿不。你越来越厉害了。”他真心地夸赞着。但这句话只让阿不福思回头瞪了他一眼，似乎他的夸赞让他更生气了。他们站在柜台前看着男士领带，看到导购都要走过来时，阿不福思率先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柜台，他走了几步，发现他哥哥并没有跟上，转过头去看到邓布利多让导购给他拿了几个款式，挑选起来，他只能白了一眼，走到另一边的咖啡馆里。
这个时间咖啡馆慢慢被客流包围，等邓布利多走过来时，已经没有空桌，他就大方地坐到阿不福思那一桌，笑眯眯地把买的东西放到一边：“拼个桌。”说着，招手向服务生点了单。
阿不福思瞥了一眼袋子里的领带，其中一条上面的小碎花一看就不是邓布利多的风格，倒是另外一条看着颜色沉稳，可也不是他哥的风格。等邓布利多点完单，他才装作没事的样子，打开终端，像所有在这儿消磨时光的人一般，看起了新闻。
邓布利多酷爱甜食，咖啡里加了双份的杏仁糖桨就算了，甜点还是一个沾满了巧克力酱和奶油的瑞士卷，阿不福思看着就觉得要腻得嗓子疼。这样的甜点一般人是吃不到的，尤其是非中枢城市的区域，下属城市最常见的甜点不过是粗粮面包沾蜂蜜，而中枢区的人至少可以吃蜂蜜蛋糕，但像这样的巧克力蛋糕卷确实是邓布利多这种服役人的特权了。
阿不福思几乎想要开口嘲讽的时候，邓布利多突然道：“安娜怎么样？你在凤凰社那天，并没有说实情吧？”
阿利安娜怎么样？能怎么样呢？阿不福思一时卡住。每次提到他们的妹妹，阿不福思都向像哥哥发火，他总觉得阿不思作为长子，做得不够多，尤其谈了男朋友之后。他总想讽刺阿不思所谓的参加游戏是为了能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不过全是谎言，最终也不过是想向世人展示那百年一遇的才华。为此，暂停纽蒙迦德的时候，格林德沃找尽了机会反讽他。
“如果不是你哥哥的奖学金，服役金，在游戏里赚的钱，你妹妹能坚持这么久吗？就够给每天说给她无限的爱？努力让自己过更好的生活有什么不对？不对的是那些不愿意让你们过好生活的人。”
他当然知道格林德沃巧舌如簧，这种话听着正确，或者说其中一部分确实正确，但真正的目的，就是去煽动别人当他的棋子。可是他也不能否认那其中一部分的正确性。
但难道为了那点正确性，他就可以坐到他哥哥面前问：你到底爱不爱这个家？想想就是无比羞耻。尤其是阿不思在纽蒙迦德也好，在凤凰社也好，两次都说出了让他自己选择。他有想过他哥所谓的自己选择是为了摆脱他们，还是为了表现出一刀两断，好保护他们。
无论哪一个都没有意义吧，解释这些，对于邓布利多家的人来说，永远都没有意义。就像他的母亲从来没有解释过他们家庭的复杂，也像他的哥哥总没有解释过自己未来的计划。
他一直没说话，邓布利多也没催，直到那块蛋糕吃掉一半时，阿不福思艰难地说：“她很努力，我们找了些医生，纽蒙迦德确实有一些资源，那些隐居的巫师给了阿利安娜不少药。不过他们都说，”他说着，咬了咬牙，不想再说下去。
自古到今，默然者基本没有活过十岁，阿利安娜已经超过十四岁了，而且她的身体不够强健，对巫师这一身份有过多挣扎，是否能熬过人生第二个十年，确实需要更多的毅力。
“当年捉弄过阿利安娜的那几个麻瓜，其中一次死在方舟的一个游戏之中，其它几个都活得不太如意，有一个还因为赌钱陷入债务问题，现在在劳工中心，大概一辈子也脱不了身了。如果这能让人感受到宽慰。”邓布利多吃完蛋糕，开始慢慢啜饮他的咖啡。
阿不福思错愕地看他，突然意识到，原来服役还有这种好处，阿不思可以接触到更多的资料。他们当初搬家后，再也没能复仇，他们的父亲甚至因为复仇而卷入牢狱之灾，最后死在无人相识之处，连尸骨都没有办法安葬。原来阿不思有把这些事记在心上。
邓布利多接着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们之间本来还算良好的气氛被这句迅速打入地板之下，阿不福思几乎被那冷冰冰的语气迅速点燃，他磨磨牙，邓布利多接着道：“看样子是没有了，但我有一句话要说，我说过阿不，你去做你想做的吧，愿意陪着安娜就陪着，愿意隐居就隐居，如果你愿意为凤凰社尽点力，改变巫师的生活，你就去做，不用顾虑我，也不会有人在意你是谁，就好像人们在意我是谁，是因为我做出了成果，你如果想，你也可以。如果你不想，也不要因为我活成这样，就觉得你应该如何。哪怕这个世界洪流难挡，人总要做自己。以及，如果巫师界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需要你出力的时候，我希望你就算不愿接受，也不要觉得别人做的事没有意义。当然，我觉得你不是这种人，如果冒犯了你，你也不要在意。只是随口说说。”
邓布利多说完，也喝完了他的咖啡，他偏偏头，再次确认自己的弟弟没有什么话可说，他晃晃手指，阿不福思这才发现他们周围的声音开始入耳，邓布利多冲他眨眨眼：“一个可以防窃听的小魔法。”
他说着，还不忘拎起桌上的小袋子，留阿不福思一个人思考顺便生闷气，等他气够了，再看向桌子的时候，发现那条他觉得颜色沉稳的领不知道什么留在了桌上。他拿起盒子，透明的包装可以看到里面还附着一个小纸条：马上要圣诞了，希望你喜欢。
转着那个小盒子，阿不福思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更想生气了。他把盒子小心地收起口袋里，大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而邓布利多则走近了一个买杂货的小巷子里，这里是巫师们做地下生意的地方，尽管帝国几次修整，他们也能转换地方。邓布利多找到一家巫师邮局，同时也是纽蒙迦德的地下报社，他知道这里很久了，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报了暗号，他将小盒子寄向了纽蒙迦德，邮局的人看着上面的收件人，小声地笑了，冲着后面的管货人：“头儿的爱慕者真多。”说着，他打量了一下邓布利多，全然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人施了变形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挑挑眉，冲着邓布利多道：“包管寄到堡里，但头儿看不看就不知道了。”
邓布利多交了钱，冲他笑了笑：“谢谢，寄过去就足够了。”
反正他会告诉收件人记得在圣诞节礼物堆里找一找。这么小个盒子，估计得让他找到头晕眼花吧。希望找的时候，他可记得飞来咒。想想也晾了盖勒特好几天了，再不上线，不知道又要干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上线的时候，格林德沃会不会在，邓布利多还是登陆进了死圣系统。看到他，死圣居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匆匆留下一句好好谈，竟然隐身了，隐身前还非常好心地把环境变成了春暖花开的宜人境象。
站在巨大的山毛榉树下，尽管只是一种投影，邓布利多还是着迷地转了一圈，才道：“这么大的树，不知道现在地球上还有没有。”
“有。你都不知道这些植物的恢复能力有多快。我第一次去纽蒙迦德堡的时候，她已经被这些东西弄得四分五裂，幸好恢复了魔法。”格林德沃没好气地道。
“所以如果没有人类，地球也会好好地活着。”邓布利多转过头去看他。
格林德沃翻了个白眼：“算我请求你，不要因为我们一次战争，你就觉得人类都灭亡还是最佳选项。”
“这个选项，不是你觉得最佳吗？”邓布利多终于肯正视他，但这句话让格林德沃脸上毫不遮掩地露出“你又来了”的表情。邓布利多看到这个表情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重新看回去那巨大的树的投影，“盖勒特，虽然我不也算年纪太大，但我总觉得，我一直在失去，而这种失去可能会陪随我终生，因为我总是想追求真实，而不会因为亲密的关系而选择赞同。”
格林德沃有一阵没说话，死圣为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设置的非常舒适，轻风徐徐吹过他们的脸庞，甚至让树梢发出了悦耳的声音，好像一切都那么平和，人类就在这样设置好的系统中，忘记了真实。
他叹口气，最终站到邓布利多身边，牵过身边的手，无视了那小小的挣扎：“我也说过，我会尽量给予你真实，虽然我真的很生气。”
“该生气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差点被索命咒打到的又不是你。”邓布利多小声说，手指不出所料地被重重地握了一下。
他们站了一会儿，格林德沃忍不住道：“虽然我觉得你肯定能躲开，但你用的是什么咒语？”
差点拿索命咒打死我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是什么方式，邓布利多忍不住捏回去，但还是回答：“除你武器。根据记载，只要意志力足够，这是最佳方式，我也没想到它这么好用。”
格林德沃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看他胜利地眨眨眼，低声骂了一句，重新看向树，但还是把邓布利多向他那个方向拽了拽，在邓布利多不明所以的时候，他低声道了个歉。见邓布利多惊讶地看他，他不耐烦地道：“我再说一句，我敢用，是我觉得你肯定能战胜它。但是对你用，至少现在对你用确实不应该。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我寄了个圣诞礼物给你，不知道圣诞节能不能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帝国的关卡查没。”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说起了今天的事。
格林德沃几乎要露出一个“什么”的表情，邓布利多接着说：“邮局的人说，因为你的爱慕者很多，只能保证寄到，但不能保证到你手上。”
Schei?e！他这次是真的要骂人了。他沉着脸道：“你寄了什么？”
邓布利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看他脸色更差了，便笑了出来，“好吧，是一条领带，但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样子，要不就没有惊喜了。放心，我有在里面写纸条，你可以用飞来咒把所有的领带都弄到面前再找。”
格林德沃本来想说什么，但又想到一件事：“你没有在口袋里找到我给你的东西？”
邓布利多反问：“什么东西？”上次打完，衣服就送去洗了，送回来他还没看。
格林德沃既有点得意了：“那你去查一下吧，虽然有点晚，不过当我送你的回礼了。”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邓布利多觉得他那个笑意有点太过得意了，但他还有其它事要问，但不等他开口，通信消息就传了过来，他叹口气：“我得先下线处理正事，下次再聊吧。哦对了，我明天要去见帝国元老院，等见完我们再说。”
格林德沃快速地亲了一下他的掌心，再次嘱咐他：“记得查。”
邓布利多胡乱点点头，赶紧下了线，接到了魔法部的通信，记下了新的任务，才翻出洗衣部送回来的制服，一边找一边觉得可笑，他们当时都打得难舍难分，盖勒特居然还有空给他塞东西。
当他摸到上衣胸前的口袋时，他心中一动，想起上一役前，盖勒特在系统里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他慢慢把手指从那细小而细致的口袋里抽出来，举到眼前，半晌笑出了声。
那是一枚戒指。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chap.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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